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6、渡河
轟隆!
磅礴的日光遮蔽了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更將它們禁錮在原地!
紅日膨脹開來,將天道之輪、地相之輪統(tǒng)統(tǒng)包裹于其中,徹底熔煉,使三相混合成一!
神上完人,踏臨世間!
化作天道之輪的想爾,在蘇午三相成一,登臨神上完人層次的這個(gè)剎那,自身便已然崩滅!
它只逃逸出了些絲因果,散溢向不知何處去。
而它的厲詭本形,已然徹底被完人殺死!
它成為了第一個(gè)被蘇午殺死的厲詭!
轟烈日光鋪陳于天地之間,四尊恐怖存在的本形在蘇午登臨完人,爆發(fā)出來的氣韻之中,都被禁錮住了——它們瘋狂地爆發(fā)出死劫,致使天地之間遍處溝壑,彌生裂縫,然而它們的本形將天地都撕裂了,卻無法撕開那遍照一切地域的恢宏日光!
“完人出,萬神末劫!”
“完人出,天意燼滅!”
“完人出,人道昌興!”
四尊恐怖存在的詭韻化作了一個(gè)個(gè)實(shí)質(zhì)的念頭,在裂縫處處的天地之間遍處交織流轉(zhuǎn),天地在它們詭韻心識的鋪陳之下,一剎那沸騰了!
“他可比中黃太乙!”
“他貫通天地人三宗,已經(jīng)遠(yuǎn)邁軒轅黃帝多矣——絕不能任他繼續(xù)存活,他活著,我們就得死了!”
“他活著,我們就得死了!!!”
沸騰的詭韻在天地之間驟然炸開來!
三頭而六手的幽影-三清之魂蜷縮于表面遍布臉譜鏤空紋的雞卵之內(nèi),那一道道簇?fù)硐蛩淖霞t天根,帶來了渺渺空無的元河氣息——天地之間,遍處裂縫之中,無形無色無質(zhì)的元河水從中漫灌而出,元河大海頃刻漫淹而來!
咔嚓!
雷祖終于咬破了天地,無數(shù)雷霆震飄于元河河面之上,雷聲填填!
咚!咚!咚!
暴動雷霆化作一道道鞭索,抽打在元河河面之上漂浮的一座座洲陸、舟楫——那些洲陸、舟楫之上,有諸多恐怖彼岸或躺或坐或立,它們在暴烈雷霆霹靂之中,盡皆蘇醒了!
“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應(yīng)作如是觀……”
鬼佛雙手合十,‘如是觀’之下,鋪張?zhí)斓氐募t日之光亦不曾消褪半分,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已在這個(gè)剎那被蓋壓于完人氣魄之下。然而,如是觀顯映而出,亦令天地之間的紅日光不再瘋狂鋪張、沸騰,漫天金紅光芒凝滯一瞬息!
嗡!
這個(gè)瞬息里,一雙雙恐怖眼目鋪滿了漫漫紅日光,一條條纏繞著種種彼岸氣韻的手臂,驟然出現(xiàn)在了蘇午的身后,它們相互簇?fù)碇⒔舆B著,往蘇午背后奮力一推——
“渡河罷!”
“渡河罷!”
“渡河罷!”
此岸巔頂?shù)奶K午,被這無數(shù)彼岸存在不惜代價(jià)奮力一推,終于從此岸之上跌落,落向空茫元河之中!
完人出,萬詭死!
他只是初成完人,但卻真正從根本上殺死了一尊厲詭——想爾!
這般成就,乃是從前那位完人-中黃太乙都不曾達(dá)到的,軒轅成為中黃太乙之時(shí),尚且遭到無數(shù)彼岸的圍殲,又何況是他這個(gè)一登階,就顯出‘殺詭特性’的恐怖完人?!
所以,諸多彼岸厲詭不惜一切力量,將氣韻死劫從彼岸投遞了過來,要強(qiáng)行推動蘇午渡河!
無盡元河張開血盆大口!
等著蘇午落入其中!
空明元河之下,尸骸一層層堆積,那一道道天詭、渡河者、彼岸坍塌者的尸骸盡皆睜開眼睛,隔著河面注視著行將陷落元河的蘇午——天地之間,恐怖詭影如山巒層層疊疊,仰頭望著天頂墜下的蘇午!
河底淤積的腐尸們,假若有機(jī)會吞吃‘完人’,它們甚至有可能從重筑自身的彼岸,從河中爬出來,活出第二世!
然而——
那向元河之中墜落的蘇午,在某個(gè)剎那,忽然停住了下墜之勢!
轟烈光芒充塞于元河之上,寂靜無聲無息的元河水面,在此時(shí)也驟然沸騰起來,掀起無窮的浪潮,試圖將那輪紅日環(huán)抱住,拖入河水之中——紅日爆發(fā)出磅礴的光芒,將那洶涌沸騰的一道道元河浪潮,都盡數(shù)蒸干!
隨后,蘇午自行落在了元河河面之上!
轟!
