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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逃避?拯救?


  電話里出現的聲音很熟悉,因為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可是它也很陌生......因為,在這之前我從未與聲音的主人見過面,交談更是從未有過的事。但是,她卻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我了。
窗外,天漸漸暗了下來,沿著窗臺邊緣鉆進來的晚霞,不禁有些刺眼。掉落在地板上的它們將床的影子和我的影子越拉越長,一直延伸到墻角的柜子那里才停下來。
“沒事吧?”
當我正想把眼前的電視音量調小一些而伸手去拿放在枕頭邊上的遙控器時,電話里的聲音變得溫和了些。同時也把我越飄越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這樣的事,你也預料到了嗎?”
我拿著遙控器一邊把電視音量調小一邊問。聲音不由得有些消沉、惱火。盡管我知道,現在這樣的結果并不是她的錯。但我現在的態度不過怎么看都像是在責怪她一樣。
“我并沒有那么厲害。你好像誤會了什么吧?”
電話那頭,她不禁嘆了口氣,感慨般的說。“你到底是誰?”頓時,我的聲音不禁也有點無精打采的。“對不起,我不能說—”這時,她用有些無奈又為難的聲音告訴我。
“那你為什么打電話過來!?”
頓時,我不由得質問她,聲音沮喪得不得了。“因為,你現在需要安慰。”然而,她冷靜地蓋過了我的聲音。“所以我就打電話過來了。”
“......真的沒關系嗎?”
然后她又問了一遍,聲音比剛才又溫和了些。我剛想開口說些什么,轉過臉卻看見夏目拎著購物袋出現在門口。“哥哥,感覺怎么樣?”
接著邊問我邊走進來,把購物袋扔在旁邊的矮桌上,從墻角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糟透了—”我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悄悄藏到了被子里。“剛才是在給誰打電話嗎?”
“沒,沒有啊!”
瞬間,我的聲音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別藏了,我早就看見了—”說著,夏目態度冷淡,毫不猶豫地伸手掀開被子!并趁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手機拿在了手里。“還在通話中喔?”
夏目晃了晃手里的手機,用炫耀一般的聲音得意的對我說。“還給我—”頓時,我表情有些尷尬,聲音消沉地說。“剛才和誰在通話?不會又是那個女人吧?”
這時,夏目不等我回答就把手機放到了耳邊。“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現在哥哥她需要靜養,能不能請你別裝作好像很了解他似的用那么自來熟的態度打電話過來—?”
說完,夏目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現在似乎真的很生氣。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背對我,去靠近落地窗的柜子那邊倒了杯水。然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
把杯子舉到眼前喝了一小口。“哥哥,你要嗎?”然后抬起頭,用和平常一樣的聲音問我。“嗯。麻煩你了—”我剛說完,她就把杯子遞了過來。瞬間,我愣了一下。用有些困惑的表情看著她的臉問:“怎么?”
“喝我的不就好了?”
“啊?”
由于太過驚訝,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表情也像是出現了延遲那樣僵硬。“我說啊......”然后,我不由得露出了幾聲苦笑。“小時候不是經常這么做嗎?還是說,哥哥你害羞了?”
夏目看著我,不禁漏出了笑聲。聲音就好像在向我炫耀似的得意,表情也是差不多。“給我吧—”看著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我頓時有點不甘心,于是接過她手里的杯子,雙手撐著慢慢坐了起來。
“誰害羞了!”
“喔?真的嗎?”夏目站起來,幫我調整了一下靠墊的位置,又問。我沒理她,把手里的玻璃杯舉到眼前,用空出來的另一只手轉了一下后喝了一小口。“夏目可是妹妹,我害羞個什么勁兒啊!”
同時,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
—“糟糕,臉好燙!”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臉現在正以驚人的速度變得滾燙。于是,只好在將杯子遞給她之后,把臉朝向了夏目看不見的地方。
結果,她笑得更厲害了,甚至連肩膀都不由得抖了起來。
頓時,我尷尬得不得了,可又無法反駁,因為,這基本上是事實。然后,在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并輕輕靠在椅背上之后的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這期間夏目一直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我的反應。而我一直躲避著她的視線,就好像,捉迷藏一樣。
這時,屋子里很安靜,安靜得只剩下了墻上時鐘指針的聲音從門那邊傳來。以及,周圍擺放著的電子儀器所發出的聲音。“你說—”
然后,先打破沉默的是我。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答應蘿拉想要過來和我們一起住的請求,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呢?”說著說著,我的頭漸漸低了下去,聲音也越來越自責。“如果我沒有答應她的話,至少也許不會變成這樣的吧?”
“如果我那個時候明確的拒絕她的話,蘿拉也許就不會死了!”
說著說著,我越來越小聲,聲音也越來越顫抖!“所以,都是我的錯!”接著,潸然淚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件事不是哥哥你的錯!”
