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東戴著手銬，眾人皆是一驚。
  全都圍上來，問到底咋回事？
  秦婷將何四妮還給大姑，憤恨地瞪著何東：“四妮失蹤前，疑點實在太多。何東，你真覺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嗎？！”
  “鎖芯完好，鎖頭卻壞掉，說明是被人用鑰匙開了鎖之后，故意砸爛掩人耳目。”
  “四妮雖然還小，但是已經會說話了，如果被陌生人強行擄走一定會大聲呼救，可她一直安安靜靜得沒有出聲，難道不可疑嗎？”
  “還有，外人怎么會知道，大姑那個時間段會忙著給三妮洗澡，顧不上四妮？！能掐著點兒搶走四妮，一定是熟人所為！何東就是想趁著鎮上來了人販子的風頭，神不知鬼不覺得賣掉四妮！”
  還有一點，秦婷不愿說。
  雖然她家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在這個年代，像她爸媽那么開明的家長并不多。
  女孩子還在遭受歧視，許許多多的女孩兒都沒機會讀書。
  之前失蹤的幾個全都是男孩子，就已經說明了問題。花費同樣的力氣，人販子必然會更愿意去偷一個能賣上價錢的男孩兒，而不是一個女孩兒。
  她不愿意說，卻有人問了出來。
  “你說何東賣閨女，可是，丫頭片子又不值錢，怎么會有人愿意出錢買？”
  秦婷看了一眼說話的大娘，默默嘆一口氣。
  身為女人卻在潛意識里貶低女性，這才是最可悲的。
  秦安安氣鼓鼓：【哼！你才不值錢，我們小公主們金貴著呢！】
  秦婷：安安說得對，偉人都說了，女人能頂半邊天！只有無知的女人還在自我貶低。
  她深吸一口氣：“那家人有個十二歲的傻兒子，買四妮回去做童養媳。”
  一片嘩然。
  “童、養、媳？！”
  “四妮兒還不到三歲！！”
  “何東，你還算是個人嗎？！”
  在場有幾個老人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深知童養媳過得是怎樣的地獄生活。聽到何東親手把小女兒賣給傻子當童養媳，紛紛出言指責他。
  有脾氣大的，已經上手扇他巴掌了，如果不是被公安攔著，會打得更爽。
  秦春霞擁緊何四妮，一雙眼睛釘牢在何東臉上，死死咬住下唇。
  她臉上沒有“不敢置信”，更多的是麻木。
  馮靜柔一直陪在大姑姐身邊，從她的反應看出，大姑姐其實早就懷疑何東了，只是她強迫自己不去相信。如今真相大白，她也沒有多少意外。
  她心底忽然升騰起一個恐怖的念頭——如果今天何東沒被抓住，大姑姐是不是只當四妮兒被人販子拐了，繼續跟著何東過日子？！
  念頭剛一閃過，大門外就沖進來一個嗓門兒極大的老婦人。
  “你們都閑得蛋疼嗎？擠在我家里做什么？！”
  “我看誰敢動我兒子！”
  老婦人就是何東的娘，也是對秦春霞非打即罵的惡婆婆，葛招娣。
  吼完眾人，突然轉頭撲向馮靜柔，嘴里罵罵咧咧。
  “你個攪家精，來我們家干什么？你把自己公婆作進局子還不夠，還要跑來禍害我兒子？！看我打不死你！”
  她動作很快，席朗反應更快，一個箭步沖過去，擋在馮靜柔面前。
  葛招娣拳頭打在席朗身上，有種打在鐵板上的感覺，疼得齜牙。
  “你這小王八羔子又是誰？！”她氣得大罵。
  “秦春霞，你招這么多外人來家里，到底想干啥？不想過日子了？”
  她嘴里不干不凈，罵得極難聽。
  秦春霞似是聽習慣了，沒作出太多反應，抱著何四妮怔愣愣得出神兒。
  秦安安的耳朵被污染到，氣得不行，抬起小腳就踹在葛招娣膝蓋上。
  【閉嘴！煩死啦！】她平生最討厭潑婦。
  “你個賠錢的東西，居然也敢……？”
