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是個人精，見姜亦依這副模樣，哪能不知曉她沒有說真話，便將這個問題掠過，繼而詢問：“江先生是來尋陛下的嗎？”

“確是。”姜亦依笑著點頭，視線越過李公公，落在養心殿的殿門上，眉頭微挑，“陛下現在可在忙？”

“左相剛剛進去沒多久，江先生怕是還得等一會兒。”李公公側眸看了一眼養心殿的殿門，輕聲問道，“江先生可是有要緊的事？老奴可以進去稟告陛下一聲。”

“不勞煩公公，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我在這兒等會兒便是。”姜亦依連忙將欲要進去的李公公攔下，心中卻很是不平靜，甚至在琢磨著她是否需要先避一避，萬一被左相看出些許的破綻便不好了，畢竟這具身體是他培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還未等姜亦依做出決定，兩道如炬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視線中滿滿的都是審視。

姜亦依對這目光很是熟悉，她先前假扮姜亦薇時，第一次與左相見面的時候，左相便是以這樣的目光打量她，就像是盯著獵物的毒蛇一般，陰冷而又黏膩。

“左相大人。”李公公的聲音適時響起，將左相投來的視線打斷。

左相的目光比方才收斂了些，卻依舊未從姜亦依的身上移開，他踱步到兩人的面前，雖是看著姜亦依，卻是在問李公公：“這位是？”

李公公應答如流：“左相大人，這位便是陛下頗為賞識的江先生。”

“原來這便是江先生，本官還是第一次見到。”左相的話中夾雜著些許的驚訝，面上卻無甚表情，怎么看都很違和，偏偏他還要同姜亦依打聲招呼，“江先生，真是久仰大名啊。”

姜亦依不知左相有什么意圖，心中閃過無數道念頭，面上的神情卻甚是平靜，她大方地同左相對視，笑著頷首：“左相大人。”

“陛下當真是擁有一雙慧眼，前往潭州一趟，竟能帶回江先生這般有才華的人。”左相面無表情地夸贊著姜亦依，眸中卻滿是打量，意味深長地看向她，“只是不知江先生日后會成為北云國第一位女官，還是會一躍而上，自此榮華富貴不斷。”

聞言，李公公的面色微變，卻又擔心左相會看出破綻，只好將腦袋垂得更低，掩去微微皺起的眉頭。

姜亦依則比李公公坦然許多，她眼皮一跳，在左相的凝視下，不疾不徐地應道：“多謝大人吉言，不過在下說到底只是一個江湖之人，慣于直來直去，這京城雖是繁華至極，卻也藏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在下向來不喜這樣的地方。”

左相眸中泛著冷意，與姜亦依對視許久，方才冷哼一聲：“本官還有事要忙，便先行離去。”

說完，左相猛甩衣袖，匆匆離去。

直到左相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當中，姜亦依才松了一口氣，她松了松滿是汗水的手心，平復著心中的情緒。

左相能夠坐到這個位子上，果真是不簡單，方才被左相緊緊地盯著臉，姜亦依險些要以為被左相認出來了。

“江先生，您不是要見陛下嗎？”李公公抬手在姜亦依面前晃了晃，眸光不著痕跡的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這才轉身朝著養心殿內走去，“老奴領著您進去。”

若是平日，李公公自是沒有必要跟著進去，但是方才左相剛剛來過，陛下每次見過左相之后，情緒便不大好，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摔碎杯盞，為了查看里面的情況，李公公必須要進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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