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麒麟焚境
閻攸寧發現池醉的異樣后,愣了愣。
池醉自覺這種情態顯得太過急切,極為羞赧,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再看閻攸寧愣了一愣,更覺羞恥,都想把整個人縮起來,卻又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純情而生的羞澀與希冀而生的明亮結合,別有一番魅惑。
閻攸寧低頭親了親池醉的眼瞼。
池醉緊緊握著閻攸寧的手,眼里袒露不安。
就算閻攸寧承認他比二十年前更喜歡自己,也同意成為道侶,但大概還未到這種份上吧。
而且,就算池醉并未糾結性別之分,閻攸寧同意成為道侶后還讓他有些意動,但是他不知道,曾經記憶中對顧瀾瀾有意的閻攸寧是否也不介意。
畢竟閻攸寧這份感情本就是他奢求來的。
池醉深吸一口氣,把低落的情緒壓在心里。
這并非第一次了,當池醉意識到自己對閻攸寧有著不可告人的情感后,便有出現過此刻之態,那時僅有他一人,他情難自禁,只感覺到這份情感永遠深埋心底的窒息,羞恥卻談不上。
但當一切袒露在閻攸寧面前,窒息稍微減,卻免不了羞赧。
池醉想到重生前,面對顧瀾瀾時只想對她更好的自己,而顧瀾瀾除了笑臉外,只給過他曖昧不清的言語,其余什么都沒給過他。
那時的池醉喜歡顧瀾瀾,說到底不過一直在壓抑在心底的情愫,從未真正坦誠相待,和如今相差甚遠。而顧瀾瀾教會了池醉什么是喜歡,閻攸寧則教會了池醉什么是愛。
閻攸寧曾經讓池醉教他如何去愛,池醉其實早已從閻攸寧身上學到愛。
溫熱的氣息忽然撲在池醉耳邊,眼前是閻攸寧含笑春風的目光,池醉卻知道,閻攸寧此次是打著幫他的主意。
“我們先回星漢宮。”閻攸寧聲音帶著笑意,池醉埋首在對方脖頸處。
就算這時紅暈更深一層的爬上池醉的臉,也沒人會看到,他悶悶地點了點頭,哪里有不答應的道理。
由閻攸寧帶著瞬移,二人再一眨眼,身下便換了地方。
寬大的床榻置于空蕩蕩的室內,床榻四周被輕紗帳圍著,兩人出現在的一剎那,閻攸寧便給床榻施了個潔凈咒,隨后拉著池醉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修士一旦踏入筑基后期后便開始辟谷,大多時候的修行或在席天慕地,或在洞府石窟,抑或是床榻打坐,很少會需要到被褥,而閻攸寧也從未睡過這張床,這是一次在這個世界躺在床上,感覺還挺奇妙。
閻攸寧低頭,看到池醉緊張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帶了血色的面龐回望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漂亮的仿若絕世珍寶的琥珀色眼眸半含秋水,映著閻攸寧的人,好似他便是池醉的世界。
剎那間,閻攸寧鎮定自若的心情有了些波動。
看來真正的心動便是情難自禁,忍不住想做點更親密的事。閻攸寧輕笑一聲,逐步輕吻池醉,慢慢化解對方的慌亂,口中悠悠道:“若是覺得不適,說與我聽,我會調整。”
池醉先前還不安,碰上閻攸寧這么一遭,整個人都傻了,只覺得進了云霧里,不安都被云遮霧繞,腦袋是蒙的,但身體又是誠實的。
一個又一個吻輕輕落在池醉的臉上,輕飄飄的猶如云朵,卻帶著蜜糖般的滋味,一點點從臉上吻過,最終落在池醉的唇畔。
二人唇齒糾纏,交換著彼此的氣息。
耳鬢廝磨良久,緊緊地擁抱彼此,池醉的身體各處仿佛都有春日的風拂過。
閻攸寧為了不讓池醉過于緊繃,輕聲漫語說著池醉閉關二十年里修界發生的事,每一字都似乎伴隨著要將池醉溺斃的溫柔。
不知不覺,池醉與閻攸寧渾身的忐忑逐漸化作了坦然。
當潔凈咒施過,池醉身上的衣衫依舊潔凈飄香,他額頭冒出一些細汗,倒在閻攸寧懷里喘著氣,抬眼便看到處之泰然笑著的閻攸寧時,心里卻泛起酸楚。
或許當下只有他一人暴露此種姿態,但是,這已經比當初好上許多了。
池醉啊池醉,如今擁有著對方的愛,就算并不濃烈,但你也應該知足了。他微微閉上眼,窩在閻攸寧懷里,想自我開解卻又開解不了,當并不知足的情緒依舊占據主導后,池醉倏然又睜眼。
方才思緒急轉,不過是幾個呼吸,再次和閻攸寧四目相對,池醉掩飾語氣中的不安,鄭重道:“下次,我來。”
閻攸寧彎彎眉眼竟是緩緩平緩,池醉看得著實膽戰心驚,手都不自覺抓緊了對方有力的胳膊。
這時,額頭忽然又被輕輕彈了一下,池醉不覺疼痛,反而愣怔片刻,便聽閻攸寧道:“我忍得辛苦,你卻以為是我不行?”