諸恐怖之類從河底伸出手爪,展開種種手段,競相攀扯蘇午的身形,欲將他拽入元河之中——然而,他在河面之上卻穩(wěn)如山岳,任憑那些恐怖存在狂烈攀扯,依舊紋絲不動!
“急什么?”
他大笑著,倏忽張口,吐出一團(tuán)金光!
煌煌烈烈人道大勢匯聚金光之中,無數(shù)彼岸存在的力量盡被蘇午從自身移轉(zhuǎn)到那團(tuán)金光之上,幫助他完成了對那團(tuán)金光的鑄煉——金光之中,鑄出四足、方肚、雙耳的大鼎之形——
此以帝辛人道大勢之鼎為根基,匯合了天理、地相的大鼎一被鑄煉完成,就有了統(tǒng)一的名字——故始社稷鼎!
當(dāng)!
故始社稷大鼎重重地墩在了元河河面之上,天地之間,驟起一聲洪鐘大呂之音!
滾滾故始人血在蘇午與故始社稷鼎之間流淌著,在二者腳下鋪成火海!
蘇午隨意伸手,一把拽住一尊從河底伸出手來,攀扯自身,意圖將自身拉扯入河底的彼岸倒塌之尸,直將之投入了鼎中!
轟轟轟!
完人氣韻將火焰催逼得越發(fā)熊旺,坐落于火海之中的社稷之鼎,沾染了蘇午的完人氣韻,便將鼎中彼岸倒塌之尸,直接烹煮成了一鍋肉湯——這道沉寂于元河之下的厲詭,就此被徹底殺死!
蘇午不斷抓住一具具攀扯自己的尸骸,將之投入鼎中。
在他腳下簇?fù)碇摹⒚苊苈槁榈脑邮。垡姳煌度攵χ兄悾阏嬲劳觯鼈凖R齊顫栗了起來,再不敢于蘇午腳下停留,競相隱遁于元河之底,遠(yuǎn)離這尊前所未有的完人!
“以此社稷大鼎中之物,作為故始祭廟饗宴!
尚饗!”
蘇午將那尊被火焰燒灼得通紅的故始社稷鼎高高舉起,鼎中煙氣縹緲向冥暗虛空,虛空深處,似有一座被泥巴烘烤出焦痕的小廟隱隱顯出形跡,那小廟已經(jīng)殘破不堪,像是在一場風(fēng)吹雨打之后,便會徹底崩塌消散。
而于此時(shí),隨著蘇午將鼎中饗宴祭祀給故始人廟,故始祭廟支離破碎的陰影,竟凝練了一絲——
它采食祭祀犧牲的速度太過緩慢,也或許是今下蘇午運(yùn)用來與它直接溝通,向它祭祀的手段并不正確——那用以溝通故始祭廟,獻(xiàn)祭犧牲的‘媒介’,不該是故始人血燃燒成的火焰,而是另有火種,更合適成為人與祖廟溝通的媒介!
‘祭火’應(yīng)該是‘薪火’!
蘇午腦海之中,倏忽閃過一個(gè)念頭!
但哪怕是他如今層次的薪火,也無法鋪陳于元河河面之上,只在頃刻之間,就會被元河河水撲滅澆熄——除非燧皇祖本薪火,或能鋪陳于元河之上,而不被元河之水撲滅澆熄!
今下蘇午卻還無暇去找尋燧皇影跡,尋找他的根本薪火!
諸多彼岸存在投遞而來的力量越發(fā)強(qiáng)大,推動著他的身軀,使他不斷有往元河之中淪陷下沉的趨勢!
他一手高舉故始社稷鼎,繼而轉(zhuǎn)身,完人洪烈的氣韻猛然間鋪壓向了那環(huán)繞元河,各自立于彼岸之上的四尊恐怖厲詭——正是女媧、三清之魂、鬼佛、雷祖此四尊厲詭,勾召來了眾多彼岸,將力量投遞過來,傾軋于蘇午身上!
“讓你等莫要著急——今下總算輪到你們了!
鬼佛,可死也!”
轟隆!
蘇午斷喝之下,壓縮、減弱著他的完人氣韻的鬼佛‘如是觀’一剎那破碎而去!
完人氣韻如火如荼,鋪滿天地虛空!
一縷法性從蘇午眉心沖出,定在天地虛空中央,在這個(gè)瞬間顯化出了永恒存在、宇宙萬有之根本的氣息!
永恒真如!
這一縷法性如同是自歷史罅隙、光陰流轉(zhuǎn)之間漏出的一縷不熄的光,又似是宇宙一切所有實(shí)性、根本的總匯,它飄搖于蘇午的過往與現(xiàn)世之中,聚斂起蘇午的每一種佛法修行與感悟,使自身徹底變得完滿!
在這一個(gè)剎那,另一尊‘真佛’降臨了!
焰網(wǎng)廣大,無邊莊嚴(yán)!
蘇午盤坐于這焰網(wǎng)中央,一掌摧壓向了立于眾生石之頂,腳踩半金半黑十二品蓮臺的鬼佛——一輪太陽朝著鬼佛砸落而去——鬼佛聚斂吞噬的無數(shù)僧侶法性,在這遍照光明之中,竟自相裂解,逃逸!
