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看緊了
夕陽西下。
花月踩著滑板,沿著輔道滑行。
滑了一段又踩著滑板掉頭回來,不滿地問:“薄宴哥哥,你笑夠了沒有?”
從校門口,一直笑到這里。
薄宴雙手揣口袋里,書包懶散地拎在肩上:“脾氣還挺大,笑都不許哥哥笑了?”
“剛剛那誰啊,真討厭。”花月還在生氣。
薄宴又開始笑:“哥哥給你支一招兒,怎么樣啊?”
“什么?”
薄宴懶洋洋地說:“先發(fā)制人會不會啊?”
花月彎起眼睛:“我又不一定能再見到他。”
薄宴斂了兩分笑意:“花月,哥哥幫你對對考題。”
“在這里?”花月看了看四周。
“嗯。”薄宴說著,向路邊的石凳走去。
他蹲在那里,從書包里拿出幾張試卷,手里的筆轉(zhuǎn)個不停。
花月噘了噘嘴。
連試卷都準(zhǔn)備好了。
她怯生生地坐在滑板上,覷了眼他的神色:“薄宴哥哥,你是不是很緊張啊?”
薄宴瞥了她一眼,到挺聰明。
中考這幾天,他連著失眠。
又不敢讓她發(fā)現(xiàn),生怕影響到她的狀態(tài)。
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同學(xué)們說的,考試會緊張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考試的時候,到是沒什么感覺。
薄心田的成績也不用他擔(dān)心。
唯有這個丫頭,讓人操心得要命。
他視線移到卷子上,淡聲說:“仔細(xì)想。”
花月不敢再鬧騰,對著試卷上的題目,認(rèn)真地回想自己的答案。
直到薄宴開始估算分?jǐn)?shù)。
花月緊張兮兮地看著他:“怎么樣?”
少年蹙著眉,低聲問:“最后這題你再仔細(xì)想想。”
“是不是分兒不夠啊?”
要不然為什么去擠最后那題的分。
薄宴抬頭,凝著不遠(yuǎn)處低矮的灌木,慢吞吞地說:“到也不是不夠,只是哥哥總是想更保險點兒。”
“那就是夠了?”花月驚喜地站起來。
二中哎!
這可是二中!!
薄宴看她這么開心的樣子,忍不住笑,站起身揉揉她的腦袋:“我們花月還真是先天樂觀。”
他把東西收好,拎著書包,低頭盯著花月的眼睛,含著笑聲說:“歡迎你啊,新學(xué)妹。”
花月怔了一瞬,看著少年站在那里,唇角是淺淺的笑意,帶著認(rèn)真。
巨大的驚喜襲在她心口。
“啊!!”她尖叫一聲撲到薄宴身上。
再沒有什么比他的一句肯定,來得讓她開心。
薄宴眼里浮現(xiàn)出歡喜,把她接到懷里,這半年來的擔(dān)憂,煙消云散。
兩條平行線,最終還是在這一年,再次有了相交點。
-
中考分?jǐn)?shù)出來那天,花月緊張到直咽口水。
薄宴先是查了薄心田的分?jǐn)?shù),沒有多大出入。
然后開始輸入花月的學(xué)號。
顯示正在查詢中的時候,薄宴抿了抿唇,轉(zhuǎn)過頭:“花月。”
“啊?”花月緊張地看著他。
薄宴忍不住笑了,揉揉她的腦袋說:“別緊張。”
“我怎么可能不緊張?”
雖然之前薄宴已經(jīng)幫她算過分?jǐn)?shù),但實際結(jié)果沒出來之前,心里總還是有點沒底。
薄宴笑著看她,慢吞吞地說:“其實——哥哥比你緊張。”
“騙人。”花月小聲嘀咕。
“真的,”薄宴神色微斂,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感受感受,哥哥心臟跳的多快。”
少年體溫火熱,花月的手掌貼在他心口,感受著他砰砰跳的心臟。
真的哎。
薄宴趁她分神的時候,回頭瞥了眼分?jǐn)?shù),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
唇角漫出一絲笑:“好了,可以看了。”
花月順著他的話去做,然后看到了跟薄宴預(yù)估的差不多的分?jǐn)?shù),甚至還高了幾分。
她、考、上、二、中、啦!
她一個墊底的學(xué)渣,居然考上了二、中!
眼圈突然紅起來。
薄宴看著她的神色,瞇起眼睛:“這怎么還哭上了?”
花月揉揉眼睛,哽咽著說:“感覺命運(yùn)被改變了。”
前世,她只上了一個普通的高中。
那時候,有個高中給她上,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這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大概,是從她叫薄宴好好管教妹妹開始,然后那一天,薄宴喊住她,笑著跟她說:“把今天的試卷拿出來,哥哥幫你補(bǔ)補(bǔ)。”
薄宴低聲笑出來,捏著她的下巴,拇指摩挲著她微紅的眼睛:“哥哥感覺,自己的命運(yùn),也被改變了。”
花月怔住。
她的命運(yùn)發(fā)生了改變。
可是,至今,她還沒發(fā)現(xiàn)薄宴的命運(yùn),有什么變化。
該來的苦難,一個都沒少過。
薄宴打量著她的神色,溫柔地說:“哥哥有了花月啊。”
花月眼淚刷一下落下來。
這大概,是他唯一的變數(shù)。
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對他往后的生活,能不能起到作用的變數(shù)。
薄宴嘆了口氣,抹去她的眼淚:“也是要上高一的大姑娘了,到是越來越愛哭了。”
花月睜著紅通通的眼睛看他:“薄宴哥哥,我的出現(xiàn),對你有作用嗎?”
