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小云的男人語氣輕松，也并不覺這有什么。他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看一眼文瑾，想要從女子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原本還感覺心底憋了一肚子火的文瑾此刻也送了一口氣，長長舒了一口，直接盤腿坐下，“你繼續。”

        跟著的咖咖和做夢哥沒有文瑾這般放松感，依舊緊緊握著手里的鋤頭緊張不已。

        小云也干脆盤腿坐著，想了想，直接從頭說起，“我是前些年和這個村子合作的，正如我之前所說，我只是一個行腳商人，并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

        咖咖撇嘴，“都賣孩子了，還說自己做的事不過分。”

        小云也沒理會咖咖，對他來說，后面的倆人就是兩個擺件，“這些孩子都是自愿的，也清楚自己接下來活不成了，這是交易，我付出了些東西，交換了他們，這個世界總是不公平的，有厲鬼肆虐，有妖魔橫行，人命并不值錢，我也從未隱瞞什么，這要說我罪大惡極那某也是不認的。”

        對于自己的分辨，小云也沒多說，他清楚這事掰扯不清，他只需要遵守自己的原則就足夠了。

        “你們更想要知道的是這個村子是怎么一回事以及河神的事情吧。”小云說到這的時候頓了頓，很想拿杯茶水來潤潤嗓子，可惜眼前三人完全沒有那種打算，無奈只得舔了舔唇角繼續說。

        “我之前也說了，這些村民其實不算是人了，只是依附于這江河而得意生存的活死人罷了，每當晝夜交替，他們都將從人變做鬼物。”

        說到這的時候，小云古怪的看了眼兩人心底有諸多想法。

        他記得村里人說過，這外鄉人是昨天夜里來的，應該是經歷過一次危機的才是。

        是好運沒有被那些東西發現盯上還是……

        視線在文瑾那白皙纖細的手指上掃過，小云很快的收回視線。

        他現在就希望能趕緊的跑遠些，眼前這人啊，麻煩！

        “他們依附于江河而生，也是因為里面的東西給予了些許生機，才讓他們白天能夠保持活人的意識。”

        “那江河之中的是什么？”文瑾詢問。

        “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見小云探手的無賴模樣，文瑾眼睛微瞇，一股莫名的壓迫力讓小云往后瑟縮了一下。

        “你要干嘛？！逼良為娼嗎！我可是不會從了你的！”小云捂緊了自己的胸口，一副怕怕的模樣。

        站在后面聽著的做夢哥都沒忍住直接翻了個白眼，這位哥們請問你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嗎？別亂用詞啊。

        文瑾面色似有和緩，那凌厲的目光也變得柔軟，“罷了，那我最后一個問題。”

        小云面露狐疑，點點頭。

        “那江河里的，村民祭拜的，當真是河神老爺？是那雕塑？”

        空氣霎時間凝固。

        那原本消散了的壓迫感如同旋風般席卷而來。

        咖咖和做夢哥都齊齊摔倒在地，大口的喘著氣，感覺心臟都幾乎停滯。

        而文瑾依舊在笑著，她盯著眼前的人，沒有說半句話。

        被盯著的小云則是感覺到眉心刺痛不已，覺得眼前人笑吟吟的模樣竟比她板著一張臉的時候還要可怖。

        揉了揉眉心，小云也不再多言，直接一揮自己的粗布道袍，狂風呼嘯，迷了人眼。

        此地又有著濃郁的水汽和陰氣，更顯得寒意刺骨，可即便如此，文瑾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模樣。

        站在空中懸浮的小云面色有些僵住，半晌，他才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有些不情愿的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個什么東西丟向文瑾，“風扯緊乎！你也別找我麻煩！”

        說話間，小云直接消失不見。

        兩鬢被風吹的向后，文瑾仰頭看著那朦朧不見星月的天空，鼻腔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將小云丟過來的東西揣到兜里直接往河邊走去。

