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刺客
依城河邊,城霧畫舫,笙歌燕舞,一層賓客齊聚,華錦只是人到齊時,露了個面,便又回到了二層,剩下的事情,自有全能大女官風(fēng)絮料理。
二層倚窗的房間,梨花木的矮桌上放置了酒具,涼席鋪地,牧野的兩位皇女相對跪坐,各自持了一個酒盞。
牧野的三皇女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綾羅無花紋的內(nèi)襯,胭脂色寬束腰,外罩墨綠梅花紋罩紗,發(fā)挽高髻,眉眼含著淡淡地笑意,唇不點而紅,端莊雅潤。
“小六不如將小五和郁公子一齊請來,一同品嘗一下這城霧畫舫的佳釀。”
與三皇女相比,華錦這個東道主穿得甚是簡單,只著一件絳色緊身袍袖,可單憑那張昳麗的臉,這世上的顏色就能被她壓下七分,此刻素顏簡裳,氣質(zhì)也不落三皇女之下。
她面上笑意吟吟,“妹妹上次不小心攪亂了五皇兄和即墨的會面,這次可不敢再去打擾。”
三皇女愕然,像是沒想到她這樣回答,而后彎唇一笑,“都說傳聞不可信,可這一看,小六果真思慕郁公子已久了,待郁公子如珠似玉一般。”
華錦不應(yīng),只是故作無奈地笑了笑,內(nèi)心:呵,要不是你和郁即墨一起站那礙眼,她至于這樣嗎!
郁即墨此次運氣十分不好,具體表現(xiàn)在開門不利,他方一登上畫舫,就與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三皇女撞了一個顏色,三皇女是一身墨綠色外罩紗,而他穿了一襲墨綠青衣。幸而,他來時帶了長紗帷帽,勉強遮住了上半身,而且他與三皇女交集不多,也不必交談,便拉了五皇子去二層的另一個房間里坐著了,正好敘敘舊。
撞見這事的人,雖然少,但不是瞎子,一層淺色黑紗可以僅僅只能遮住郁即墨那張惹是生非的臉,可遮不住衣袍本身的顏色,何況,沒遮住的下半身的墨綠色簡直要刺瞎華錦的眼睛。
三皇女本身也不瞎,建議讓郁即墨跟她共處一室,不是刻意找茬嗎?華錦想跟郁即墨退婚,但退婚的理由只能是命格相克。她也不想聽到任何一個人說,三皇女跟郁即墨挺配的!
華錦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將酒盞翻轉(zhuǎn),向三皇女示意。
“三皇姐,今日妹妹請你來是為了品佳釀的,他們不懂酒,來了也是添麻煩。”
三皇女看著她空的酒盞,也只能維持住笑容,將酒喝完。
“這酒雖好,但就這么喝也不行啊!”
華錦可不管她行不行,反正她喝得白水,直接將酒盞全部斟滿,酒香四溢。
“三皇姐這理不對,既是好酒,便應(yīng)多喝!”
三皇女臉上的笑容一僵,顯些沒維持住刻意營造的端莊雅潤的形象。
但華錦速度極快地干了一杯酒,她也不得不給面子,跟著又喝了一杯。
華錦倒?jié)M,像極了要跟她拼酒一樣,她情急之下,居然沒腦子地提出了要來一個兩人之間的行酒令。
皇室誰人不知,六皇女華錦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射御極佳,禮樂學(xué)了個大概,書數(shù)一竅不通。換而言之,這行酒令,是萬萬行不通的。
果然,華錦笑道,“三皇姐這不是笑話妹妹嗎?妹妹哪會什么行酒令啊,妹妹只會拿刀砍人。”最后一句似乎隱含森然之意,沒等三皇女細(xì)想,華錦話音陡然一轉(zhuǎn),“不過,聽聞玉山雅集之日,三皇姐還去湊了個熱鬧,不知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博學(xué)之士,可以與三皇姐行個痛快?”
三皇女怔然片刻,說,“那日確實去西園逛了一圈,不過身體不適,提前退場了。”她恍然,驚道,“小六今日邀我來,不會是懷疑刺殺那事與我有關(guān)吧!”
“三皇姐誤會了。”華錦一邊說著,一邊用那雙長而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她,“若是妹妹懷疑你,當(dāng)日便要向母皇告你一狀了。”她停了一下,三皇女與她對視,她繼續(xù)道,“不過,妹妹確實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些問題想請教三皇姐。”
三皇女剩下的話梗在喉嚨里,話不得出,人不入套,心情頓時變差了不少,率先移開視線,正襟危坐,淺喝了一口美酒,唇齒留香,酒香卻不能在心里留下痕跡。
“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三皇姐在妹妹心里,一向是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華錦先夸了一波三皇女,問道,“不知像三皇姐這般有才情的女子,可否給妹妹支個招,怎么才能討男子的喜歡。”話落,她還應(yīng)景的紅了個臉,胭脂薄紅,一副分明的女兒情態(tài)。
三皇女已經(jīng)在風(fēng)中凌亂了,她不明白,她不理解,半句話之間,怎么就離她的原本目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這……”三皇女卡殼,大腦轉(zhuǎn)不過來,而且作為一個孤寡人士,目前給不出有效答案。
華錦雙手捧著臉,長睫舞動,嘆氣,“唉,三皇姐是知道的!”她眼眸微微下斂,望著三皇女,一副憂愁的模樣。
三皇女: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華錦也不需要她回答,都是演戲,那就看誰演得更真情實意,看誰可以騙過誰。
“妹妹少時不懂事,不小心得罪了即墨,所以即使有婚約在身,即墨也對妹妹愛答不理的。”
哦,這確實知道,誰不知道堂堂六皇女心胸狹窄,日日找五皇子伴讀的麻煩。
三皇女肅然,“他區(qū)區(qū)一個御史中丞之子,哪來的膽子給你臉色,何況他一介男子,不費力討好未來妻主就罷了,還敢這樣對你,簡直荒唐!”
