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等著那一天
秋日暖風吹過。
薄宴彎腰撿起地上的栗子,直接投進路邊的垃圾桶。
他拍拍手掌,面色沉靜如水。
只是淡聲說:“花月——”
花月一聽到他用這種語氣,就不由自主地緊張。
薄宴睨了她一眼,慢慢提醒她:“開學第一天,要去二中統考,記得嗎?”
花月點頭。
所有初二的學生都要參加的考試。
學校與學校之間的比賽。
她們班正好被分到二中的考場。
薄宴笑了下,淡聲說:“哥哥正好監考你們班。”
花月頭皮開始發緊。
“別丟了哥哥的人!北⊙缏龡l斯理地說完。
花月抱著奶茶杯,怯生生地說:“我錯了,薄宴哥哥!
薄宴唇角弧度越來越大:“這幾天,再讓哥哥發現你亂跑,那我只能跟花叔討論一下怎么管教叛逆期的女兒了!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被ㄔ潞笸藘刹,然后蹭地轉身跑走。
薄宴看著她跑遠,把手里的袋子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冷笑一聲。
賣身?
-
白天喝了杯奶茶,又吃了整整一包栗子,花月撐的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花國棟煮了山楂水幫她消食。
花月喝著酸酸甜甜的山楂水,輕聲問:“爸爸,薄心田怎么樣了?”
她已經一周沒來上課了。
花國棟正修著一臺電視機,聞言也沒抬頭:“恢復的挺好的,開學應該就可以去上課了!
他把電視機蓋子裝上,敲敲打打一會。
然后轉頭說:“薄海快出院了!
花月頓了一下。
花國棟說:“月月,記得躲著他點。”
他到底,也是害怕的。
-
中秋節這天,整條巷子里都是飯菜的香味,還有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李文水帶著老母親和宋芊,來到花家過節。
同時,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宋芊貌似有喜了。
“還沒最終確定呢!彼诬沸邼卣f,她捂著小腹,笑瞇瞇地看著花月,“舅媽真希望有個跟月月一樣的女兒。”
“別,這種調皮蛋有一個就行了。”李文水切了一盤月餅端過來。
花月膩在外婆身邊:“外婆,你看舅舅老是打擊我。”
李金蘭笑呵呵地看著她鬧:“真的?”
花月用力地點頭:“真的,他隨便的一句話,我要用好多好多年來恢復呢!
她鼓動著可愛的小臉,話又說得夸張。
李金蘭笑得滿臉皺紋。
“行了,再說我們月月,外婆拿拐杖打他!”李金蘭哄著她。
宋芊跟著笑個不停:“月月,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花月伸手摸著宋芊的肚子:“一定是個妹妹!
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小姑娘。
每天噗著口水,搖搖晃晃地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小姑娘。
幾個人笑。
花月看著吃飯還要過一會,外面陽光又很好,金桂的香味都飄進房間。
她膩著李金蘭撒嬌:“外婆,我陪你出去散步,玩滑板給你看,好嗎?”
“你別撞到外婆!被▏鴹潖膹N房走出來。
“不會的。”花月扶著李金蘭站起來。
小奶包很自覺的跟上。
巷子里是家家戶戶炒菜的聲音,炊煙從廚房的窗口裊裊飄到空中。
花月折了兩枝金桂握在手里。
她腳上踩著滑板,笑瞇瞇地回頭看李金蘭:“外婆,我給你表演個帶板飛。”
小奶包興奮地跟在她旁邊。
陽光灑落到她身上。
滑板在青石板路上轱轆轆響。
李金蘭笑呵呵地看著前面活潑到不行的小外孫。
看著看著,眼圈就有些濕潤。
透過重重疊疊的日光,她好像看到了她已經離去的女兒。
幸好,她的小外孫,依然成長得這么健康。
肉鋪的李大叔笑呵呵地看過來:“月月,又玩滑板呢。”
“李大叔好!
“哎,月月外婆也來了!
“是啊,您今天生意可好?”李金蘭笑著打招呼。
“好,好,一大早就賣完了!
日頭有些濃烈,花月回頭喊:“外婆,你快點啊。”
“月月,小心!”李金蘭突然睜大眼睛,厲聲喊。
花月怔了一下,立刻頓住。
她順著李金蘭的視線看去,只見薄家門口擺放著幾個花圈。
站著幾個人,中間還跪著一個姑娘。
薄家大門緊閉,從院墻上望去,冷冷清清。
不似別家處在過節的熱鬧中。
小奶包沖到門口,汪汪汪地叫。
門被從里面打開。
院中森森冷意漏出來。
花月默默抱起滑板,輕聲喊:“小奶包,回來。”
李金蘭年紀大了,對于這種事情很忌諱,她摸著花月的頭發,低聲說:“月月,咱們回去!
