第3章 二
嚴重睡眠不足。石何落即使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黑眼圈有多濃重。
不到七點,但是七月的清晨已經朝陽明媚。
去找個地方吃早飯吧……
帶著這樣明確目的的石何落出發了。
牛仔褲、黑體恤、亂蓬蓬的頭發、沒有洗的臉……石何落出門后瞬間后悔了,不過轉念一想,這兒又沒人認識自己,于是扶了扶眼鏡,繼續大踏步往外走。
劇組下榻的賓館有早餐提供,石何落在賓館十二樓餐廳門口呆住了——她拿了房卡,但是沒有早餐券,現在服務員小姐和藹可親地將自己白嫩嫩的手伸到了石何落鼻子底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丫的趕緊把券給我啊!
“我沒有早餐券。”是的,不是沒帶,而是沒有。她的早餐券從一開始就沒有,既沒人發給她,也不知道哪里去領,前幾天都錯過了早餐時間,所以并不知道早餐券的事,以為只要刷房卡就行了。
“每天中午都會有服務員專門派去發放餐券的,您沒有收到嗎?”服務員素養很好,依舊溫柔有禮。
“沒有。”石何落眉頭皺了起來,難得想好好吃頓早飯,算了還是回去手沖一杯黑咖啡吧。
“憋走,她和我們一起的。”領子被扯住的窒息感伴隨著清脆的電子讀卡聲,石何落本想轉身瀟灑而去哪料硬生生被拖了回來。
“小朋友~跟著大哥哥吃吧!”井驤年晃了晃房卡,揉了揉石何落的腦袋,“你多大了?上高中了吧?爸媽呢?”
“為什么你可以刷房卡?”石何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起頭詫異地盯著井驤年手里的房卡。
“我是劇組工作的,制作方與賓館簽了長期的餐約咯,畢竟我們吃飯時間不定,有時候半夜凌晨什么的很難叫到外賣。”
“原來如此。”石何落快步走到門口,拿起自己房卡刷了一下,瞬間清脆的電子讀卡聲如同天籟之音般將她的心情提升了好幾個百分點。果然還是刷房卡就夠了,自己的預料是正確的。
啊——是她!她這是受什么刺激了?
井驤年認出了石何落,不過他除了詫異于她外表的改變外,看到石何落心情很好地回頭微笑時,似乎還有什么有別于震驚的情感在心里彌漫,就像是小石塊投入水面泛起柔和的漣漪般,雖然就那么一會兒,但卻耐人尋味。
井驤年就這樣傻傻地看著石何落微笑著走到自己身邊,一雙帶著明顯疲憊的大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看向自己——不算漂亮,但是那直達心底的笑意卻是井驤年最渴望的東西:純粹。
“謝謝。”石何落謝畢便去覓食了,她最喜歡這種自助式的早飯了。
“不謝。”這可謂是條件反射般的機械回復,井驤年撓著頭皮扭過頭看她穿梭于餐盤間的身影,也淺淺地笑了笑——可惜石何落沒有看到,井驤年微笑的嘴型與她完全相反:她微笑時候,左嘴角比較翹,而井驤年是右嘴角。
玄幻就是玄幻,沒有特效的演員們在演就像一群中二病患者群魔亂舞。
幾天看下來,石何落憋笑憋得內傷后還是選擇不在片場當助理了,一方面她的編劇任務沒完成,這是場邊拍邊播的戲,容不得她拖稿;另一方面,她并不是很喜歡被粗暴無禮的方式呼來喝去:你可以指使我干什么干什么,但是請客氣一點。
不過,她剛轉身回小棚子里拿自己的電腦包時,外面響起了一片喧嘩聲——小棚子里呼啦啦涌進一堆人。
“這么多人干嘛?!都出去都出去!快快快,別碰他!小心!”監制心急火燎地與武術班出身的肌肉型演員李歐一起,架著一個人沖了進來,而之前一起涌進來的人都被他罵得紛紛退出小棚子。
還好我小只……石何落在角落里抱著電腦包,蜷縮著,稍稍抬眼瞅瞅這慌亂的局面,尋思著什么時機偷偷溜出去比較合適。
“藥箱呢?藥箱!!止血止血!”監制又扯開了嗓子。
啊,原來是有人受傷了……啊,藥箱好像……石何落輕輕抬起屁股,藥箱赫然被她坐在下面。
“給。”石何落硬著頭皮遞上藥箱,本想立刻就撤,哪知視線牢牢地鎖定在受傷的演員身上——白皙的皮膚、隱約的腹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被威壓勒出來的扯爛皮膚的腰部!
血已經有些凝結了,染透了腰帶。可惜了,白瞎了這好皮膚,都血肉模糊了!
“你這吊威亞,怎么吊出了腰斬的感覺?”石何落皺了皺眉頭。
“對、對、呵——快給我拍一個發微博去……”傷員已經痛得整個人都虛了,但還是語氣輕松,遞過來一個黑色的手機。
額……是井驤年——石何落一邊感嘆著自己怎么也逃脫不了被差遣的命,一邊還是默默拍了腰斬即視感照并幫他傳到了微博上,附文:本尊吊威亞吊出了腰斬即視感,爾等速速膜拜。
“快包扎快包扎。”看她拍完了,監制忙不迭地打開藥箱,什么雙氧水什么酒精棉統統招呼上去,瞬間井驤年臉上血色全無。
石何落抱著電腦包悄悄退了出來,她現在有個很大的疑問:吊威亞怎么會傷成這樣?
雖然她才在片場呆了沒幾天,但是威壓這東西的安全性還是有所了解的,玄幻嘛,時不時得天上飛,場場用到威壓——退一百步,就算威壓不是那么靠得住,看監制那么緊張井驤年的情況來看,也是不會讓這么重要的男主角擔風險的……
嗯,就這樣,回去編劇。
石何落很輕易就能想到這威壓被人動手腳了,從井驤年的腰傷口來看,應該是被一圈鋼絲之類的倒刺拉扯劃傷的。
不過,我能想得到,在場的人大多能想得到。
石何落堅信以井驤年的使用價值,定然會有一批團隊竭誠為他服務——總而言之即便他吊威亞摔得高位截癱了也不關她的事。
“真是血染的風采。”李歐爽朗一笑,輕輕扶著井驤年躺倒床上。
“痛死了……歐哥你還凈說風涼話。”本來就比較白皙的井驤年,現在臉色更加蒼白。
夜已經很深了,他們才從醫院回來。
“雖然縫了幾針,但是好歹你憑空多了休息的假期啊。”
“還是一樣要做牛做馬拍完戲的啊!”井驤年哀嚎不已。
“不算耽誤,你文戲提前拍了,也一樣。”李歐安慰著這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小弟弟。“好好休養,哥先走了。”
“嗯,謝謝哥。”井驤年剛想起身送送,哪知剛抬頭就痛得齜牙咧嘴,惹得李歐狂笑不已。
“還笑、還笑!”李歐已經關上房門了,但是井驤年還是能清楚地聽到那桀驁不羈的笑聲。“唉——痛啊——”與眼下的年輕人一樣,井驤年自然而然拿起手機刷起了微博,以此消遣傷口的灼痛感。
“我擦嘞!這什么啊!啊啊啊啊啊——”井驤年剛因為震驚而一躍,立馬被傷口痛得打回原形。“這這這——”他盯著自己微博上粉絲的人數,現在竟然已經突破了七位數大關!不過除此之外讓井驤年哭笑不得的是粉絲們的留言——眾粉絲留言大多是:
“腰斬大神,吾等前來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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