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劉鳳英淚水漣漣。
  她沒問秦錚的腿是怎么傷的，假哭兩聲，就指著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臉，訴說馮靜柔對她施暴，慫恿秦錚休了馮靜柔。
  絕口不提他們曾經對馮靜柔犯下的惡行。
  在劉鳳英嘴里，馮靜柔成了虐待公婆、毆打姑嫂的壞女人，他們全都是忍氣吞聲的受氣包。
  她剛才仔細觀察過了，秦錚沒跟馮靜柔相認，心里肯定已經沒有她了。外面的漂亮女人見多了，哪個男人還看得上自家人老珠黃的婆娘？
  劉鳳英覺得，自己只要再扇扇風、點點火，秦錚肯定能踹了馮靜柔。
  沒等秦錚還沒踹馮靜柔，趙桂花就先踹了她。若不是村民們攔著，肯定還要再踹第二腳、第三腳……
  畜生玩意兒，真是氣死她了！
  “秦錚，你可別信你媽的話，你到村里多打聽打聽，他們這一年都對小馮做了什么！”趙桂花生怕秦錚再受挑撥，跟小馮離了心。
  秦錚卻微微一笑：“三嬸兒，您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數。”
  “有數就好，有數就好！”趙桂花小聲重復他的話，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緊接著，就聽秦錚說：“媳婦兒都是外人，父母兄弟才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是吧，媽？”
  趙桂花：“……”
  你有數個太姑姥姥！
  劉鳳英聽兒子這樣說，臉上頓時就笑開了花：“對對對，咱娘倆才是親人，永遠都是一家人。你回家就跟著爹娘過，永遠都不分開！”
  她抱著秦錚，哭得真情實感。在無人看到的角度，唇角上揚。
  太好了，秦錚跟著他們過，等于，秦錚的錢都是他們的。
  三個兒子里，就秦錚最會賺錢，她可不舍得再把搖錢樹拱手送給外面的女人了！
  想到秦錚的腿，劉鳳英又皺起眉頭：“錚兒啊，你的腿，還能恢復嗎？”
  她問得直白，秦錚眉心幾不可查得蹙緊，又舒展開來：“媽，醫生說，只要肯花錢治，有希望恢復行走能力。”
  “那得花多少錢啊？”劉鳳英聲音不自覺提高好幾度。
  劉鳳英滿腦子都是“花錢”兩字，絲毫沒注意到秦錚眼底浮現出冷意。
  他一把握住劉鳳英的手：“媽，你會給我看病，對不對？”
  劉鳳英：“……”
  她又不傻，才不會出錢給他看病！
  劉鳳英微張著嘴巴，一時不知該說什么，站在秦錚身后的男人突然兇巴巴開口：“搞毛啊？既然你是秦錚的媽咪，就快替他還錢！”
  男人長得膀大腰圓，臉上有道駭人刀疤，操一口港島普通話。
  劉鳳英懵了。
  這些人怎么這么兇，難道不是秦錚的朋友？
  槐花村一年到頭來不了兩個外地人，村民們聽著跟他們口音差別巨大的港普，都覺得費力。
  過一會兒，才有人聽懂他說了啥。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
  趙桂花低聲吩咐黃秀秀，讓她悄悄出去，把村子里能管事兒的男人們全都叫來。
  一個村子的人怎么鬧都行，但如果有外人欺負進來，那必然是要一致對外的。
  劉鳳英意識到形勢不對，不想跟秦錚表現得太親近，下意識地想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
  秦錚力氣很大，緊握著她的手，不讓她抽離。
  “媽，你會救我，對不對？”
  “我是你的親兒子啊！”
  “他們都是混社會的，手黑得很，你要是不救我，他們真得會把我剁碎了喂狗！”
  他語速極快，裝出極度害怕的樣子。
  如果不是暗中調查過，他真得不愿意相信嘴里一直說著最疼他的父母，竟然做了那么多對不起他的事。
  他們吞了他多少錢，必須一分不少全部吐出來！
  秦家人全都面色沉沉。
  劉鳳英實在抽不出手，過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問：“錚兒啊，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錢？”
  “媽，不多，三千塊。”秦錚道。
  三千，恰恰就是他這一年里匯款的數額。
  劉鳳英騙他說，這些錢是給他的孩子們用的，可他查到，自從他離開以后，他的孩子們過得苦不堪言、幾乎餓死，他寄回來的錢全養了秦老大、秦老二家的白眼狼。
  “三千還不多？”劉鳳英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圓了眼睛，他們全家老小一年都掙不到三千塊錢。
  “兒啊，娘真沒那么多錢啊！要不你回家找靜柔，她有錢。她最近賺了很多錢。”
  “媽，我都決定跟她離婚了，不好再找她。”秦錚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你要是錢不夠，就讓我大哥二哥湊點兒，才三千塊啊，媽你不會是想看著我死吧？！”
  劉鳳英被他嚇到，心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死就死吧。讓她拿三千塊錢出來，比秦錚死了還讓她心疼。
  她回頭看向秦福田。
  秦福田撿起墻角半塊磚頭，猛地朝秦錚砸去。
  磚頭擦著秦錚額角飛過，劃破一道血痕。如果不是秦錚閃躲及時，這一磚頭必會穩準狠地砸他頭上。被砸中的話，是傷是死就都是造化了。
  “粗氣！（出去）滾粗氣！（滾出去）”秦福田氣得渾身顫抖，指著秦錚大罵，“豆當佛某你這課兒紙！（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
  秦錚怔怔地看著掉落在地的磚頭，鮮血從他額角流下。
  好，很好！
  這一磚頭，砸斷了他們往日所有的情分。
  接下來，他做的事，就無須再有任何顧忌。
  秦錚手指輕敲輪椅扶手，給刀疤男一個信號。
  刀疤男心領神會，突然從背后抽出一把西瓜刀，指向秦福田，惡狠狠道：“我敲，老東西，敢學老子講話？！兄弟們，給老子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家的錢全部找出來！”
  所有小弟立刻應聲，沖進屋內搜索。
  秦福田嚇得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秦老大、秦老二生氣，但更怕西瓜刀砍在自己身上，氣得一直在罵秦錚沒出息，在外面欠了錢還要連累爹娘，不孝子。
  秦錚不說話，只冷冷看著他們。
  罵吧。
  就讓他們再痛快一會兒，因為他們很快就會哭出聲來。
  不止老兩口要還，他們也要還！
  他們這一年里欺負靜柔的，他要加倍討回來！
  村民們想阻止外地人鬧事，全部被西瓜刀嚇住，不敢上前。
  趙桂花心中焦急，不明白秀秀速度怎么這么慢，還沒把村里的男人們都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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