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揚略有遲疑，謝玉響笑著道：“不過采摘幾株碧參草，師兄犯得著如此為難么？”

        林湛揚：“其實，此事也可以交由藥廬長老去辦。師弟你前些年受過傷，沒有玉華宮的靈氣滋補，我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再怎么說，我也是晚華仙尊。”謝玉響態度堅決：“此番弟子受傷，與我有脫不開的關系，由我親自前去，也算彌補我的過失。”

        林湛揚仍是猶豫，謝玉響眼尾勾起：“難道，師兄信不過我的能力？”

        “那，好吧。”林湛揚再三叮囑：“你千萬小心，切莫沾染瘴氣邪魅，保險起見，讓淮卿也跟著你去。”

        謝玉響表情一頓，旋即頷首：“也好，他也到歷練的年紀了。”

        他之所以堅持要親自去采摘碧參草，除了替弟子煉丹解毒，更因為碧參草的生長地，就在反派薛故的故鄉。

        他本來的打算是孤身前往，既采摘了草藥，又能打探薛故的蹤跡，只是沒想到林湛揚要讓牧淮卿跟著，這樣也好，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個幫手。

        只是……

        一想到牧淮卿毫不猶豫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劍，謝玉響就覺得身上陣陣發冷。

        謝玉響回到玉華宮，收拾東西準備動身。猛一轉頭，看見跟個尾巴似的黏在他屁股后面的寧牧塵。

        謝玉響被逗笑了：“你有什么事嗎？”

        “師尊，你要下山嗎？”

        “我有點事要處理，如今魑芒也被除掉了，不會再有妖物威脅你的性命，你不用害怕。”

        寧牧塵弱弱道：“我剛來渺天宗，師尊就要走嗎？”

        謝玉響失笑：“我是去辦事，不是離開這里。”

        “這么長時間見不到師尊，我會想你的。師尊，你可不可以帶上我，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寧牧塵眼睛亮晶晶的，謝玉響狠狠心：“你修為低微，去了也是礙手礙腳。”

        寧牧塵的臉頓時垮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那好吧，師尊早去早回，徒兒……徒兒一定聽宗主的話，不讓師尊操心。”

        謝玉響頭痛得不行。

        要是寧牧塵死皮賴臉要跟著，他還能拿出師尊的威儀訓斥他，如今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反而讓他軟了心腸。

        “當真要去？”

        寧牧塵使勁點頭。

        “不怕吃苦？”

        “不怕不怕！”寧牧塵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師尊答應讓我跟著了，多謝師尊！”

        謝玉響忍不住笑著搖頭，寧牧塵揪著他的衣袖，滿臉孺慕：“師尊對我真好，我最喜歡師尊了！”

        師徒親密無間的情景落入顧紫晏的眼睛，顧紫晏腳步一頓，那副場景活像一枚尖刺扎在他的心上。

        “師尊。”

        他從嗓子里擠出兩個字，謝玉響聞聲回轉過頭，顧紫晏站在他面前，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顧紫晏的眼圈分外的紅。

        謝玉響大吃一驚。

        幾天沒見，顧紫晏消瘦了一大圈，臉色也憔悴了不少。

        猶如驕傲跋扈的鳳凰跌落塵埃，一派離索寥落。

        對他的不滿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謝玉響本能地探上他的額頭。

        “你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語氣中飽含著濃濃的關切之意，顧紫晏鼻子一酸，要不是當著寧牧塵的面，他早就哭出了聲。

        顧紫晏強壓著腔嗓里的哽咽：“……這幾日著了風寒。剛剛聽說師尊要下山，我急忙趕過來了。”

        他仰起頭，帶了些懇求：“師尊，今天是我的生辰，你明日再去好不好？”

        “你的生辰？”

        謝玉響這才想起來，都怪他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居然忘了這么重要的日子。

        想到這里，謝玉響對顧紫晏愧疚道：“近日我忙于捉拿魑芒，竟忘了你的生辰，耽擱一天就一天吧，你的生辰是件大事，自當好好慶祝。”

        謝玉響想起旁邊杵著的寧牧塵，轉頭道：“你先出去吧。”

        寧牧塵的表情飛速一暗，當著謝玉響的面他不好表現出來，只得點頭，退出了玉華宮。

        顧紫晏心頭暗喜，謝玉響對他點頭：“你坐吧。”

        “師尊。”

        顧紫晏坐到他對面，內心既忐忑，又有種莫名的期待。

        這幾天他日思夜想，痛定思痛，師尊一時受小人蠱惑，看不見他的好，他更加要努力，絕對不能讓別人搶走師尊。

        那邊廂謝玉響渾然不覺他的想法，猶自語重心長道：“你已經十七歲，到了獨當一面的年紀。為師知道，這些年你因為自己的魔族身份，不敢將本事全部展現人前，唯恐被人看出你是個魔族……”

        顧紫晏猛地打斷：“師尊，別提這個。”

        謝玉響一愣：“你有話要說？”

        與他灼熱的視線交匯，顧紫晏心口驟然縮成了一團。

        胸口的熾熱熊熊燃燒，令他忍不住那股想要將全部傾訴于口的沖動。

        “師尊是不是……是不是……”

        謝玉響：“何必吞吞吐吐，有話就說。”

        “師尊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這句話，他幾乎是喊出來的。

        謝玉響一怔。

        “幾時的事？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徒弟。”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對你們三人一視同仁。”

        顧紫晏剛剛亮起的雙眸又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無限黯淡。

        謝玉響不知哪句話又戳到了他的痛處，取出箴音鈴，遞給顧紫晏：“這件法器宗主一直嚷著要我送他，我知道你喜歡，特意為你保留了下來，送給你了。”

        顧紫晏接過箴音鈴，摩挲著上面鐫刻的紋路，眼神明明滅滅，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師尊，此番是你一人下山嗎？”

        他冷不丁開口，謝玉響道：“淮卿跟我同去。”

        “還有寧牧塵，他也跟我一起去。”

        顧紫晏的眼神在聽到“寧牧塵”三字后閃爍了下，他攥緊箴音鈴：“師尊，我也跟你去。”

        “可是你……”

        “師尊，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徒弟的話，就帶我一起下山。”

        顧紫晏垂下頭，慢慢道：“我不想孤零零待在渺天宗，我想跟你在一起。”

        謝玉響心尖一顫，顧紫晏話里的曖昧，藏都藏不住。

        夢中場景躥上心頭，謝玉響心里升起異樣的感受。

        他可是直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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