“……我沒有。”這話說出來連池醉都自己不信,他思忖了一瞬,確實承認道:“我有些害怕。”
“不用患得患失。”閻攸寧坐起身,將池醉完全抱至懷里,池醉雙腿纏著他的腰,閻攸寧溫柔地輕撫池醉的背脊,感受著對方全身逐漸放松下來,靠在池醉頸邊,輕聲緩緩道:“對待感情一事,即便我從未經歷,卻不會由此打趣。阿醉,修士的忍耐力又豈是凡人能比的,我不過是想,我們首次肌膚相親,應該給你留個好印象。反倒是你,這般坦率大方,倒讓我更是歡喜。”
“我對你印象好得很,為何要忍耐?”池醉卻是真有些急切,帶著點不加掩飾的委屈,仿佛在說“我就是想看你失了分寸的樣子”。
閻攸寧笑了兩聲,只覺池醉怎么這么可愛,如果不是因為有要事,他還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他暗自嘆息一聲,隨即側頭親了親池醉的耳朵,還對著白皙可愛的吹了口氣,眼看耳朵染上粉色,笑著干脆道:“既為道侶,我們之后可是要雙修的。”
池醉恢復些許蒼白的面色再次一片通紅。
而池醉即便害羞卻并沒有閃躲,他雙手捧住閻攸寧,輕啄了一下閻攸寧的唇畔,接著伸出細長的小指,認真凝視閻攸寧,道:“一言為定。”
閻攸寧伸出骨節分明的小指,兩指相勾,笑容里亦有認真:“一言為定。”
在他人眼里冷清如謫仙的池醉,品嘗到戀愛滋味的這一刻,彷如墜入凡塵后對情愛食髓知味,即便羞澀,亦表現得主動又大方。
池醉已經明白忍耐只會失去想要的人事物后,便一改先前隱忍的姿態,變得放縱對閻攸寧的情感,學會了釋放情緒。
想要什么便說。
閻攸寧總是會答應,而這份首肯沒有半分勉強,因為他們都是歡喜的。
池醉被閻攸寧擁著,雙方衣衫凌亂,感受著沁入心靈的溫暖,曾有的不安都跟著消解了。
閻攸寧察覺到時間已到,終究還是提到了那件故人之事。
池醉聞言,神情微變。
沉默片刻后,池醉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我想去見他。”他終于明白閻攸寧剛才為何會忍耐至此。
“我也正有此意。”閻攸寧說道。
……
某座城鎮的一座院邸常年空無一人,今日,旁邊院邸滿是凄哀的哭嚎聲,席榮走出房門外想透口氣。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用袖子抹掉眼淚,眼眶通紅。
父親怕是撐不下去了。
而父親臨死前神志不清,念叨著的卻是他師父和另兩個人的名字,一個已故之人,兩個神秘莫測之人,他們不知如何是好。
近年來,席安康年邁,偶爾會有些糊里糊涂,席榮等人便會在那時聽他說起年輕時的一些遭遇,其中有令他們記憶深刻的兩位仙長。據說,他們隔壁空置的院邸便是那位仙長在人間的落腳處。
他們起初不知真假,但二十年前席安康得了重病,某一日卻忽然身康體健,他們才意識到原來仙人真的會幫助凡人。
只不過二十年過去,仙長再也未來過,這一次父親即將病逝,高高在上的仙人又是否會看凡塵一眼……
席榮又擦了一把眼淚,忽然看到兩道影子突然出現在院子里,他嚇了一跳,手腳緊繃,定睛一看才意識到那是兩個人。
這二人皆是身高腿長,一位身著紅衣黑衫清逸翛然,一位身著白衣紅斗篷清冷疏離,身上衣物一看便價值不菲,氣質不是一般人,氣勢更是不凡。
他們旁若無人地走入父親的小院,當席榮看清二人的容貌時愣了下,一個長相俊美,一個長相綺麗,皆是不似凡人宛如謫仙,一眼望去,明明是驚人的容顏,不知為何卻令他發憷,看一眼仿佛就會被攝去心神。
