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74章 撲朔迷離
程海平任縣委辦主任后,早出晚歸、加班熬夜是常有的事。到了沒有公務安排的節(jié)假日,他便感覺特別的輕松,盡情地享受著生活的愜意與甜蜜。
又度過了一個放縱身心的周末,程海平跟陶嵐很晚才入睡。兩人早上9點過醒來,都沒有起床的意思,就那么躺著說話。
程海平道:“記得有個名人談到人生境遇時說過:‘冷’才有自己的時間,‘熱’了時間就成別人的了。我現(xiàn)在深有體會啊!”
陶嵐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么。人家巴不得越‘熱’越好呢!”
“他們想的是‘熱’了有人來捧場,得的實惠跟好處多。我倒希望‘冷’一點,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真要叫你長期坐冷板凳,你又會抱怨沒有用武之地了!你就隨遇而安吧,別患得患失啦!”
“夫人說的極是,本人誠懇接受。其實,我是有感而發(fā)的。唉,鋼琴我很久都沒摸過,恐怕都結蜘蛛網(wǎng)啦!”
“你一說蜘蛛網(wǎng),我就起雞皮疙瘩。我從小最怕蜘蛛:眼睛陰森森的,還有那么多又細又長的腳,太恐怖啰!”陶嵐說著輕輕擰了他一把,“這家里經(jīng)常打掃的,哪來的蜘蛛網(wǎng)?我有那么懶么?”
程海平趕忙賠笑:“罪過,罪過。我是詞不達意啊!”
陶嵐翻起身說:“算了,我要起來啦。叫你這么一嚇,一點不想睡啰!”
程海平隨后也起了床。剛吃過早飯,手機就響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沙啞蒼老的聲音:“程……程主任, 我……我……是……是……”
程海平聽出來了,打電話的是縣委辦的老司機勞國偉。前段時間,他的小兒子勞新華當兵轉業(yè)回來。勞國偉想方設法讓兒子到縣委辦做了一名小車司機,也算是子承父業(yè)。
勞新華現(xiàn)在開的是輛五成新的豐田越野車,是縣委辦的機動用車,歸程海平調配管理。程海平常坐的就是這輛車。除此之外,縣委辦的幾輛小車都是領導用車,各有其主。按領導們的說法,這些車雖說是縣委辦編制內的,但幾十萬元的購車款都是他們憑各自的關系勾兌來的,沒花縣財政一分錢,理所當然歸他們使用。聽的人都是同僚和下屬,信者滿懷恭敬,疑者姑妄聽之。有誰還腦袋一股筋地去細究這些說法的虛實和是否在理呢?
在勞新華工作安排這件事情上,程海平只是點頭同意并催辦了一下而已。勞國偉感激不盡,說改日一定要登門道謝。程海平當時就說不用這樣,隨后也沒當一回事。哪知勞國偉那么實誠,還真的上門來了。
勞國偉年齡已經(jīng)55了,矮篤壯實,性情豁達,從不跟人爭吵鬧矛盾。許多人都愛跟他打牌下棋、擺龍門陣。在縣委辦,他資格老,曾給三任縣委書記開過車。后來年齡大了不再開車,主要還是出于領導安全等方面的考慮,畢竟年輕司機的腦袋反應更靈敏、托付辦事時腿腳也利索得多。勞國偉沒開車后也沒閑著,在后勤上做些水電管理一類的雜活,是單位公認的老黃牛、老先進。直到小兒子的工作敲定后,他才算遂了心愿,隨后便辦理了提前退休手續(xù)。
勞國偉有口吃的毛病,相關的趣聞也多。一個廣為傳說的故事是:有次路遇堵車,勞國偉自告奮勇地去指揮一輛貨車倒車:“倒……倒……倒……”貨車眼看就倒到了路溝邊,他急忙想說“倒不得了”,無奈嘴里卻一直在說“倒……倒……”。等到他把“不得了”三個字說出口,汽車的一個后輪已經(jīng)陷下水溝了。
貨車司機跳出駕駛室破口罵道:“你眼睛瞎啦?倒不得了你還喊倒!”
勞國偉滿臉漲得通紅,聲辯說:“我……我……我就是喊……喊倒……倒……倒不得嘛!”旁觀的人們聽出其中玄妙,笑成了一片。貨車司機也恍然大悟,只得嗨了一聲自認倒霉。
還有一次,勞國偉買回兩只豬蹄子放在砂鍋里燉上,然后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老伴回家進了廚房,看見蹄子燉得差不多了,就探出頭問他:“放鹽巴不?”只聽他回答說:”放……放……放……”老伴舀起一勺鹽巴就放了進去。這時,勞國偉急急忙忙沖了進來:“放……放過啦!”
