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夜(七)
那桿獵|槍和雅各布的身體同時砰然落了地。
這聲響回蕩在廠房內(nèi), 顯得空落落的——就這么敲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以前組過隊的隊友已經(jīng)習(xí)慣而麻木了,有假證有章魚哥, 有光頭攻擊有海膽, 區(qū)區(qū)獵|槍砸人還砸了個大成功算個什么!
連望舒也是見識過那個大成功接大失敗的,結(jié)果真正震驚的就只有瑞安。黑發(fā)年輕人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看祝槐站著的位置,又瞧瞧雅各布倒下的地方,顯然試圖在腦內(nèi)還原槍托精準砸上的全過程。
但既然預(yù)定要找的失蹤目標就近在眼前, 趁著昏迷先控制住對方就是不二選擇。
“喵——”
一聲細長的貓叫陡然打斷了眾人的動作, 循著望去, 有只眼熟的黑貓正蹲在遠處門邊的器材上, 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這邊。
望舒“媽媽”倆字都還沒來得及出口,它又看了他們兩眼, 就輕盈地一躍而下, 再次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一次是巧合,兩次可就不像是那么簡單的事了。黑貓離開了廠房門口,望舒率先追了過去,接著就是主動請纓的吳克。
沒過一會兒, 二人都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明顯跑得挺急。
望舒直起身, 干脆地用一個詞做了結(jié)論:“沒有。”
“我們追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跑走了嗎?到門口的時候就瞧見它已經(jīng)在電線桿那的草叢里了, ”吳克補充道,“竄得那么快, 趕都趕不及!
他用瑞安聽不到的音量嘀咕道:“連我90的敏捷都追不上!
“。俊甭吠裢穸浼庥蛛x他們近, “你點了90的敏捷?”
吳克:“……原來我沒說?”
路婉婉:“……”
你說什么了你說!
“那只貓……”在這么個世界, 連動物的表現(xiàn)都不得不多深思幾分, ;闭f, “難道是在跟著我們?”
但望舒毫無疑問就是碰到動物直接智商下線的那個, 他看看外面回春后草長鶯飛、萬物茂盛生長的景象,“這天也不涼,找什么碰瓷飯票啊?”
其他人:“……”
不不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這個理由!
“下次多注意點吧,”;闭f,“都兩個地方了,至少現(xiàn)在來看,它總是在追著咱們行動!
“就交給我了。”
吳克兩只手虛空抓了抓空氣,志在必得地嘿嘿一笑,“沒有一只小貓咪能逃脫我的手掌心!
其他人:“………………”
不得不說這張臉不笑還勉強好那么一點點,一笑實在是有礙市容。
路婉婉:“所以你的外貌是全點在敏捷上去了?!”
羅曼:“煮說你應(yīng)該懷有敬畏之心。”
望舒:“……要我給你培訓(xùn)一下怎么抱貓嗎?”
前獸醫(yī)大約是真的很擔(dān)心小貓咪的貓身安危,直接拉著他到旁邊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言傳身教。;睕_瑞安一招手,倆人一個拖起了昏倒在地的雅各布,一個繞到了他身后。
;倍紫律,解下帶著的手銬就將他的手腕和旁邊欄桿拷在了一起——她不由得再次感嘆了一聲,警察帶什么東西都名正言順真方便啊。
不然還得瞎編有點特殊癖好不說,牢固程度也完全兩說。
雅各布·穆尼還軟軟地暈在那兒,他們能做的事有限,祝槐起身后就重新?lián)炱鹆四前阉さ幂p微變了形的獵|槍。
她對槍械的知識不少但也不算很多,畢竟平時能上手的機會就那樣,自己本身也不是靠這個吃飯的。但眼下也看得出這槍是改造過的,她正琢磨著能不能過個“手|槍”來牽強附會地理解一下,就聽旁邊的瑞安開了口。
“伯納德利b4b式獵|槍,”他說,“泵動,改造了槍管和機匣來提升精準率和威力——不過一顆子彈都不剩的情況下說什么也沒用!
