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不屬于我
空氣冰涼,加上那濕濕涼涼的觸感,讓我全身發(fā)麻。
肌膚上冒起細小的疙瘩,神經(jīng)越繃越緊,甚至漸漸的有一絲恐懼開始彌漫。
我身體不停的輕顫,眼淚卻忍不住滑下來,最后停留在眼尾。
“……你怎么這么愛哭?”他清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滿,“痛你也哭、舒服你也哭,現(xiàn)在你也能哭?”
這聲音帶著危險的氣息,我搞不懂他。
不能問、不能拒絕。
有時關(guān)心、有時涼薄。
他的眼神,時而冷清疏離、卻又深邃悲憫。
他到底想怎樣?
一絲電流般的刺痛讓我腦中突然想明白了一句話。
他反復(fù)強調(diào)過:慕小喬,你是我冥婚的妻子,要記得妻子的本分。
滿足他的一切要求、還要孕育靈胎。
他說過好幾次我是他的、我是他的、我是他的……也說過我可以叫他夫君,他準許我這樣叫。
可是他卻從未說過,他是我的。
我屬于他。
他卻不屬于我。
我怎么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
我突然無聲的笑了一下——他是什么身份?侍奉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少。
我別太把妻子二字當回事了。
老老實實的記住祭品這個身份。
當然,我能是祭品,難道別人不能是?
他看遍白云蒼狗、烏飛兔走,天地間萬萬年、世間人千千萬,我的一生只是他一眨眼的時間。
人間生生滅滅、冥府贖罪輪回,無論得道飛升、還是魂飛魄散,與他而言不過是云煙。
我這個祭品的身份對他而言也無所謂,無非是,肚子還有點用罷了。
“夫君……呵呵……”喑啞的冷笑,嘲諷我自己這段時間昏了頭。
他的目光暗了暗:“再叫。”
我聽話的微微張開嘴,含糊的叫道:老公……
恍惚間,我看到怒濤一般洶涌的眸。
卷起風暴、覆滅安寧、仿佛要將我撕碎。
我聽到被撕裂的聲音,白無常說過,我們帝君可不是很有耐心的,小娘娘,別不識好歹唷。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給車子張下結(jié)界,在我腦子快被他攪成一團漿糊時候,我恍惚看到了一個女人嫉妒得扭曲的臉孔。
是沈青蕊嗎?
我想努力瞥一眼,卻只有一滴酸澀的眼淚流出眼角。
其實這種感覺很怪異,他冰涼、卻能點燃我身上的火焰,然后我再用自己去焐熱他的每一寸皮肉骨血。
結(jié)束的時候,我癱在他的肩上,突然想到了陰山鬼市上那位駝背的老嫗。
她告訴我,不管是冥夫、還是冥妻,活人的那一方要接受陰邪入體,輕則發(fā)燒、重則損陽。
他盡量不碰我,難道是怕真的把我做死了?
我發(fā)出一個笑音,惹得他微微偏頭。
“怎么?”他沉聲問了一句,伸手扯過車內(nèi)的空調(diào)毯,給我裹了起來,還用一只手放在我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沒什么……我想到……在鬼市上有賣東西的,老婦人極力推薦,我沒好意思買……下次買來試試?”我心不在焉的說道。
他微微蹙眉,聲音恢復(fù)了清冷凜冽:“沒必要。”
“……你當然覺得沒必要,現(xiàn)在是有靈胎,要是沒有了呢?”我懶懶的合上眼。
可以睡了吧?最好能睡死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他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說了沒必要。”
“……那會懷上的。”
他笑了笑,語氣滿不在乎,甚至帶著輕笑:“那就懷上,生了再繼續(xù)懷,我倒想知道你能為我孕育多少個孩子。”
我冷笑,閉口不言。
說什么達成目的后、讓我安靜的終老?現(xiàn)在又想讓我當個稱職的機器。
男人的話果然不能信,何況是鬼話。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喉嚨里火燒火燎,呼吸都帶著一股熱氣。
“哥……哥……”我啞著嗓子叫了兩聲。
我現(xiàn)在能依靠的人,可能只有我哥了。
我哥拿著水和退熱貼坐在我床前的時候,我眼淚都快下來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本來就睡亂了的頭發(fā),被他揉成了雞窩。
“江起云昨晚一直守著你的,但黃道村那邊的法陣差點崩了,他緊急趕去指揮沈家的人。”我哥跟我說了一句。
我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他要做什么,從來不跟我說、我也不能問。
把自己的位置擺正,認真做好生育機器,等這個靈胎生下來,我就死了算了,這樣他也沒理由報復(fù)我爸和我哥了吧?
“嗯?怎么反應(yīng)這么冷淡,你該不是生氣吧?”我哥湊過來,捏著我一縷長發(fā)撓我的臉頰:“別氣,昨晚在車上,他一路抱著你回來,我看他的眼神……嘖,怎么說呢,我覺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把頭縮進了被子里,有些事情,我跟我哥再親密,我也無法跟他訴說。
這種感受太復(fù)雜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小喬,老家來電話,說九月初九是玄卿大帝的誕辰,青玉觀有個盛大的祭祀活動,幾乎所有的陰陽世家都回去,太爺爺叫我們回老家一趟——需要選出代理家主。”
我皺皺眉,九月初九是江起云的誕辰?我還得為了這件事,回一趟讓我厭惡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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