但席榮很快反應過來,高喊欲攔。
然而,也不見兩人做什么,他忽然動彈不得僵在原地。
男子高束的馬尾發尾輕揚,連帶著身上的衣袂都好似帶著裊裊仙氣,青年走在男子身邊,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二人閑庭散步般繞過他,走入了父親的房內。
這一剎那,席榮如夢初醒。
兩位仙師……
二十年的延壽讓席安康已過古稀之年,他早已須發皆白,因再次生了場大病,現下更是瘦骨嶙峋,臉上的胎記看著格外可怖,但如今他床邊的人都是看慣了的小輩,并無人覺得厭惡。
席安康眼睛昏黃,看不太清視線內的人,只覺周圍小輩們的哭聲有些吵鬧。能幸運獲得的二十年壽命他已經知足,而且心情還因為快要見到師父和亡妻很是輕松。
席安康想讓他們別哭了,人皆有一死,如果不是托了兩位仙師的福,他哪里來的福氣能有今日。
只可惜,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他們了。
忽然,周圍頃刻間安靜下來。
所有的人動也不能動,眼睜睜看著兩個不似凡人的男人靠近病榻上的老人。
福至心靈般,席安康像是察覺到有熟悉的人接近,又抬了抬眼皮,眼瞳混沌,模模糊糊的視界里驀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而后是一把熟悉的梅花扇,他眼睛瞬間瞪得大大的,一瞬間將眼前的人看得分外清楚。
隨后,視線緩緩右移,又看到了那熟悉且分毫未變的精致面容。
席安康嘴唇顫動,聲音虛弱到輕不可聞,兩人的名字脫口而出:“上官仙長,池仙長……”
“是我們。”男子站在席安康的床邊,眼里的凌厲消減,微微彎起的眼眸里有著讓人不由自主想親近的溫柔,“池醉今日恰巧出關,我們便一起來看看你。”
席安康吃力地彎起一個笑容,輕聲道:“多謝上官仙長讓小的多活這二十年。”他轉了轉眼眸,“池醉仙長您……”
“我很好。”池醉注視席安康蒼老的面容,心中沉郁,面上卻微微展露一抹笑顏,灼灼其華,美得驚心動魄,他道:“你不用擔心我,且安心吧,你的師父……”
池仙長有上官仙長陪著,看上去果然再無陰霾。
席安康視線慢慢下移,看到兩人交握的手,嘴角的笑意漸深。
池醉當年離開時滿身戾氣,后來一次次回來時亦是如此。席安康每次看到池醉平安回來擔憂便覺消減,但不知為何,看到池醉那終日帶著陰翳的面容,席安康真的擔心極了。
二十年前知道過閻攸寧和池醉是愛侶,如今真的見到他們一起出現,果然是如畫上的謫仙般般配。
真好。
“多謝你們。”
席安康用盡所有的力氣說完這句話,閉上眼便辭世而去。
小輩們的哭聲再度響起,又一剎那停頓后,站在病榻前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席家人目瞪口呆。
席榮從門外跑進來,所有人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撼與了然。
閻攸寧和池醉離開席宅后并沒有立即回逆塵教,而是在這個生活過五年的小鎮逛了逛。
為了方便,他們給自身施了隱身咒,熟悉的店門如今變得陌生,對修士而言轉瞬即逝的數十年,對凡俗界而言卻可能是凡人的一生。
要是沒有閻攸寧的幫助,池醉重生后所經歷的人生長短不會超過百年,而如果沒有閻攸寧在,即便他找到了能延長修行歲月的方法,也沒什么趣味。
溫涼的手握住閻攸寧的手,緩緩十指交握。