;碧袅讼旅。
“很懂嘛。”她笑道。
瑞安一眼瞧過去就知道她又要打趣他,面上頓時蔓上些赧色,“……所以都說就是個人原因了解過一些了。”
“這種程度的改造應(yīng)該不是由個人就能完成的,”他說,“而且在市面上的流通率比起溫徹斯特和勃朗寧這樣的常見型號也低不少,它在加拿大甚至是禁用槍,當(dāng)然還有為什么明明子彈用光了還要帶著這一點——”
“就算沒有實質(zhì)傷害,好歹能有一定的威懾力……是這樣嗎?”;弊匝宰哉Z似的說,“畢竟一般不會有人想去賭槍里到底有沒有子彈!
他們剛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自己過不了心理那關(guān),”她說,“只有持槍者自己知道沒有子彈,這槍其實派不上用場,所以起到恐嚇作用以后還不如丟掉直接逃跑——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正常人見到槍的第一反應(yīng)是畏懼不假,但既然你說不是能單由個人來完成的改造,那只有改造它的那一方最清楚它的殺傷力,也許他本來預(yù)計的威嚇目標并不是我們呢?”
瑞安一愣,“有人在追殺他?”
;保骸罢f不定呢。”
那就不僅僅是表面上的私奔了。
“……對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先道歉,”瑞安沉默了兩秒,猶豫著問,“他逃跑的時候,我看到你摸上槍套了……?”
;毙Χ徽Z。
不這么做怎么突出一個“不擇手段”呢。
要是雅各布再快上幾步或者那獵|槍沒扔中,她可就不一定按得住了。
反正隊里有醫(yī)生,及時包扎的話也用不著擔(dān)心皮肉傷。
正遠遠蹲在箱子旁的望舒猛地打了個噴嚏。
……誰念叨他呢?
“‘najash’……納哈什?”路婉婉還在念箱子上印著的英文字母,“這些全都是一個叫納哈什的人或者公司訂的嗎?”
路婉婉:“說起來這個名字怎么有點耳熟……”
望舒:“……”
路婉婉:“……”
不耳熟才怪呢!!
;彼麄儎偡畔履前勋C|槍走過來,吳克和羅曼也正蹲在旁邊,見他倆無語地相對無言就問:“怎么了?”
“都怪那個變態(tài)殺人狂打的岔!”路婉婉沒好氣道,“我倆到這里不是來參加學(xué)術(shù)會議的嗎?”
“納哈什——”祝槐也看了眼上頭的字,“跟那個有關(guān)系?”
路婉婉:“不能說毫無干系,只能說非常緊密!
“舉辦這次學(xué)術(shù)會議是本地的圣瑪麗安醫(yī)院,”望舒說,“他們非常精于內(nèi)科和醫(yī)藥方面,就是為了交流這個的!
他道:“但舉辦方也不止這一個,其中之一就是納哈什研究所,聽說圣瑪麗安的那兩樣長項少不得他們的支持——大概就是這樣的合作關(guān)系。”
“這座工廠之前是為納哈什生產(chǎn)器械的?”祝槐繞著這些廢棄生銹的金屬走了一圈,“還真有圣瑪麗安的名字。這些東西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
正統(tǒng)醫(yī)學(xué)生路婉婉說:“就是正常的手術(shù)器材和檢查設(shè)備,看樣子至少當(dāng)初質(zhì)量還行……”
“可能找到更好的供貨渠道了?”她猜測道,“不過挺奇怪的,這些都能用很久,淘汰率不應(yīng)該高到還需要自己專門生產(chǎn)啊?”
“本地人總比咱們了解吧!眳强舜筮诌值卣f,“還有剛才那獵|槍,問問不就行了。”
他在雅各布身邊蹲下,見對方似乎有醒轉(zhuǎn)的跡象,就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臉。
“嗨嗨嗨,醒一醒,”他還友好地幫忙把人扶正坐好,湊近去叫道,“兄弟,起床了,別睡了!