為時已晚,蹄花湯已成了咸水湯,弄得老伴哭笑不得……
程海平接過電話不久,勞國偉、勞新華手上各提了一個裝著煙酒、茶葉的禮包進了屋。坐下后,勞國偉又說了一大通“太感謝了”、“希望繼續(xù)關照”之類的客套話。
任程海平跟陶嵐如何推辭,兩個禮包還是留下來了。對勞國偉塞給他的一個裝錢的牛皮紙信封,程海平趁他不注意,悄悄交到了勞新華手中,低聲道:“拿走,別叫我下不來臺!”
勞國偉父子走后,陶嵐說:“你看,柜子里煙酒都裝滿了。老師傅也真是,又提些煙酒來。”
程海平道:“人家姓勞,是勞師傅,不是‘老師傅’。你剛才幾次叫‘老師傅’,人家很尷尬哩!”
“那又咋啦?”陶嵐說,“老師傅也是尊稱呀!”
程海平道:“你說的沒錯,老師傅本來是尊稱,但現(xiàn)在有特別含義了。”
程海平講了“老師傅”的典故:有只小公狗想跟一只大母狗交配,爬上爬下折騰了半天也沒成功。這時,一條大公狗正好路過,跑過來擠開小狗,很麻利地跟母狗交配上了。小公狗只能眼睜睜看著,不時汪汪幾聲。有人看到了這一幕,就打趣說:“還是老師傅厲害啊!”后來,“老師傅”在竹嶺一帶就成了語義雙關、經(jīng)常用來開玩笑的詞。
陶嵐笑了:“是這樣呀!勞師傅該不會認為我是故意的吧?”
程海平道:“開玩笑要看人看場合的,勞師傅誤解倒不會,只是聽著別扭罷了,呵呵!”
陶嵐騰挪出位置,把煙酒都塞了進去:“這些東西都成累贅了,拿到商店處理又怕影響不好,以后你搞接待啥的盡管拿走!海平,你可得有自己的底線,不該收的千萬不能收,特別是錢。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人的貪念都是一步一步滋長起來的。”
程海平道:“這些我曉得,有的實在推不掉啊!”
陶嵐說:“我不是要你不食人間煙火、沒有正常的人情往來。我說的是不能搞權錢交易那一套。”
“謝謝夫人提醒。”程海平猜出這也是岳父的意思,“我又不是你爸那樣的大官,哪有啥權錢交易喲?”
“那是還沒到時候。下一步你要是進了縣委常委,面臨的誘惑會越來越多的,包括金錢和美女。”
程海平講起鄭江說的一個段子:“有個當官的貪財又好色。男的找他辦事,他總要問:‘你咋個不提前(錢)來說嘛?’遇到漂亮女人求他辦事,他就說:‘日后再說,日后再說!’”
陶嵐撲哧笑了:“哼,就怕你以后也變成這樣。”
“絕對不會。”程海平道,“金錢上有你幫我把關,還能出啥問題?女色上么,有你這么漂亮的夫人在身邊,我已經(jīng)很知足啦!”
“是嗎?”陶嵐的一瞥意味深長,突然問:“熊妍是哪個?”
程海平還在愣神,陶嵐接著說:“她給你打過電話,還發(fā)過短信——叫你‘程哥’,怪親熱的嘛!”
程海平強作鎮(zhèn)定:“她是過去的熟人,現(xiàn)在是竹嶺一家印務公司的經(jīng)理。”他想起來,前兩天出差,手機忘帶留在了家里。
陶嵐靜靜地望著丈夫,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程海平講述了上個月他們一起去探望祝梅的情況。陶嵐說:“這些早該告訴我的。既然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你緊張兮兮的干啥?”
對于程海平和鄭江開歌舞廳的陳年舊事,陶嵐略知一二。程海平也主動說過一些,但都是輕描淡寫的。至于跟熊妍、小芹等歌舞廳小姐有過“深交”的過往,那就絕口沒提了。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善意的隱瞞,說出來只會對陶嵐及他們的婚姻造成傷害。
程海平下意識地抹了一把額頭:“我生怕你誤會了嘛!”
陶嵐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敢做敢當呀!說個笑話吧——有個局的局長、科長跟一位年輕女士共乘電梯。局長放了個屁,電梯里臭不可聞。女士掩鼻望著局長。局長有些尷尬,拿眼盯住了科長,以為他能馬上領會到領導意圖,說聲不好意思或者對不起。哪曉得科長見局長老是瞪著他,急忙辯白:‘不得我放的!’第二天,科長向局長探問自己升副局長的事情,局長冷笑一聲說:‘哼,屁大的事都擔待不起,你還想提拔?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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