少年頓了兩秒,隨后歡喜起來。
他身體前傾,攬住她的脖子,帶進(jìn)懷里。
胸腔隨著溫柔的話語,微微顫動:“花月還記得8歲那年跑丟后,山洞里的小火苗嗎?”
微弱,卻極暖。
驅(qū)散了暗夜里的寒冷與恐懼。
花月趴在他懷里,抽泣著:“薄宴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管以后怎樣發(fā)展,她會陪著他。
薄宴聲音微啞:“好。”
-
七月,對整個木花巷子來說,都是一個豐收的月份。
四個參加中考的孩子,全部考上了很好的高中。
只有宋子路很不開心。
“我真就是隨便一填,沒想到能考上的。”他很郁悶。
能考上一中是很不錯啦,也是他的夢想。
但依他的分?jǐn)?shù),真上不去的。
而且,夢想歸夢想。
他還是更想跟花月一起上二中。
花月嘖了聲,歪著頭想罵人:“你別矯情,擱這羞辱誰呢?”
她雖然上了二中,但是卻以吊車尾的分?jǐn)?shù)上去。
宋子路這分明就是在凡爾賽。
“整個巷子,就你和薄心田考上了。”花月嘀咕著。
李柱跟張思思一起,考上了隔壁的楓葉高中。
班里一共就五個考上一中的,她們這個巷子里占了兩個。
風(fēng)水格外旺。
“我還真不想跟她上一個學(xué)校。”宋子路撇了撇嘴。
“行了吧,都一起長大的,別故意針對人家啊。”花月起身,踩在滑板上,“走,我請你吃冰淇淋。”
生拉硬拽,把不高興的宋子路扯到小超市。
兩人一人一根棒冰。
七月的天,熱的人心煩。
兩人走到薄家門口,正好碰到薄宴帶著薄心田出門。
四人面面相覷。
有點尷尬。
花月怯生生地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咬了口融化的棒冰,汁水流到手上,粘乎乎的,下意識地抹到宋子路身上。
“花、小、月!”宋子路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那塊被抹臟的地方。
薄心田嗤了一聲:“沒想到你還能考上二中。”
花月撇了撇嘴,扯著宋子路的衣角:“咱們走。”
“恭喜啊。”
花月頓在那里。
宋子路也不敢置信地回頭看著薄心田。
今天的太陽沒出錯方向吧?
見他們兩人呆在那里,薄心田又嗤了聲。
花月覺得,她跟她哥,真他媽像。
想打人。
薄宴瞇著眼,站那里打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慢騰騰走過來,拍掉她抓著宋子路衣服的手:“自己不會走路?”
非得扯著人家?
花月嘴角抽了抽。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被這兩兄妹聯(lián)合起來,陰陽怪氣地數(shù)落。
莫名其妙的,有一種被他們兄妹倆同時碾壓的感覺。
花月噘了噘嘴。
薄心田又嘖了聲:“蠢死了。”
許久不見的怒火蹭一下跑上來。
花月氣憤地回:“就你們聰明!”
薄宴嘴角抽了抽:“不是,這和哥哥有什么關(guān)系?”
又不是他說的。
花月感覺自己不能再站在這里,這兩兄妹,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人。
“宋子路,咱們走。”她氣哼哼地說。
“去哪兒啊?”薄宴捏住她的衣袖,懶洋洋地問。
“玩。”
薄宴嗤笑一下。
花月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媽的!
她站這里一會,被他們兩兄妹嗤了多少次了!
“你松開。”她氣憤地去拍薄宴的手。
見把人惹惱了,薄宴才笑出來:“蘇武哥哥來電話了,想邀請我們花月去玩幾天,去不去啊?”
花月頓了下,真的有點想蘇武了。
而且,她想出去玩。
她看著薄宴:“我爸爸不一定同意我去。”
跑那么遠(yuǎn)的地方。
“哥哥會去跟花叔說的。”薄宴捏捏她的臉,眼里都是笑意。
花月眼睛亮起來:“好。”
看見她笑,薄宴唇角彎起來,眼里是暖融融的亮光。
宋子路有些不是滋味,可是眼前的人,他惹不起。
他想伸手扯扯花月的衣服,看到薄宴掃過來的視線,又縮了回去:“花小月。”
“啊?”
“還玩不玩了?”
“玩啊。”花月沖薄宴揮揮手,“薄宴哥哥再見。”
然后跟在落落寡歡的宋子路身后,一蹦一跳地去了籃球場。
薄心田撇了撇嘴:“哥,我看她好像什么都不懂。”
薄宴看著已經(jīng)跑到籃球場的兩人,半晌,才低喃了句:“就是因為不懂,才得看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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