被硬生生砸昏的雅各布終于慢慢睜開了眼——腦門上還鼓起了個紅色的包,他為腦袋兩面的疼痛呻|吟了一聲,剛能看清東西就見一張眼睛鼻子嘴巴長得各有想法的臉懟在了自己面前。
雅各布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過頭——
……吐了。
吳克:“……”
我靠,你禮貌嗎?!
其他人:“……”
讓你外貌點25!
“愿煮保佑他從此往后的胃口。”羅曼慈悲地說,“ramen!
吳克:“你怎么不讓煮保佑保佑我這張臉呢?”
羅曼:“施主,實在救不了的東西還是放棄了罷!
吳克:“???”
腦袋殘存的暈眩和乍一醒來后的視覺沖擊攪得雅各布的胃里那叫一個翻江倒海,他吐了幾下,這才恍然想起自己昏倒前的狀況。
“你們——”恐懼儼然成了最有效的止吐藥,他馬上看向眾人,驚慌失措地叫道,“你們回去跟‘灣鱷’說!就說我什么都沒帶走,除了一把槍——我也不會把他的事往外說的!放我走,我絕對永遠不回托薩!”
——居然猜對了。
祝槐有點驚訝地看他一眼。
路婉婉瞥瞥地上,嫌棄地捏住了鼻子,“咱把他先換個地方?”
于是拴著雅各布手腕的地方從一處欄桿變成了另一處欄桿,;闭驹谒媲。
“‘灣鱷’是誰?”她問。
雅各布:“………………”
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失言,滿臉都是追悔莫及。
這下哪怕是對于“灣鱷”,他提出的條件也不存在了——畢竟他已經(jīng)在幾個無關(guān)人士面前說漏了嘴,而以他的處境來說,也別提什么保密不保密了。
“我不會說的。”他警惕地說,“要殺要剮隨你們,只有這件事我不會再說一個字!”
其他人還來不及說話,吳克就先開了口:“你放心,我們都不是那么殘忍的人!
“他們只會把你綁在我面前,”他幽幽地說,“讓你跟我臉貼著臉心貼著心,吃早飯是我,吃午飯是我,連晚上睡覺一睜眼特么都還是我。”
[吳克]進行恐嚇檢定,32/75,困難成功。
其他人:“……”
這就是精神酷刑的威懾力嗎。
“說不定你看著看著就看習(xí)慣了,看著看著就改變審美了。”吳克震聲道,“這波是雙贏啊,兄弟!”
雅各布:“……”
去你他媽的雙贏。
他想到那畫面,頓時滿面菜色,虛弱道:“……我說,我現(xiàn)在就說!
吳克:“?”
這人咋外貌歧視呢?
“‘灣鱷’……‘灣鱷’就是我老板,”雅各布又補充道,“前的。”
“我?guī)退k過一些事……一些不是那么見得了光的事!
雅各布說:“所以我猜他不是那么樂意放我走——”
祝槐:“黑手黨?”
“——對,”雅各布看她一眼,“如果你這么說的話!
“電影里常演的那種?”路婉婉問,“當(dāng)?shù)刈畲蟮牡叵骂^目?賭博軍火毒品交易什么都干的那種?”
雅各布:“……不是‘灣鱷’!
吳克:“哈?”
“最大的不是‘灣鱷’,”雅各布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是特里!
“特里家族的勢力才是代代相傳的,老板只能算個暴發(fā)戶……”
確信他們不是“灣鱷”的人后,大概本就相當(dāng)于叛逃了的雅各布說話也放飛自我了些。
“特里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過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有幫他做過買賣,級別也不高!”
“所以,”他狐疑道,“你們既然不知道這些,是誰派你們來的?”
祝槐:“你夫人!
雅各布:“……”
草,失算了。
“呃……”他尷尬了一下,“我還以為她不是那么的……”
“那看來她比你想得在乎你一點。”路婉婉說問,“和你這邊不太一樣——那個叫戴安娜的紅發(fā)女人是怎么回事?”
