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微頓，夙滄墨輕嘖一聲，垂下眼瞼掩去眸中的情緒，繼而說道：“畢竟你很快便要離開，也算是借此機會為你踐行。”

姜亦依詫異了一下，親耳聽到這話，她的心中莫名安定下來，整個人也松懈了不少，唇角揚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多謝陛下。”

說出那話的人是他，但是見著姜亦依這副模樣，夙滄墨又覺得心中堵得慌，特別是唇角的弧度，在燭光的映襯下，格外的晃眼。

夙滄墨的情緒瞬間便降至谷底，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姜亦依敏銳的察覺到夙滄墨情緒的轉變，唇邊的笑意也漸漸淡去，她細細回想方才的話語和神情，并未發現有何不妥，只以為夙滄墨是莫名想到了一些不大愉悅的事情。

“你這是什么表情？”夙滄墨微抬眼皮，扯了扯唇角，一杯酒下肚，辛辣的酒水仿若流入他的四肢五骸，他將酒杯再次斟滿，目光卻凝在姜亦依的身上，“這酒可是宮內秘釀十年的好酒，還從未有人有幸與朕共飲過。”

姜亦依：“……”

這個幸運她著實是不大想要。

奈何被夙滄墨的視線鎖定著，姜亦依想要拒絕，卻也不好意思開口，只好將酒杯端起，朝著夙滄墨舉了舉，隨即遞到唇邊。

酒水順著唇縫滑入嘴中，姜亦依險些被這極沖的味道嗆到，她緊緊皺著眉頭，任憑酒水入肚。

夙滄墨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雙眸微微瞇起，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直到姜亦依將空酒杯放回原位，夙滄墨才將眸中的盎然掩去，再次為姜亦依斟滿酒水。

看著夙滄墨的動作，姜亦依沉默，讓皇帝親自幫自己倒酒，不太合適吧？

姜亦依正準備開口，卻聽見夙滄墨低沉且帶著幾分喑啞的聲音傳來：“朕此次邀你來此游船，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此話一出，姜亦依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面上顯出幾分謹慎。

“嘁。”夙滄墨察覺到姜亦依的神情，輕嗤一聲，與她對視一眼，面色無波，“朕只是想要將之前的誤會解釋清楚，畢竟你馬上就要離開京城，總不能讓你帶著對朕的誤解過一輩子。”

姜亦依微微抿唇，心上的警惕卻并未隨著這話散去，她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客套一聲：“陛下直說便是。”

“朕這幾日忽的想起，先前似乎同你說了一些隱晦的話，似乎是讓你誤會朕喜歡的是男子。”夙滄墨舉起酒杯，抵在唇邊，輕笑一聲，“先前還不覺得有何不妥，現在想來，實在是說的不清不楚，其實朕喜歡的一直都是女子。”

夙滄墨輕抿了一口酒水，眸光緊隨著姜亦依，想要看看她會有何表現。

任姜亦依怎么想，也沒有想到夙滄墨想說的竟然是這個，她稍稍有些驚訝，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在反應過來之后，她很快便松了一口氣。

正如夙滄墨所言，先前他說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話的確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也幸好他喜歡的是女子，倘若一國之君因為她而變了取向，那她豈不是北云國的罪人？

好在夙滄墨想開了，這樣一來，她心中也就沒有了罪惡感，面對夙滄墨的時候，比以往都坦然了許多。

姜亦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微笑頷首：“陛下所言，我自是相信，如此甚好。”

在姜亦依沒有看見的地方，夙滄墨攥著酒杯的手指收緊，用力到指尖都開始發白，他闔上雙眸，幾息之后，緩緩掀開眼皮，神情已然恢復成平時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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