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 真是欠
桂花樹上的小花朵簌簌地落下。
薄宴被氣到咬牙。
他低下頭,讓花月能看到他眼睛:“想說什么?”
花月看著他眸中寒冷的光,小聲嘟囔著:“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嗎。”
“然后呢?”
然后?
沒有然后了啊。
花月看著他依然沒有放松的臉色,想了想,討好地笑了:“薄宴哥哥,你剛剛好帥哦,我在易老師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
薄宴驀地被氣笑了。
“還有嗎?”
“”
花月低下頭,犯錯了一樣:“我下次一定喊你。”
薄宴哼了聲,這不是很清楚?
明明知道他想聽的是什么,偏偏繞來繞去。
他捏捏花月的臉:“初中時,我們花月歸舅舅管,高中了,就歸哥哥管,懂嗎?”
花月點點頭。
“還有,”他慢條斯理地說,“哥哥不怕你丟人,總是被薄心田的老師表揚,也挺沒意思的。”
他還真有點喜歡被老師罵。
畢竟,表揚的話,總是千篇一律。
挨罵的詞,卻各不相同。
而且,他能陪著花月一起被罵,他很開心。
花月嘴角抽抽:“真是欠。”
薄宴低笑出聲,他甩了甩手上的試卷:“下次月考有沒有信心啊?”
“”
“哥哥對我們花月有信心。”薄宴揉著她的腦袋,慢條斯理地說,“今年荷水市的中考,一共有75459人參加,被二中錄取的,只有325人,我們花月能從幾萬人里面脫穎而出,多不容易啊,相信你自己的爆發力,好嗎?”
就算是吊車尾進來的,又怎樣,終究是贏了許多人,才考進來的。
花月眼圈直接紅了。
昨天被王珍和李心月罵成豬的話,也在薄宴的鼓勵下,煙消云散。
她哽咽著說:“薄宴哥哥,我好喜歡你啊。”
少年眼中緩緩漫出欣喜,快速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松開,啞著聲音說:“哥哥更喜歡我們花月。”
喜歡了許多許多年。
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
-
花月進了教室坐下,李清雅就看過來。
“怎么了?”花月小聲問。
李清雅哼了聲:“你還跟李清緒告狀?”
“我說是他自己猜出來的,你相信嗎?”花月怯生生地說。
李清雅冷冷地說:“我現在要欺負你會怎樣?”
花月忍不住噘嘴:“那我只能讓我哥欺負你哥了。”
李清雅鄙視地看她:“你今年幾歲?”
“16。”
“16了還告狀?”李清雅淡淡說。
花月笑了下,李清雅還真是難得跟她說這么多話。
她往李清雅的方向挪了挪:“李清雅,你是不是沒吃早飯,所以心情不好啊。”
花月一邊說一邊從書包里拿出兩瓶修正液推過去:“哪,我幫你帶早飯了。”
李清雅嘴直抽抽。
她16年的人生,還是頭一次,這般無力。
花月覷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不夠啊?那我明天帶四瓶。”
媽的。
李清雅板了16年的臉,突然板不下去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見到她笑,花月唇角彎起來,微紅的杏眸里都是水光。
李清雅咳了兩下:“你真以為我吃這個啊?”
花月笑瞇瞇地看著她:“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
“那你還每次都給我。”李清雅睨了她一眼。
花月聳聳肩,輕聲說:“有什么關系,你正好喜歡,我正好有。”
幾瓶修正液而已。
雖然不知道李清雅是為什么有這個喜好,她給她就是了。
李清雅怔了一下,盯著花月看了會,好半晌才別過臉。
媽的,心動了要。
大課間的時候,王珍和李心月來喊花月出去玩,花月垂著眼睛,小聲說:“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怎么啦?”王珍問。
花月說:“我要做題。”
李心月看了眼王珍,兩人笑了下,小聲嘀咕了句:“拽什么啊。”
然后走開。
花月拿筆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又一個圈兒。
李清雅清了清嗓子:“哎,你知道她們為什么這樣嗎?”
花月點點頭:“因為嫉妒。”
“還挺聰明。”李清雅說。
花月到現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們不過是借著自己接近薄宴罷了。
一旦發現接近不了,而薄宴又對自己特別好,怨氣必定會反彈到自己身上。
花月笑了下。
李清雅說:“你哥哥太過優秀,多少女生趨之若鶩,但是他身邊除了你,沒有一個女生接近的了。”
“我當初,也很怕他來著。”花月低著頭寫題目,小聲喃喃。
一直想要遠離他。
感謝命運的饋贈,讓她重來這一趟。
-
放學后,李清雅難得愿意跟花月一起去高三一班。
李清緒瞪大了眼珠子:“你來干嘛?”