雅各布的神色忽然凝固了。
“或者換個問題,”;闭f,“你妻子猜測你們兩個是私奔了,那為什么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
還胡子拉碴地打扮得像個流浪漢,回頭看看他之前藏身的地點,連鋪蓋和家伙事都一樣俱全——所謂的暴打流浪漢不會是為了搶人家東西吧?
雅各布:“我——”
“我……我和她是在酒吧認識的,”他吶吶道,“維多利亞酒吧!
他像是憋了幾天,早就想一吐為快了。
“她漂亮又風(fēng)趣,不得不說她很清楚該怎么應(yīng)對男人……”雅各布說,“我承認我是動心了,但還不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不過我覺得也許……可以開始一點新生活,我也不想再為老板做事了,正好戴安娜在這個時候邀請我離開——”
他的臉上現(xiàn)出隱隱的恐懼之色。
“她說她愛我,我相信是真的——所以我們那天約好了時間,是她聯(lián)系了另一個親戚開車來接!
“到碰面的地方要穿過麥田,就在我們往那邊走的時候,我、我聽見她在尖叫——”
“她消失了!彼f。
路婉婉:“什么……?”
“她消失了!”雅各布用一種做夢般的表情叫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面前像是被憑空一點一點地吞噬掉了一樣!”
“上帝!見鬼!”他錯亂地叫道,“那到底是個什么惡心的東西!”
他驚駭?shù)搅藰O點,連吐出的字句都是無法完整連在一起的含混的只言片語,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粗重,顯然已經(jīng)無法正常地溝通交流了。
路婉婉:“……我過個精神分析應(yīng)該能讓他穩(wěn)定下來?”
【當(dāng)然!
[艾麗西亞(路婉婉)]進行精神分析,26/61,困難成功。
在她的安撫下,雅各布的呼吸總算是回到了正常的頻率。他驚異地看看雙手,像是也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失態(tài)。
“我……”他如夢初醒,“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望舒:“她消失!
雅各布:“……”
“其實是人消失,”他說,“沒錯,就是人消失!
羅曼:“?”
這人語言表達能力都嚇失衡了?
“什么意思?”;眴。
“就是她倒下去以后,只有衣服癟了下去,”雅各布說,“我,我向周圍打空了那把獵|槍的子彈,結(jié)果什么都沒打中,沒敢再管就直接……”
“——所以失蹤的是戴安娜,”瑞安說,“那為什么發(fā)現(xiàn)的是你的衣服?”
雅各布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好吧,其實前一天晚上我沒回家……”他說,“為了避人耳目,我和戴安娜假裝成了兩個同行的男人,她穿的也是我的衣服!
“所以——大概是只認出來是我的衣服就這么認為了吧!
“發(fā)生了這種事,”;眴枺澳氵是回來了?”
“我當(dāng)然不敢再往外跑,”雅各布焦慮道,“回過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原路回來了……我也很后悔!”
“但我前面直接跟‘灣鱷’玩了消失,他肯定要找我算賬——”
;毙恼f難怪假冒成流浪漢。
“所以我就避避風(fēng)頭,”他說,“等過一陣他應(yīng)該不查了再說!
“你就不怕他去威脅你妻子?”路婉婉問,“聽你的說法,那家伙可不顧忌用什么手段。”
“她不知道我在為‘灣鱷’做事,他也知道我不在乎她!
雅各布煩躁道:“但是那瘋婆娘發(fā)現(xiàn)我出軌以后早就逼我把財產(chǎn)轉(zhuǎn)讓給她了,還要找人難道是漏了哪一個——”
……?
;甭貑枺骸霸缇桶l(fā)現(xiàn)你出軌?”
而且,“瘋”?
“怎么,你們沒跟她接觸?”雅各布說,“她就是那種歇斯底里的性格,一有什么不順心就肆意撒氣,凡事——連別人的時間安排都要順著她來!
祝槐沒有再聽下去。
她掏出手機,找到那張所謂費伊·穆尼檔案里的照片。
;眴枺骸澳阏J識她嗎?”
雅各布盯著那照片,漸漸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這是誰?”他問。
(https://www.dzxsw.cc/book/35105854/2949482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