閻攸寧微微低頭看著身旁青年安逸的臉容,忽然有些明白那種想讓時間暫停的描述是何種意思了。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和池醉在一起,就算是眼前這條沒有任何在意的街道都變得特殊起來。
“阿醉。”
池醉應聲,看向閻攸寧時,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琥珀色的眼眸水波滟瀲,眼角下的淚痣襯得人楚楚動人,眼中映照著閻攸寧的模樣,毫不掩飾的情誼傳達過來,和過去冷冰冰的樣子截然不同。
閻攸寧摟過池醉的肩膀,傾身吻在池醉的淚痣上,看著青年一下子紅透的耳朵,怎么還是這般害羞,他扯了扯對方的臉頰肉,手掌從腦后逐漸移到池醉臉頰旁。
還是有些涼,但也因他的觸碰溫度逐漸上升。
溫熱的拇指移到缺多血色的嘴唇下方,蒼白的膚色上陡然多了兩抹紅暈,顯得格外動人心魄。
閻攸寧緩慢地摩挲池醉的下唇,半晌后,捏住池醉沒多少肉的下巴,池醉被迫抬起下巴,顯露青年明顯的下顎線。
以前就覺得池醉有種故作堅強的脆弱感,讓閻攸寧這個冷心冷情的人都破了戒,少年時讓他憐惜,青年時讓他動了情,甚至到了不舍得放手的地步。
池醉遲疑了片刻后,還是決定摟住閻攸寧的脖頸,眼巴巴地瞧著閻攸寧。
閻攸寧猶如嘆息道:“怎么那么招人疼呢。”
方才池醉那一眼,有著讓閻攸寧一眼明了的感激,而目睹席安康逝世后,池醉怎么想的,不言而喻。
這般可憐可人的青年長身玉立,而閻攸寧說到底亦是初嘗情愛,與想要獨占各種法寶的貪念有些相似,這次他也欲獨占池醉,除此之外,便是給予池醉他的愛。
思緒急轉,話音落下,閻攸寧低頭俯身吻在池醉的唇上。
池醉想,只有閻攸寧會這么覺得,而他也只需要閻攸寧疼愛就夠了。
街道上看不見兩人的行人步履匆匆,從旁經過的腳步聲倏然遠去。這一剎那,周圍的人事物仿佛都消失不見,只剩下相擁而立的兩人。
直到池醉吐出一個“我”字,兩人間溫馨纏綿的氣息才被打破,接下來的話似乎很難以啟齒,池醉憋紅了一張臉,張了數次后都沒法順利說出來,最終還是閉上嘴,有些泄氣地靠在閻攸寧懷里,暗罵自己不爭氣。
又是如此,仿佛只要閻攸寧吻一吻他,他便情難自禁。而席安康剛去世,他卻如此不知廉恥,盡想這些事。
“阿醉,席安康逝世,倒讓我明白不止凡人的年華值千金,我與你年華亦是如此,我們這就回去雙修,如何?”略帶疑問的句子落入池醉耳中,閻攸寧的嗓音低沉,還帶著些許沙啞,猶如搔刮過耳朵般讓池醉渾身顫栗。
池醉驀然抬頭,撞入閻攸寧帶著笑意的眼眸里,焦慮無措的情緒逐漸消散,原來再不是他一人的一廂情愿。他心跳如雷,卻體會到了一種真實活著的鮮活感覺。
池醉一腦袋扎進閻攸寧的胸口,又倏然抬頭,四目相對,琥珀色的眼眸滿是情真意切,鄭重其事道:“現在,馬上,立刻,隨時都可以。”
與此同時,池醉思緒急轉,他想到二十年前雖然看過畫本,現在一時間卻什么都想不起來,不然回去后先問魅護教要幾本新畫本再溫習溫習,還來得及吧?
池醉方才的聲音里帶著點本人都沒意識到的顫音,顯得格外惹人憐愛外加想欺負一下。
閻攸寧的指尖摩挲著池醉的脖頸邊,眉眼微彎:“那就現在,我們回去。”
懷里的青年渾身緊張的僵硬,閻攸寧笑了一聲,將池醉帶離。
當意識是心動后,看到池醉,擁抱池醉時,閻攸寧自然也會產生真正擁有對方的想法。
逆塵教,星漢宮內。
一紅一黑兩道身影倒在床榻上,池醉一下子跌入閻攸寧懷里,他能聽到心臟劇烈鼓動的聲音,閻攸寧還在耳邊低聲問道:“我們又回來了。阿醉,這次,你想與師父神識雙修還是……?”
