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似乎……”看著載著攝制組的車開過時兩邊粉絲的熱情，車里的石何落有些不解……怎么如此熱情？

        “怎么？是不是人多得離譜？”同車的李歐轉過頭來，“今天趕來拍戲的是兩個老戲骨，是一線演員！邢離歌和樓廉，知道的吧？”

        “……啊？”石何落抬起茫然的臉，讓李歐看清她厚厚鏡片下眼睛里的迷離。

        “……不會吧？！不會吧你？！你竟然不知道？你是老年人還是山頂洞人？！”李歐聽乜良行說過，這個作者助理挺呆的，只是沒想到她會呆到這個地步……

        不，這不是呆……而是與世隔絕……李歐默默地扭回了頭，注視著前一輛車里正在興奮攀談的邢離歌與樓廉——不知道他倆聽到會怎么想……

        “辛苦了……辛苦了……”一下車，石何落就聽到陣陣問候聲。

        “來，小丫頭。”一罐略燙手的咖啡遞到了她面前，“北方的秋天已經比較涼了，注意保暖。”

        “謝謝。”石何落抽了抽僵硬的嘴角權當微笑，心里其實已經樂開了花——太棒了，大清早有咖啡喝！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打開來個一口悶。

        “等等，”一只大手從身后越過肩膀，替她擦了擦罐子，又幫她打開了拉口。“慢點喝，別一口悶。”

        “謝謝乜老師。”有了咖啡的滋潤，石何落的笑容稍微自然了點。

        有咖啡的便是娘——乜良行輕輕搖了搖頭，轉向送咖啡的人——“樓廉大哥，看我說過什么？我們很快會再合作的吧！哈哈哈。”

        “哈哈哈，沒錯沒錯，你個小子，比我小了三歲而已，仗著娃娃臉還是那么青春啊！”

        “什么啊，我可是永遠的18歲，哈哈哈哈。”

        “這幾天，我與邢先生的私人工作室成立了，還請小師弟多多關照咯！”

        “哎呀，招人不？我來打工！”

        “招！缺人！”

        突然，樓廉走不了了——一只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那個……我想找工作……”石何落抬起頭，用很慢的語速，說出自己的窘迫處境，“那個……”她的窘迫就在于，叫不出對方的名字……

        “噗！”乜良行看著她揚起的小臉慢慢垂下去，原本還算正常的臉色漸漸紅透，好吧，救她一把。“這位是樓廉大哥，我大學學長。師哥，這位是作者助理，石何落小妹妹——是個呆到深處自然萌的家伙，哈哈哈。”

        石何落很感激他解圍，但是聽了他的介紹仍然忍不住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沒錯，她連你和邢離歌是誰都不知道。”李歐路過順便來了一個大補刀，然后在石何落的大白眼飛過來之前逃之夭夭。

        “怎么，不當作者助理了？師哥你缺什么員工？這孩子文筆和體力應該都不錯的。”

        不知道為什么，乜良行很希望石何落能夠換一份工作——至少生活能規律些。

        “嗯——喂，離歌！過來過來！”樓廉招呼邢離歌，畢竟是兩個人合資開的工作室，新員工要兩人共同敲定才行。“上車談吧，趁現在還在準備場地沒開拍。”

        “你和師弟很熟嘛。”樓廉有些促狹地笑了笑，這種笑容如果是放在別人臉上，可以稱之為猥瑣，但是放在樓廉這樣“如草之蘭，如玉之瑾”極其適合演古裝戲的男子身上，卻是風趣。

        “之前受到乜老師不少照顧。”石何落的雙手緊緊捏住咖啡罐，發白的指關節透露出她內心的緊張——這可是突如其來的工作面試啊！

        “你目前什么工作？”一直靜靜地在一邊觀察的邢離歌終于開口了，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讓石何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啊，認得他！和乜良行一樣在街上看到過他拍的廣告，是個有成熟味道的美中年。

        “對外宣稱是作者助理兼場務……實際我就是那個勿念安，編劇也是我，請保密。”石何落故意隱去了編導——反正她也沒在導，名不副實。

        “小丫頭，藏得很深嘛！”別說樓廉有些意外，邢離歌也略略吃了一驚。

        “你現在的編劇完成了？”邢離歌聽說這部戲拍得很趕，邊播邊拍，時不我待。

        “嗯，昨天剛交差了，另外兩部劇本過完年交就行，不是邊播邊拍的。”

        “哪兩部？”

        “《文心蘭》和《霧森》”

        “……”樓廉和邢離歌面面相覷，這兩部戲他們都有意接的。

        “如何？”

        “……當文員和場務都行……簽吧。”邢離歌深思熟慮了一下，感覺這個可以有。

        石何落笑了，終于，她能離開了。

        “什么？”楊匙手一抖，茶水潑了一手，燙得他差點扔了杯子。“你簽了工作室，要走？那我這邊的合同怎么辦？我怎么向你的老師交代？”老教授對于他來說亦師亦友，比起合同，他更難向這位良師益友交代。

        “我有原因的……”石何落向楊執行導演說了井驤年前幾天對她說的話。“無論這是真是假，我都想離他越遠越好。”

        “……”楊導細細尋思，他略微前禿的腦袋里將所有前因后果、利益牽扯、人情債務如走馬燈般過濾了一邊，終于得出了結論。“好。合同的事，我來應付。你先去他們工作室實習實習，不行再回來。”

        “謝謝您。”石何落感激地看著這位認識了七八年的叔叔——為數不多的，在外面真心照顧她的人。

        “喲，小鮮肉回來了。”休息區里，乜良行與樓廉笑盈盈地看著從另一個片場趕回來的井驤年，只見他大步流星地從在場女性中脫離出來，邊走還邊神采奕奕地打招呼。

        “喲，乜爺好帥啊！”井驤年聽到乜良行的調侃往這邊走來。突然他眼前一亮——“男神！我男神！樓哥求合影！”

        掏手機的空隙井驤年一回頭，又看到拍完一幕下來的邢離歌，“男神！我男神！邢哥求合影！”

        “噗，小年，你能不能專一點？”樓廉裝出泫然淚下的模樣，不過那聲“噗”出賣了他憋笑的內心。

        “喂……別找了，不在。”乜良行悄悄靠近井驤年，輕輕跟他咬了咬耳朵。

        “……”借著與兩位老戲骨交談、合影實則在滿片場找石何落的井驤年發覺自己的意圖被看穿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乜爺——你真美——咱來個合影唄~”

        “去去去，藏好你的小心思，別把人給害了。”

        “是！”井驤年啪得一下，沖乜良行行了個軍禮。

        看著他雖然頂著黑眼圈，但是還算燦爛的樣子，想必是想著回這個劇組就能馬上見到小落了吧……乜良行輕嘆一聲，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她很快就不在這里了，不知道到時候你能不能跟她好好說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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