夏目走近我,毫不猶豫地看著我的眼睛,用堅定的聲音告訴我。接著,輕輕握住我的手,慢慢拉向自己懷里。然后,就像小時候我對她做的那樣,抱住了我—
把手放在我頭上,像是故意要弄亂被壓得軟趴趴的頭發那樣輕撫著,我雖然有些抗拒,不過她并沒有停下來。而且動作很溫柔......“舒服嗎?”
“嗯。”
我用很小的聲音回答了她。
“想睡的話,就這么睡去也沒問題喲。”接著,她又用開玩笑一樣的聲音補了一句。“知道了。”也許是她的話真的起到了作用吧?我不由得抱住了夏目,就這樣掉入了夢鄉。
而當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用手揉了揉眼睛時,正好看見她坐在椅子上,帶著毫無防備的表情歪著頭睡得很香。時不時傳出的呼吸聲也非常規律、勻稱。
這讓我不禁松了口氣。環顧四周,屋子里這個時候已經暗得連腳邊都看不清了。僅有的一點光亮,大概就是旁邊時不時亮起的手機屏幕了吧?正當我重新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想要再次閉上眼睛的瞬間,屏幕又亮了起來。這次,顯示在那里的是一個電話號碼—
幸好在這之前我已經把它調整到不會發出聲音的模式了。
然后,我拿起它放到了耳邊。“看來,我已經完全被你妹妹當成‘幕后黑手’了呢!”
緊接著,就傳來了好像有些為難,又很無奈的聲音。“怎么樣?現在心情好點了嗎?”然后,又好像有點擔心地問。“我想,接受這件事可能會很花時間也說不定......”
“是嗎?說得也是,畢竟—”
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好像是顧及到我的心情才沒有繼續說下去。“千尋—”然后,喊了我的名字。頓時,驚訝得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什么......?”
這時,我不禁用手抓住床單,聲音緊張,表情僵硬地問。“這種時候,逃也是一種辦法—”接著,她用很認真的聲音告訴我。“如果你覺得難受得不得了,痛苦得不得了,自責得不得了的話......逃就好了。”
“你在說什么,那種事怎么可以—!”
頓時,我忍不住打斷她。“可以,可以的!而且,沒人會責怪你。”沒想到,才說了一半,就再次被她的聲音蓋過。“至少我是不會這么做的,而且我想......夏目也不會。”
不知不覺,我抓著床單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所以說,如果你選擇了這么做的話,至少可以從現在這種心情里解脫出來。怎么樣?是個不錯的建議吧?”
我堅定搖了搖頭。“謝謝,不過我不可能那么做的!”
瞬間,我用很不甘心的聲音告訴她。“那個,蘿拉還有救嗎?”緊接著就轉向了另一個話題。盡管就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接下來要問的事有那么荒唐。
不過如果真的能視線的話—“在這個世界,她的死已經成為既定事實了。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改變的!放棄吧。”這個時候,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很冷淡。
態度也同樣非常冷淡。
“可你剛才說的是這個世界對吧?”忽然,我在她剛才的話里,找到了一個微小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另一個世界的她有可能還—!”
說著說著,我不禁有些激動。“還活著。確實,這也是事實沒錯。”
然后,她幫我補完了想說的話。聲音冷靜又稍微有點興奮般的期待。“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打算怎么做?”
“這不是明擺著嗎?當然會救她啊!”
不一會兒,便蓋過了她的聲音,表情很認真地說了出來。“想都不用想吧?難道你是故意試探我,才這么問的嗎?”瞬間,察覺到這個事實的我很不服氣地反問她。
“算是吧。那么,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趕快吧!現在的話,說不定還能趕得上—!”說完這些,她就掛斷了的話。—確實,我也知道方法,沒有再問她的必要了。
接著,在看了一眼旁邊坐在椅子上依舊睡得很香的妹妹后,我按下了短信發送的按鈕。“我很快就會來!”然后,不禁對她苦笑了幾聲......
這之后,當意識重新回到身體時,我忽然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客廳,環顧四周—茶幾上放著撕開包裝,卻沒吃完的零食,眼前的電視也沒關。腳下鋪著地毯,從這里一直延伸到另一邊......
旁邊到處都是飲料空罐,一不留神就會踢到它們,導致發出很響的聲音。這時,從前面的陽臺那里,似乎有聲音傳來。我不禁有些好奇,于是一邊彎腰撿起地上的罐子一邊往前走。打算過去看看——
“蘿拉......?”
緊接著,當我穿過客廳,出現在那里的時候,立刻就認出了那個背影!老實說,現在我想要馬上沖過去給她個大大的擁抱,然后,告訴她:“看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可是—”
現在,她正翻過陽臺邊緣的格柵,來到了另一側—“蘿拉,你干什么!?”瞬間,我拼命撲了過去!同時,竭盡全力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仿佛電影特寫鏡頭一般迅速消失在我視野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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