花月垂下眼睛,點點頭。
她知道,這些事情,只會一件一件地砸過來。
她改變不了。
“把你爸交出來!”一個男人大聲喊。
薄宴抱著雙臂,漫不經心地開口:“誰爸?”
地上的女孩子哭著喊:“薄宴,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有個這樣的爸爸。”
花月頓住。
這就是那個,上了二中的受害者的女兒?
薄宴嗤笑一聲:“找薄海,請出巷子右轉,荷水醫院!
幾個男人抄著鋼棍站在那里。
其中一人厲聲說:“你爸也出來了,我姐的事情,也該算算了!
“請便!鄙倌昀淅涞
木花巷的鄰居也漸漸被驚動,人一個個跑過來。
薄家臺階上,少年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神態懶散。
臺階下,烏壓壓的人頭,默不作聲地看著。
花月心頭酸澀,靠在李金蘭懷里:“外婆——”
“不怕啊,月月!崩罱鹛m以為她害怕,拍拍她的頭發。
拿著鋼棍的男人敲擊了一下地面,呵了一聲:“小崽子挺拽啊!
薄宴姿態孤傲地站在那里。
宋霖喘著氣跑過來,推開堵在那里的人:“都讓開,都回去,堵這里做什么?”
人群散開了點,卻依然站在那里,指指點點。
兩個巨大的花圈靠在墻邊,觸目驚心。
宋霖看著帶頭的男人,好聲好氣地商量:“這個小兄弟,你看,薄海也受過教訓了,咱們就別為難這個孩子了吧?”
“可是薄海現在還好好地活著,我姐卻已經跳河死了!”張滿光眼睛通紅。
跪在地上的張露露也啜泣出聲。
“那,”宋霖有些為難,“那咱們也不能找這個孩子是不是?”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張滿目揮舞著手上的鋼棍,盯著那里毫不在乎的薄宴。
“這個小兄弟,你看大過節的,要不然都去我家坐坐?”宋霖商量著。
這種事情,畢竟太丟人。
張滿目看著張露露,猶豫了一下。
“走走走,都去我家坐坐,咱們好好喝兩杯,別叫姑娘在這里跪著了,對小姑娘也不好,是不是?”宋霖嘆了口氣。
張露露抹著眼淚,抬頭看著那個少年,只見他懶洋洋地靠在門上,目光睨著下面的眾人。
似乎對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張滿目收起鋼棍:“露露,走吧!
宋霖松了口氣,沖周圍的人擺擺手:“都散開都散開,看什么看!”
人群漸漸散開,只留一地混亂。
“走吧,月月。”李金蘭沉沉嘆了口氣。
花月點點頭,難過地跟著外婆走。
小奶包奶聲奶氣地叫喚兩下,徑直掉頭跑到薄家門口。
花月驚了一下,跟著回頭。
只見少年彎下腰,撓撓小奶包的脖子,把它抱起來。
“又重了!北⊙玎哉Z。
門口的花圈刺眼,花月吸了吸鼻子,不敢上前。
她害怕刺痛少年堅硬的自尊。
薄宴掀起眼皮看過來,彎唇低笑:“大中午的,花月這是又亂跑什么呢?”
他走過來,把小奶包遞到花月手上,笑了下:“快回家!
花月手上的金桂正飄著香。
她輕聲說:“薄宴哥哥,今天是中秋節,你做好吃的了嗎?”
少年有些愕然。
反應過來,低低地笑:“花月,哥哥不難過!
小姑娘這是怕他傷心呢。
又不敢直接開口問,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他。
花月鼻子一酸,也知道自己的問題不太好。
薄宴他們,從來不過節。
想了想,花月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帶包裝的小月餅。
“給你。”
小奶包好奇地盯著她手里的東西,濕漉漉的眼睛又看著那個少年。
薄宴樂了,“花月怎么總喜歡給哥哥東西?”
風吹動她手中的金桂,花月雙睫微濕。
少年背對光而站。
花月眨了眨眼:“薄宴哥哥,都會過去的!
薄宴吟著笑意,揉揉她的腦袋:“好!
他抬頭看著走過來的花國棟,還有一直站在那里的李金蘭。
微微瞇了瞇眼。
“哥哥等著那一天!
當他心靈上的枷鎖被解開,是不是,有資格,去擁抱太陽。
他握著那顆小月餅,沖花國棟和李金蘭點點頭,轉身進了院子。
李金蘭也有些難過,她拍拍花月的手:“月月,回家!
花國棟神色復雜:“月月,陪外婆回家,爸爸去你宋叔叔那里!
花月倚在李金蘭肩上,慢慢往家走。
人間很美的十月,對薄宴來說,一點都不友好。
那個前世年紀輕輕就成長起來的大佬,少年時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她重來一趟,才發現,自己和這些世人一樣,曾經帶著多少偏見,去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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