李清雅冷冷看了他一眼:“來給你補課。”
花月忍不住笑。
班里有許多人已經回家,明天就是國慶節。
薄宴踢了下李清緒:“讓。”
李清緒無語地抱著書挪到前面。
他嘀咕著:“我成食物鏈最底層了。”
“學長你別生氣啊,下次我帶糖給你吃。”花月把書包放下,笑瞇瞇地說。
李清緒嘖了下:“李清雅,你也學學人家妹妹,對你哥好點。”
“呵。”李清雅甩了一個字。
花月又開始笑。
自從來了二中,從這一刻開始,她才剛有了點歸屬感。
是身邊的這三個人帶給她的。
薄宴看著她開心,也跟著笑了:“坐好,哥哥幫你理理。”
他拿出那疊試卷,還有一個筆記本。
花月腦袋湊過去,本子上已經寫滿了例題。
薄宴拿著支紅筆,瞥了她一眼,才彎著唇角講:“這些試卷哥哥幫你分析過了,哪些是你的弱點,哪些是粗心造成的,都幫你分好類,筆記本上是哥哥出的例題,把它們做會。”
他聲音輕柔,說起話來像在耳語。
即使壓低聲音,許多人依然豎起耳朵在聽。
花月點頭。
薄宴食指彎曲抵在唇下:“唔需要記憶的很多,我們花月記憶力最好的時間是早上五點到九點,晚上七點到九點,盡量安排在這兩個時間段去背誦,明白嗎?”
花月怔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時間記東西最快啊。”
她自己都還沒摸清楚。
李清緒嘖了聲:“他什么不知道啊,我跟你說啊妹妹,他這種人太可怕了,以后你別想有秘密。”
“是挺可怕的。”花月喃喃低語。
在他面前,好像透明人一樣。
薄宴嘴角抽了抽:“快點做,哥哥晚上還有事。”
花月神經一緊:“什么事?”
她現在很怕他一個人跑出去干點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薄宴瞥了她一眼:“許久沒去酒吧了,哥哥得去看看。”
現在酒吧全部交給青檸和小盧打理。
花月垂下眼睛,幾根發絲落到臉側。
她其實想開口跟薄宴一起去,又覺得自己好像跟他跟的太緊。
不太好。
算了。
薄心田現在變了許多,不會再故意闖禍,也不會再針對她。
也許,命運就此改變,也未可知。
想到這里,花月悄悄松了口氣,安心地寫起作業來。
薄宴看了下窗外的夜色,今天有幾顆星星,朦朦朧朧地掛在空中。
他回頭,看著認真寫字的小姑娘,抿了抿唇。
“要不要跟哥哥去玩?”
花月手中的筆停下,悶聲說:“太晚了,我不去了。”
等回來都不知道要幾點了。
薄宴眼睛盯在書上,似在自言自語:“也好,今天有個一直想要包養哥哥的人會出現,被我們花月看到也不太好。”
花月手中的筆啪一下掉到桌上。
她嘴角動了兩下。
這人!
薄宴轉過頭,把筆遞給她:“寫啊。”
見花月一臉受驚的樣子看著他,薄宴又別過臉笑。
好半晌才轉過頭:“帶你去,行了吧,哥哥會跟花叔打電話說好的。”
花月看著手里的筆,想戳死他。
-
花月許久沒見過青檸和小盧了。
晚上的酒吧很熱鬧。
花月跟著青檸坐在吧臺里面,青檸拿出手機放綜藝節目給她看。
兩人一人一只耳機,一邊看一邊笑。
青檸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視線落到從門口進來的人身上,不由得抿嘴笑。
她覷了眼還在認真看電視的花月,咳了兩下。
花月抬頭:“青檸姐姐,你要感冒了嗎?”
青檸捏捏她的臉,下巴往外努了努:“看到那個美女了沒,惦記你家哥哥呢。”
花月順著視線去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裊娜地走進來。
穿著一身體現曲線的連衣裙,褐色的大波浪垂在腰后。
手里拿的包,花月認識。
一只就要幾十萬。
總的來說,年輕、漂亮、有錢。
薄宴剛從辦公室里出來,那女子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星光酒吧現在與之前有所不同,變得文藝起來。
里面除了淡淡的音樂,就是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卡座里的竊竊私語聲。
花月看著那兩人站在一起特別般配的樣子,莫名的,感覺酸。
她眼睛移到手機上,即使里面是她喜歡看的節目,卻再也笑不出來。
也不想再抬頭去看。
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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