        還癱坐在地上的兩人心緒還未平復，見文瑾走過去了，也連忙追了過去。

        見兩人要跟過來，文瑾的腳步微頓，等了下兩人。

        這次，他們并沒有特意去隱藏身形，只幾分鐘就看到了那跪了一地的村民，打頭拿著一個古樸鈴鐺正在搖晃著的男人還在跳著不知名的舞蹈，鼻腔里可以清晰的聞到香料的味道。

        一種很難形容的香料味道，似夢似幻。

        就在下一聲鈴聲響起的剎那，一道森白的光照耀向了文瑾他們的方向。

        刺目的光，在夜色下格外刺眼。

        “臥槽！”一個沒忍住，做夢哥直接下意識的就來了一句，在知道那些個小羊羔都是孩童的時候，他怎么都無法無視那孩子被人以柴刀相對。

        文瑾眼睛微瞇，腳下用力直接一個沖刺。

        與此同時，她的聲音也在空中停留，“你們如果不想參與就往后跑。”

        做夢哥呆呆的站著，他看到，那身形纖細的少女直接沖了出去，她腳下用力，在地上踩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緊接著便扭動身形雙手成拳直接轟擊在沖過來之人的腹部。

        骨頭脆裂的聲音清晰無比，那有著猙獰模樣的怪物也直接倒地，甚至沒有挨上第二拳的可能。

        “臥槽！”又是一聲熟悉的聲音。

        做夢哥覺得自己現在滿腦子都只能發出臥槽的贊美，無他，這種沖擊力實在驚人。

        那些村民模樣怪異，頭發披散，黏膩粘黏在一起，甚至還有海藻盤繞，更是帶著難聞的氣息。

        就算強壓下反胃，把這些人當做普通人，那一個人沖入百人之間的氣魄也叫人駭然。

        用力的握了下自己手里的鋤頭，做夢哥看向旁邊的咖咖，“你是女孩子，體力稍微差些，先躲起來，一會兒再看情況幫忙。”

        這么說著，做夢哥將手里的鋤頭橫在面前，就如同手握寶劍的騎士，面露堅定，勇往沖鋒。

        目送做夢哥拿著鋤頭跑過去，還大開大合的揮舞著，咖咖莫名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

        就像是古時的游俠，恣意風流，自帶一身豪邁正氣。

        ……

        然而人生最大的三個錯誤只一就是，腦子會了手沒有。

        手握著鋤頭，還沒沖幾步就因為自己的動作太大，沒有傷到人反而讓自己震的虎口生疼的做夢哥嗷了一嗓子，還不等他調整過來，就被人一腳踹飛，咕嚕嚕的滾回咖咖腳下。

        此時，還沒過一分鐘。

        咖咖都還沒來得及往后跑呢。

        “……嚶，對不起，我是廢物點心！”

        帶著兩分愕然，咖咖看了眼跑過來似乎要對付他們的村民嘴角抽了抽，很想罵上千百句。

        深吸一口氣，咖咖連忙往前跑了兩步，攙扶起做夢哥想要直接往后跑，可被人踹了一腳的做夢哥已經沒什么力氣了。

        “你還是放下我吧，我現在根本走不了幾步，反正不會真的死……”

        “可是！”咖咖還想說些什么，就對上的做夢哥的眼睛。

        “放我下來，我雖然打不了人，但是抱著他們的腿還是能拖延一下，你趁機趕緊跑，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蹭到大佬的通關。”

        話音還未落下，做夢哥就看到那幾個剛才沖他過來的東西已經靠近，直接送開了咖咖的攙扶，然后一記猛撲，往面前的東西身上撲去。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一陣陣刺痛，做夢哥咬牙讓自己不要再嗷出聲，死死的抱著眼前人的大腿。

        痛苦還未持續多久，他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瞇著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的眼睛往那邊看去，做夢哥看到了，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正站著祭臺之上，手里還抓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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