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辛抬眸望著張朝：“過不好了。”

張朝倒吸一口涼氣，咬著牙，指著殷元辛好半晌沒說話，最后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了出來：“等天一亮，雪一停，立刻進宮稟告皇上！”

說罷，張朝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地上，大步走了出去。

洞口外，殷素素正安撫著趙念真，低聲道：“都成白骨了，估計也埋了許久了。”

趙念真緩了緩，面色還是有些發白，但雙眸慢慢鎮定了下來。

“我曾想過和姑姑一樣上戰場，但這次我親眼見到了那些白骨，我心中居然有了懼意......我怎能拿自己與姑姑相比，我怎么配。”趙念真閉了閉眼，有些難過地道。

“懷有懼意是好事，若沒有懼意，殺人就像是切瓜砍菜似的，那人就不能稱之為人，只能稱之為惡鬼。”殷素素低聲安撫道。

趙念真抓住了殷素素的手道：“嗯，你說的也是。”

張朝見著兩人，直接大步走來道：“縣主，趙小姐，若是無事的話便先回去吧，這大半夜的跑到了這兒來，可說不清楚啊。”

殷素素擺出一副和善的面容，柔聲地道：“張大人說的是。”說著，就拉著趙念真離開了。

張朝眉頭一皺，有些怪異地看了一眼殷素素后，便招來人吩咐了一聲，讓他將消息盡快遞回皇宮。

殷素素和趙念真先一步往回去。

天還黑著，路上積雪也厚重，殷素素學著她哥哥操控內力的方法，將雪卷走，清理出一條道路來。

“誰！”趙念真忽然被黑暗處的一雙眼睛嚇了一跳。

“喵~”

趙念真趕忙拍著胸脯，緩了兩口氣說道：“原來是寺院里養的貓啊。”

殷素素也被黑暗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嚇了一跳，待看清之后，吐了口氣，心有余悸地說道：“還真是嚇了我一跳，我們走吧。”

“這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誰的房門沒關好，竟給這貓兒偷溜了出來。”趙念真說著，望著越來越靠近的貓，垂眸看了一眼后，有些蠢蠢欲動地想摸一摸。

殷素素一把拉住了她，說道：“你看這黑貓的皮毛成色，還有這模樣，就該知道平常保養的極好，你還是別動了誰的貓才好。”

趙念真想想也是，今兒個上山的，就沒有一個善茬。

“走吧。”殷素素拉著趙念真便繼續往前走去。

那貓兒就立在原地，也不跑，也不亂動，就睜著一雙漂亮又詭異的眼睛看著趙念真和殷素素。

“黑云。”

“喵~”

趙念真好奇回頭看了一眼，不知從哪兒走出來一名老嫗，佝僂著背，艱難地走到了那貓兒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那貓兒很有靈性的一個躍起，趴在了那老嫗的肩膀之上，然后老嫗慈愛的笑了笑，轉過身去十分困難地踏著雪走。

“我們送一程吧。”趙念真說罷，松開殷素素的胳膊就往前。

殷素素一把將其拉住，眸光冷冽地道：“我們走的時候，張朝說的什么，你可記得了？”

趙念真回想了一下，而后緩緩開口道：“說半夜在這兒，到時候說不清......他就是壞，就想抓住我們的把柄，好污蔑我們。”

“大半夜的，一個不會任何武功的老婆婆，養著一只名貴的黑貓，她是怎么走到這兒來的，你有沒有想過？”殷素素擰眉問道。

趙念真一詫，緊接著心底驀地一寒。

“你我練武之人，她走過來的時候，你可聽到聲響了？”殷素素又問。

趙念真面色一白。

“你再回頭看看，那行動艱難地老婆婆抱著那黑貓，已經悄無聲息地不見了。”殷素素沉聲道。

趙念真仔細看去，除了一開始艱難的幾腳之外，后面已經沒有了腳印，一人一貓卻不知去了哪兒。

“要不是我和你一起走，我都要以為遇鬼了。”趙念真后怕地說道。

“鬼不可怕，人才可怕。”殷素素拉著趙念真，立刻加快腳步回了院子里。

待二人走后，黑夜之中閃身出來了那老嫗，老嫗望著殷素素的背影，低聲喃喃一句道：“就是你，是嗎？”

.

回到了院子里之后，趙念真還是有些心慌，怎么也睡不著了，便干脆歪著軟塌小憩。

殷素素靠在一邊，撐著下頜，想著那石墓的事兒。

她哥哥猜的八九不離十，那就是前朝三皇子的石墓，而石墓里陪葬的金銀珠寶應該是都搬空了。

按照前朝皇上對三皇子的重視程度，那里面金銀珠寶的規模，恐怕是在蔣家發現的一多倍。

這石墓藏在這金山寺，金山寺的主持到底知不知道，僧人呢，一個都不知道嗎？

而且這密道雖然隱蔽，但是應該也瞞不住金山寺僧人的眼睛，但是卻一埋這幾十年，竟無一人上報，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之后，會不會降下雷霆之怒。

另外還有一事。

這石墓既然這么隱秘，那還有誰能找到這里，然后順利的運走了金銀珠寶？

三皇子沒有血脈留下，身邊的女人也都被一一處理干凈，還有誰，還能有誰？

一個草包皇子，難道也有擁簇者？或者是像蔣家那樣，被皇上指派輔佐他的世家？

殷素素越想越想不通，整個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就這么渾渾噩噩地坐著，直到窗外開始亮了起來。

殷素素下了軟塌走向門外，將門一打開，一道寒風瞬間卷來，刺骨的涼意一下子就讓殷素素清醒了。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殷元辛等人還沒有回來，石墓那邊也沒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就在這時，忽然有幾聲急喊，聲音由遠及近，像是特意有人在廣而告之一樣。

“柳嬪娘娘沒了，柳嬪娘娘沒了！”

殷素素定睛望去，只見似乎一個大宮女，發髻松散，衣衫凌亂，整個人又哭又笑，瘋瘋癲癲。

殷素素剛想去看個究竟，忽而身后的人將她拉了進去，然后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阿蠻，你昨晚讓我小心些別管閑事，我今兒個也告訴你小心些，別摻和宮里的事兒。”趙念真面色難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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