  葛招娣平時在家作威作福慣了，她吩咐的事兒媳婦兒必須得完成，若是不做她就讓兒子動手打她。如今突然發現沒一個人聽她話，還都跟她作對，就連毛兒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都敢踹她，怒火頓時躥到頭頂，根本不管自己當長輩的臉面了，抬手就朝秦安安打去。
  席榮峻眉心一緊，在心里道：“火箭……”筒。
  神兵系統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臥槽，峻峻，你淡定啊！現在不是你以前所在的那個末世，不能隨隨便便肩扛火箭筒轟人啊！會被全家調查的！”
  席榮峻來不及細思，立刻轉身，將秦安安牢牢護在懷里。
  葛招娣一巴掌，結結實實拍在席榮峻的后背上。
  她年老力氣卻不小，這一巴掌用了全力，席榮峻頓時感覺嘴巴里彌漫出淡淡的血腥氣。
  他緊擰眉頭，一聲不吭。
  在秦安安抬頭望向他時，微微揚起唇角，沖她露出一個不那么好看的微笑。
  他想說自己沒事。
  心臟卻突然狂跳，一股熱氣突然從嗓子眼兒里涌出來……
  神兵系統：“又來？！”
  下一秒，席榮峻忽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控制好了倒地的角度，讓秦安安能安安穩穩趴在他身上，不被摔到。
  “葛招娣虐待毆打兒童！”席朗面色驀地沉下，給公安留這句話，立刻開車帶席榮峻去醫院。
  公安將手銬銬上葛招娣手腕的時候，她知道怕了，驚慌失措地喊兒子救她。
  何東一直都沒說話，淡定得像是無事發生。
  “媽，你別喊了，那娘們兒會想辦法救咱倆出來的。”他看向秦春霞，“沒有我，她可活不下去！”
  拿捏秦春霞，他很有自信。他賣自己孩子這事兒，可大可小，公安不追究就算了，真追究起來就拉秦春霞墊背。
  回頭他重新再娶個媳婦兒，照樣有人伺候得他舒舒服服。
  馮靜柔抱著秦安安，心里一顫。她很怕大姑姐會心軟。
  看到大姑姐臉上新舊疊加的傷痕，馮靜柔忽然想到秦云嬌結婚的時候，何東一個人去赴宴。怕不是那時候他打得大姑姐沒辦法出門見人，才自己一個人去的吧？！
  “大姐……”馮靜柔握住秦春霞的手，小聲提醒她，“你是四妮兒的媽媽！”
  秦春霞一直在出神，聞言呢喃地重復一句：“我是四妮兒的媽媽！”
  她不僅是四妮兒的媽媽，還是大妮兒、二妮兒、三妮兒的媽媽。
  大妮兒、二妮兒被賣時，她忍了。
  三妮兒被往死里打時，她忍了。
  現在四妮兒被賣，她還要忍嗎？！
  她一直想做一個好妻子、好兒媳，但她配做幾個孩子的媽嗎？！
  秦春霞像是突然醒來一般，猛地抬頭，看向何東。
  “娘，你看吧，我說她離不開我！”何東笑容無恥，“春霞，你跟公安同志說，是你要賣了四妮兒，不是我。”
  言下之意，就是要秦春霞替他頂罪。
  秦春霞突然笑了。
  唇角勾起，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何東面前，低聲道：“離婚。”
  何東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一臉的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我大姑說離婚，你個大撒幣！】秦安安氣到飆臟話。
  馮靜柔第一次覺得，女兒臟話說得很好聽。
  秦安安指著何東和葛招娣，示意馮靜柔抱她去他倆身邊。
  敢賣四妮姐、打席榮峻，賞他倆一人一瓶【奇癢哈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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