它原本莊嚴(yán)、飽滿、雄偉、具足五德相的本形,一剎那形銷骨立,變作了一副金黑二色交雜的骨架!
那副骨架上的漆黑色彩,如瀝青般緩緩流動著,鑄煉成了一道蜿蜒的鎖鏈。漆黑鎖鏈的孔隙之間,彌生出一叢叢干枯、陰暗的血管,血管交相貫連,在骨架之上,又彌生出一個(gè)枯瘦的老僧。
老僧披著一身漆黑袈裟,與天頂蘇午化作的大日相對。
他背負(fù)著鬼佛的純金骨架,向蘇午雙手合十,躬身行禮:“世尊……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該你成佛了,鑒真!”
蘇午大笑起來,他的言辭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旨意!
話音落地!
鑒真身后背負(fù)的鬼佛骨架,頓時(shí)被鑒真的‘我執(zhí)鎖鏈’緊緊纏繞,禁錮了起來——天頂盤坐的蘇午一指點(diǎn)落,永恒真如之法性落在那漆黑我執(zhí)鎖鏈之上,那道鎖鏈一剎那破碎去!
鑒真身形向上升騰,一瞬間越過了此岸無數(shù)山峰,遠(yuǎn)赴元河汪洋之上,他以鬼佛的骸骨作為舟船,在那元河大海之上飛速穿行,霎時(shí)間掠過了無數(shù)行將倒塌的彼岸洲陸、舟船,最終在某一處無有彼岸占據(jù)的元河河面之上停留了下來——
他的腳下,鬼佛骸骨熔煉作一尊十二品蓮臺!
十二品黑玉蓮臺之上,一身漆黑的鑒真地藏大佛巍巍而坐!
蘇午直以一剎那凝練完滿的永恒真如之法性,徹底摧殺了一尊彼岸,并助一個(gè)‘半人’以執(zhí)念鑄就了彼岸洲陸,成為一尊彼岸級的存在——而他如今,卻還仍在渡河,還未曾踏臨彼岸!
天意悚然!
萬詭戰(zhàn)栗!
它們從彼岸投遞來的力量,都無法陷落蘇午,使蘇午淪入元河之中,而這一尊‘神上完人’,真正踏臨萬神之上——今時(shí)哪怕是如三清之魂、女媧、雷祖的死劫規(guī)律,對他的影響都已極其有限!
它們帶來的死劫,對他而言,只是一重災(zāi)禍而已,再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死劫!
當(dāng)!
蘇午將故始社稷大鼎墩在腳邊,大鼎沸騰的饗宴之中,漂浮起了一尊金色的佛像,那是鬼佛的因果犧牲!
他將目光投向盤踞宇宙星辰中央的女媧,女媧之跡碎裂了半截,那斷去的半截已成為了他自身的一部分,成為了他晉升完人的階梯。
“你是求永生?
還是求補(bǔ)全人祖的尸骸?
若追求前者,眼前即是絕路!
若追求后者,我可帶你尋回伏羲的殘缺尸骸!”蘇午神目如電,向女媧直接問道。
“君若能助我補(bǔ)全夫君尸骸,使我一雙夫妻能夠同穴而眠,我別無他求。”女媧從她的彼岸之上站立了起來,她腳下蛇影微微搖曳,同蘇午如是說道。
說過話后,女媧本形忽然崩散作一道道細(xì)長人影,飄搖在天地之間,最終消失無蹤。
五尊恐怖彼岸分食蘇午一人,最終想爾死亡,只余一縷因果轉(zhuǎn)寄他處,鬼佛徹底淪滅,成為了鑒真晉升彼岸的墊腳之石,女媧因?yàn)樘K午一個(gè)承諾,不再與蘇午相爭……
今下,只剩那紫紅天根繚繞的雞卵在天地之間徐徐轉(zhuǎn)動著。
雷祖化作天地之間一道彌合的裂口,于此時(shí)保持靜寂不動。
“元皇以自身的骨血砌造出的‘故始人廟’,早已在它起源之初,就被‘天’所覆滅……
連元皇本身都徹底破碎……
你們體內(nèi)跳動的元根,即是元皇的遺澤……
元皇……已是最完滿的人,它與大天的爭斗,尚且以自身落敗為結(jié)局,又何況是你呢?
它的繼承者?
——這無盡元河大海,即是大天侵染了元皇的血液之后所化。
你既然身在這元河大海之中,無法存身已然破損的故始人廟之內(nèi),便終究要與元河產(chǎn)生接觸,如此……即便不陷落入河底,也終究會隨著自身于河上停留日久,而腳下生根,與元河產(chǎn)生牽連……它是我們的盡頭,我們卻不是它的彼岸……
哪怕是那所謂三不在的層次,亦終究停留元河之中……
何能跳出元河,永得解脫?”雞卵之中,流淌出三頭六手的幽影,那道影子引著天地與它一齊呼吸著,它不曾言語一句,它的意思卻已經(jīng)完全被蘇午所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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