華錦聽她說完,倒了一杯水喝,又給三皇女添了酒,“三皇姐喝杯酒,消消氣。這都是妹妹自作自受,怨不得他。”
我給的膽子,怎么著,我樂意!
三皇女聽懂了她的話外之意,嘴角抽搐,不知道怎么接話。
同在二層的郁即墨突然覺得背上生寒,似有什么不妙的事情正在發(fā)生,又忽然掩袖,打了一個秀雅的噴嚏,驚得五皇子趕緊詢問,不會又著寒了吧!
三皇女試探性地詢問,“那……小六打算做什么呢?”
華錦起身,推開窗,轉(zhuǎn)身背對朱窗,面對三皇女說,“妹妹有一個不情之請。”
三皇女看不懂她這番操作,只好說,“小六先說說看。”
“想請三皇姐做個見證,妹妹想給即墨道個歉。”看見三皇女一直盯著她開的窗,華錦解釋道,“散一下酒氣,免得熏著他們。”
三皇女內(nèi)心已經(jīng)毫無波瀾,應(yīng)道,“好。”
朱窗開了一刻,有微風(fēng)拂過,兩人動身,華錦的手碰到門上的瞬間,一柄劍從她的側(cè)臉劃過,她躲過了,門沒躲過,劍尖穩(wěn)穩(wěn)插入木頭。
幾個蒙面刺客破窗而入,一言未發(fā),直接動手。
幾柄劍直沖過來,華錦甚至來不及抽下插在門上的劍,只得一腳踹開門,拉著三皇女的手躲避,一邊高聲說“來人”,一邊心疼地滴血,誰知道這門貴不貴,要不要賠!
兩人在走廊逃竄,三皇女臉色煞白,很害怕的樣子,低聲對華錦說,“這里怎么會有刺客?”
華錦同樣對她低聲說,“定是上次西園的余孽,三皇姐不必?fù)?dān)心,左翊衛(wèi)守在這里,只要我們撐到他們來援就可以了。”
眼見刺客越來越近,華錦邊拉著人跑,邊說,“可否借三皇姐的外袍一用?”
三皇女眼里閃過一絲厲色,隨即又恢復(fù)成害怕的樣子,將墨綠色的外袍拽下,丟給華錦。
華錦將外袍向后一扔,墨綠色的外袍瞬間就被劍刃劃成碎片,零散地掉落在地,華錦擲地有聲,“謝三皇姐割愛,幫我們阻擋了刺客的視線!”
走廊的盡頭是郁即墨和五皇子所在的房間,還沒等她們過去,郁即墨就扯著五皇子從房間里逃出來,四人在過道狹路相逢。
三皇女、五皇子、郁即墨三人都非常后悔,都覺得自己當(dāng)時肯定是鬼迷心竅,才將侍從留在下面的,現(xiàn)在好了,四個人,三個明面上都是沒武功或者武功不入流的,單靠一個華錦,沒有武器,空手接白刃,在狹窄的地方,獨挑一群刺客。
四人對視,當(dāng)機立斷地推開了一個房間的門躲進(jìn)去,不得不說華錦有病,但凡她沒病,也不會造成整個二層,只有他們四個人和一群刺客。
四人相顧無言,門外忽然傳來打斗聲,有人來了,華錦打破沉默,“本宮沒有料到西園余孽竟如此大膽,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皇室兒女!”
此事詭異處過多,郁即墨不作評論,只是低喘著平復(fù)呼吸,心里有些擔(dān)憂書其和書緒。
五皇子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第一次被追得狂奔,和郁即墨相互依靠著,也在低聲喘息,暫時沒心情搭理華錦。
只有三皇女搭腔說,“過后定要稟明母皇,徹查此事,皇城腳下,竟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天顏!”
風(fēng)謠領(lǐng)著人在外面和刺客打,由暗衛(wèi)扮演的刺客實力要強悍些,但暗衛(wèi)開了個口子,將風(fēng)謠放進(jìn)去通風(fēng)報信,又?jǐn)r了五皇子和三皇女身邊的侍衛(wèi)以及書緒。
風(fēng)謠當(dāng)然不可能毫發(fā)無傷地進(jìn)去,她左肩被劃了一個大口子,劃得還挺重的,但分寸把握的好,僅僅是皮外傷,架不住是真的疼,所以她嚴(yán)重懷疑是這群暗衛(wèi)是為了幫她們的首領(lǐng)報仇!
她一邊持刀和人死斗,一邊用受傷的手拍門,“請殿下安心,左右金吾衛(wèi)已在來的路上了。”
殿下人來了,咱們得速戰(zhàn)速決啊!
(https://www.dzxsw.cc/book/35217795/3066257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