低沉的嗓音拖長音調,將后面的未盡之言襯托的極近曖昧,聽得池醉血液似乎灼燒起來,他盯著男子的模樣,理智一寸寸被燃燒殆盡。
和清晨衣衫整齊的樣子全然不同。
此時,閻攸寧高束的馬尾有些松散,幾縷發絲散落在鬢邊,顯出幾分落拓不羈的氣質,披在身上的黑袍松松垮垮,長袖垂落地床榻上,寬大溫熱的手掌貼在池醉的臉頰,露出的小臂與池醉的細瘦全然不同,結實精瘦,多一分偏壯,少一分偏瘦。
現下,似有流光的瑞鳳眼只有池醉一人,凝視他時仿佛一把收鞘的利刃,再也沒有絲毫凌厲的感覺,將所有溫柔向池醉傾注,任他觸碰。
閻攸寧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讓他臉紅心跳,讓他情不自禁想去擁抱的致命吸引力。
“我知雙修如何做,卻有些不明白凡人的男子間該如何,你教教我?”閻攸寧知道如何讓池醉化被動為主動,淺笑著提議道。
池醉咽了咽口水,無意識地微微側臉蹭了蹭閻攸寧的手掌,瞇起眼,眼里滿是意亂情迷,然后再也抑制不住,低下頭吻住閻攸寧的唇,想要輕啄卻因為緊張而變成了輕咬,聽到閻攸寧“嘶”了一聲,僵硬地松了口,緊貼著閻攸寧,抬起眼皮,眼角都染上紅暈,眼里滿是濕氣,小心翼翼道:“我看了一些畫本,真的可以嗎?”
閻攸寧輕撫池醉的臉頰,柔聲道:“自然可以。”
如果是曾經的池醉,只會讓閻攸寧決定,因為只要能在對方身邊便是他此生奢望。如今面對讓他感受到真切情誼,也曾說著讓他教如何去愛的閻攸寧,難以言說的勇氣從心口涌出,池醉發現原來兩情相悅是如此美妙的滋味。
池醉的表情帶著點視死如歸的感覺,柔軟的眉目都堅毅起來,說道:“師父,我不會讓你不適的。”
閻攸寧發現池醉會錯了意,愣了下,隨后無聲地笑起來。
看得出池醉十分緊張,而這種緊張卻因為想要努力嘗試的樣子顯得更加可愛。
閻攸寧摟住池醉,親吻池醉的臉頰,手順著池醉的后背,慢慢讓身上的人僵硬的背脊軟化下來,微微笑著,親昵地問道:“阿醉,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對嗎?”
池醉靠在閻攸寧懷里,有些發懵地點了點腦袋。
這個世界,比身體的結合還要徹底的方式便是雙修,修士的雙修并非只講究陰陽,雙修的道侶中同性亦不在少數。
因為雙修歸根結底要的是靈根相合相生,以一種超越身體結合,讓雙方更為徹底融為一體的方式,通過雙方神識創造的識海在其中讓精氣神融為一體,便能達到比單純修煉更快速的結果。
而閻攸寧和池醉分別是金木和水火靈根,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兩方擁有的都是平常修士認為的相克靈根,但他們在修行中已經找到了將兩種屬性完全區分的方式,只要注意讓金和火兩種屬性維持平衡,這一點其實就算池醉做不到,由閻攸寧來做引導者也能更處理好。
屬性合適,不容易出岔子不說,兩人都能大有獲益。
當然,他們都清楚,池醉是最大的受益者。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與池醉想象的截然不同。
當被閻攸寧擁抱的那一刻,池醉意識到真的實現愿望的感懷,他深陷閻攸寧懷抱,感受其溫度,完全容納閻攸寧的一切,所有的都讓他心滿意足。
視線模糊不清,思緒分崩離析之際,他聽到閻攸寧低啞隱忍的聲音響起:“阿醉,我從未想過會與人如此親近,直到遇到你。”
就是這個人,令他魂牽夢繞,如今終于得償所愿。
這一剎那,曾經讓池醉痛苦的經歷和過去,仿佛從身體剝離,閻攸寧的言語和觸碰包裹著他的靈魂脫離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墜入只屬于彼此的春暖花開。
……
又一個半年,麒麟焚境即將開啟前,玄微派上方的紫雷劫終于偃旗息鼓,逐漸消散的雷劫展露絢麗天光,猶如撥開云霧見青天。
玄微派全體上下歡騰,仙尊渡劫成功了!
