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譚景耀和許浩明走到山腳無人處，聊了起來，

“兄弟，這次謝謝了！”

譚景耀搖頭，

“說這話就客氣了！”

許浩明苦笑搖頭，

“我這話是真心的！在沒出事之前，我以為我在京都那一片混的挺開的，可這一出事……，那些親朋好友，還趕不上兩方世人呢！”

譚景耀拍拍許浩明的肩膀，

“看開點，沒什么的！只要人活著，那都不算事兒！”

“有煙嗎？”

“有，咱們去小河邊。在這大東北，一定要記住防火！”

看著這荒涼的小山村，許浩明的心也是悲涼的，

“我從不知道，咱們國家還有這么荒涼的地方！”

譚景耀走在許浩明身邊，

“行了，大老爺們的，別在那兒傷春悲秋了。要我說你就是在京都那一片兒待太久了，這次有機會出來看看也好。”

許浩明吐出一口煙霧，

“耀子，我不如你！

這個坎我心里一時半會兒很難過去！你說我那么兢兢業業的工作，最后怎么就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呢？

你知道我簽下認罪書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嗎？要不是為了外面的老婆孩子，我當時真想死了算了！”

譚景耀看向許浩明，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耗子，你的文化水平高，學過很多歷史，知道古代有很多當官的幾起幾落吧？他們又都是為了什么呢？誰不是忠肝義膽，一片赤誠的？

還是那句話，活著！咱們比誰活的更長久，比誰活的更灑脫！咱們活著看看以后事態的發展，萬一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呢？”

許浩明深深地吸著手里的煙，然后再緩緩的吐出，

“你說這人  活著咋這么難呢？”

譚景耀回頭望了村子一眼，

“耗子，還記得前些年我的樣子嗎？那會兒我也想死的！

我每天睜開眼睛就是死去的戰友，閉上眼睛還是他們，就連夢里都是他們！那會兒我就想著，這人活著干嘛呢？多累呀？

可你看，我不是也挺過來了嗎？現在有了老婆，有了兒子，我現在也過上了  正常人該過的日子。

你這會兒不比我那會兒好多了？你看看，你有老婆孩子陪著，有家人關心著，還有我這個哥們在旁邊看著，還有什么可想不開的？”

許浩明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然后再用土掩埋，

“你放心吧，我沒事兒的！其實我就是跟你發發牢騷，這段時間我實在憋屈，可我和誰說去？今天你來了，就當給我個機會吐吐苦水吧！”

譚景耀笑了笑，

“吐吧，隨便吐，今天把苦水吐干凈了，回頭好好養鴨子去！

我媳婦兒可是給你們準備了一堆養鴨子的資料，準備把你們兩口子培養成養殖專家的！”

許浩明走到小河邊，對著剛開化的河流照了照自己的影子，自我打趣道：

“唉！原來我的人生歸宿就是與鴨子為伍啊？不錯，好歹還能美其名曰個專家！

幫我謝謝嫂子，讓她費心了！”

譚景耀走上前，

“大丈夫能屈能伸，想開點！”

許浩明笑了，

“放心吧！我是男人，后面還有一大家子等著我養呢，不會太慫的！

從今以后，我就帶著家人，扎根上坎屯，種地養鴨子，悠然山水間！”

李家孩子們最后一次排隊行走在平時戰士們行走的邊防線上，這會兒他們是沉默的。

原來守衛邊疆要先學會忍受孤獨。

在邊防線的后方，是連綿的林海和大山，邊防線的前方，是一條正在化凍的河流，在河的對岸，就是我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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