終年閉關的宿承宣成功渡劫,且還是連跨三個境界,實實在在經受住了紫雷劫考驗,跨入到煉虛后期。
雖然他們都不愿承認,魔僧行苦亦是煉虛后期的實力,在這修界和仙尊是棋逢敵手。但修士有時靠得并非只有實力,法器也是關鍵,仙尊可是擁有星斗羅盤的!
而他們對神獸亦是勢在必得。
逆塵教,議事殿。
一身黑衣身披紅袍的男子坐在首座左下方,兩眼似乎帶著天然的笑意,微微彎著,望著臺階下方的教眾,即便已無任何身份,可一旦盯著對方看上一眼,便會產生惶恐的心情,手腳都有些顫抖起來。
此人不是閻攸寧又是誰。
于閻攸寧上座的,便是成功出關的池醉。
池醉的腰上多了佩戴著一塊紅藍兩種顏色的陰陽玉墜,顏色瑰麗,上方雕刻著繁復的針法花紋,但因為太過復雜,竟然無人能看出是何陣法,而能夠雕刻無數的陣法疊加在一塊,這不是一般的陣法大師能夠做到的。
想來便是到處尋寶的閻攸寧送給池醉的。
再看尊主的氣色,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所有人都知道池醉半年前出過一次關,后來又和閻攸寧一起閉關,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這次兩人出關后,氣氛就與半年前不太一樣,再蠢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半年里做了甚。
“宿承宣成功渡劫,正道普天同慶,這是其一。其二,尊上先前吩咐我等所辦之事已成,三日前,玄微派弟子嚴泊已得到冰魄銀草。其三,我教之人多年前與荀歷有所接觸,荀歷曾打過冰魄銀草的主意,試探問過所在之地,但因麒麟秘境即將開啟,熾巍派極為看好他,將他關在洞府閉關。前不久,荀歷剛出關,練至元嬰大圓滿,并未再問詢冰魄銀草之事,正與顧瀾瀾為前往麒麟焚境做準備。”太微將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一一呈報,尤其是關于荀歷的,講得格外仔細。
他們都不明白池醉為何要針對這只螻蟻,即便池醉給出的理由是用荀歷這個正道天賦奇佳的弟子作引,破壞正道名聲云云,但太微不覺得只是這么簡單的理由。
不過,以他們的能力可沒有說不的權利,況且將正道引入歧途,確實是他們樂見其成的。
“很好。”池醉語氣毫無波瀾道,“這幾日如果荀厲再度問起冰魄銀草,依舊那般說即可。半個月后,本座與先生將前往麒麟焚境,爾等找些人一些前往,其余人鎮守逆塵教,聽我和先生號令。”
看出教眾的詫異,池醉繼而道:“爾等應該知曉,一旦突破元嬰大圓滿就無法進入麒麟焚境,如若進入秘境,還未達到元嬰大圓滿之人只要跟著前往便是,剩下之人……若你們想去尋寶,為避免稍有閃失被秘境排斥損壞修為,先生為爾等研制了抑修丹和解藥。”
“吾愿隨尊主和先生前往。”
“吾愿隨尊主和先生前往。”
“吾愿隨尊主和先生前往。”
一聽到可自行尋寶,接二連三響應響起。
池醉一揮袖,一個瓷瓶落在太微手中。
太微拱手領命,之后會將丹藥發放給愿意前去的教眾。
“此次前去麒麟焚境,本座只需你們做一件簡單的事,之后你們在其中做了什么,得到什么,本座皆不會管束。”池醉說道。
池醉說話的時候,閻攸寧單手支頷,目光掃過臺階下俯首稱臣的教眾,而教眾們被閻攸寧的視線看著,背后早已濕透。
似乎只要他們說出一個“不”字,便會神魂俱滅。可是他們也不會說“不”,畢竟麒麟焚境那么多寶貝,眼饞的多得是,就算池醉不說,他們也會想法子進入秘境。
教眾們靜靜地等待池醉的吩咐。
首座上的青年擁有綺麗容顏,氣質清冷,生人勿進,比過去要紅潤的雙唇上下開闔,說出的那件事讓座下教眾驚詫的看過去,只見那雙從來冰冷的眼眸泛起秋水般的波瀾,連眼下的淚痣都熠熠生輝。
池醉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一身白衣紅斗篷,猶如未入世的謫仙人,然而眼里和嘴角的笑意卻令人膽寒生畏。
“聽明白了嗎?”池醉最后問道。
“吾等聽令!”北落師首先領命,其他后紛紛跟上。
即便心里有著深深疑問,卻也知道這個在閻攸寧身邊會羞紅臉的冷面美人,面對他們時同樣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池醉話音落下時,議事殿落針可聞,他冷冷道:“退下吧。”
所有人應聲退下,除了突然被閻攸寧叫住的魅護教。
魅護教悠悠然地站在原地,笑著面對坐上二人,等所有人離開后,有些遲疑地看向閻攸寧。
“我與尊上已成道侶,又有什么是彼此看不了的呢。”閻攸寧笑著說道,“放心,不論魅護教呈上來什么,我與尊上都不會責罰你的。”
魅護教聞言立刻懂了閻攸寧的意思,她此次找到的畫本姿勢都比較特別,對小歡而言挺難以言喻的,如果閻攸寧看著愉悅,池醉看著不快的話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異處。魅護教原先還有些遲疑,但閻攸寧都這么說了……
再看池醉一臉冷若冰霜,耳朵卻突然染上粉紅的樣子,魅護教少有的正氣凜然道:“此次屬下找到的是一本凡俗界的畫本,很有意趣。”說著,雙手呈上新畫本。
畫本來到閻攸寧的手中收起來,隨后擺擺手讓魅護教退下。
魅護教立馬識相地離開議事殿。
等其他人影徹底消失,池醉站起來走到閻攸寧身邊,正要開口,便被一把拉入閻攸寧懷里,他面上看似冷靜仰頭道:“如果是太過分的……“
“你會愿意嗎?”閻攸寧還未等池醉說完,笑著凝視池醉問道。
池醉被閻攸寧的明知故問噎住,看著男子染滿笑意的雙眸,里面有著足以讓他甘之如飴情誼,所有羞赧都化作煙云,輕聲道:“可以是可以,但秘境就要開啟……”
“在那之前結束。”閻攸寧輕輕撫摸池醉的臉頰,頗為紅潤的臉色證明雙修的益處,又問出了一個讓池醉極為羞恥的問題,“我知道阿醉比我更想,對不對?”
這般調戲的言論也就是出自閻攸寧之口,否則……
池醉無法搖頭說不,明明知道閻攸寧是故意的,然而光是被閻攸寧擁這么抱著,感受著對方的體溫,聽著對方說著露骨的情話,只讓他情難自已。
“嗯?”閻攸寧抵著池醉額頭。
“……想。”池醉最終還是聽從了內心的聲音。
總的來說,雙修確實對修為有益,池醉破罐破摔地想到。一時間,他忘記魅護教呈上來的畫本是凡俗界斷袖之癖的畫本。
等到真正看到畫本的那一刻,池醉當真是想羞憤而死。
而閻攸寧挑了挑眉,眼睛都亮了起來,魅護教還算有點用,當抬眼看到池醉從上到下都紅起來的肌膚,再次明白了何謂美色誤人。
翌日,太微傳來新的消息,荀厲昨日后半夜找到曾經聯系他的教眾,再度問詢冰魄銀草之事,而教眾也依照當初的要求告知了荀厲。
“師兄閉關二十載,修界變化亦很大。十年前,我在外歷練,突遇一伙逆塵教教眾。說來也慚愧,因對方人數眾多,我當時很沒膽識地躲了起來。然后,便聽到他們說,”長得一張普通臉的弟子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對沉著臉的荀厲說道,“原先婆海剎僅存的冰魄銀草早就被盜了。”
荀厲臉上閃過陰翳之色,問道:“可知是誰?!”
“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名叫閻飾。”弟子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有寶居然要讓閻哥和阿醉雙修數年……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還有秘境要去,等一切結束,就讓他們雙修個十年八載吧~
這篇文正文大概30w字,還有十來天正文就完結了,如果大家想看會寫番外,番外就寫仙界篇,除了閻哥和阿醉依舊恩恩愛愛,會解鎖新故事。
仙界將是原作者寫的另一個bl故事,閻哥暫定身份是主角攻,阿醉依舊是男二,最后閻哥攜手阿醉一起,主角受懵逼難以接受的爽文調調,身體還是現在的身體,沒有失憶沒有失憶沒有失憶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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