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祖過世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到了我該兌現(xiàn)諾言的時候了。不知道媽媽和叔叔二嬢她們在忙什么,家里一個大人都沒有,倒是讓我看見了兩個比我小了差不多兩歲的妹妹。
于是大手牽小手,浩浩蕩蕩的我們?nèi)齻人一起到了祖祖屋里,一看到她,我嚇了一跳,之前看她,祖祖還可以在屋子里四處走動,這次是直接癱在床上,動一動都困難了。
雖然自己已經(jīng)痛苦得不行了,可她看到我的第一眼還是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林茹來了啊,來,過來,來拿麻花吃啊。”依然是那個恒古不變的罐子,和那個已經(jīng)瘦的皮包骨的祖祖。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是滿眼的震驚,我想不明白,一個體態(tài)豐盈的人,為何會瘦的這般骨瘦如柴。
費(fèi)勁的動了動身子,想從床上爬起來,卻怎么也爬不起來的祖祖,只得沖我再次嚷著:“來呀,林茹,來,你過來。”看我坐在門坎上不動,祖祖又再次叫到。這次我沒有拒絕她,而是慢吞吞的起身在她的床前站定,叫了一聲:“祖祖”
“吃吧,拿來吃,叫她們也吃啊。”祖祖費(fèi)勁的指了指她左手邊的那個罐子。現(xiàn)在她是說一句話都費(fèi)勁了。
祖祖住的地方是尖山子最大的房子,要不是一場大火燒毀了一些房屋,我們這一房人也不會搬出來。屋子里黑漆漆的,祖祖行動不便后就一直睡在一張靠大門,離大門口只有幾步遠(yuǎn)的地方的右手邊的一個只有一米二三的小木床上。
“嗯”這次我沒有猶豫,伸手就去拿罐子里的麻花,還好上面還有幾根看著比較新鮮,被人扳開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大概是為了方便祖祖好拿好吃,不那么容易被嗆到吧:“給”我大著膽子拿了一根稍微大一點(diǎn)的給祖祖。
沒想祖祖卻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你們吃吧,我睡會兒,你們吃好了就回家吧。”這次她沒有多留我玩一會兒的意思,大概是身子痛得緊了。
看著剛剛還對我微笑的祖祖,突然冷了臉,我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難道我說錯什么話,惹祖祖生氣了嗎?
見祖祖不理我,轉(zhuǎn)眼看了看眼巴巴看著我的兩個小妹妹,我只好又撿了幾根小節(jié)點(diǎn)的麻花給兩個妹妹,一人分了兩根。因?yàn)榕滤齻儐艿剑腋揪蜎]吃,只看著她們吃。過了大概十來分鐘的光景。床上的祖祖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三妹又不想在哪里呆了,看著她想走,慢吞吞吃著東西的二妹,也有點(diǎn)不耐煩的扭動著身子,想從門檻上站起來:“你別動,讓我跟祖祖說一聲。”伸出手輕輕的在妹妹的身上拍了一下妹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妹妹,我再次壯著膽子走到了祖祖床邊:“祖祖,祖祖,祖祖我們要走了哦。”本來想著去推祖祖一下的我終是不敢,自從祖祖生病以后就從沒看四公笑過,每天都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就連上次留我吃飯,也沒給個笑臉。一家人為了祖祖的病,也沒少鬧矛盾。擔(dān)心自己萬一不小心弄傷了祖祖,他罵我咋辦。
見叫了幾聲沒人答應(yīng),屋里又黑漆漆的,我也越來越害怕,想走的心就更加急切了。尤其是看到三妹已經(jīng)從門檻上要起來了,我知道她回家晚了會挨罵,也不知道會不會挨打。
我趕快把手里沒吃過的麻花,想放進(jìn)那個罐子里去,因?yàn)槲覔?dān)心四公他們看到罐子里吃的東西少了,會不會冤枉說是我們偷偷拿來吃了的呢。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沒有放進(jìn)去,想著那畢竟是祖祖的一片心意,壯著膽子咬了一口說不出的怪味。本想把手上沒吃完的給扔在地上,又擔(dān)心被人知道說我浪費(fèi)東西。
就在我左思右想,猶豫不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小鬼大的妹妹,已經(jīng)走到壩子頭了,再不趕上去,她們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于是我不得不把握著的手緊了又緊,想著待會兒去外面再扔掉:“哎呀,等等,等等我啊,你們不能走那邊,坡太高。你們轉(zhuǎn)回來,我們走這里下去。”指了指面前下坡的路,說話間我站在了原地,看她們沒反應(yīng),我又不敢大聲叫喊,怕驚醒了愛睡下午覺的三公。于是無可奈何的我,只能又心急又心虛的走上前一人拉了她們一下。
因?yàn)槲也幌胱屓趴吹轿遥m然三婆很熱情,每次路過她家門口都讓我在她家吃飯。但是三公的臉色可不好看。再加上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天已經(jīng)快擦黑了,黑漆漆的天,好像隨時都會落下雨來。那種陰沉沉中帶著一股什么東西發(fā)霉了的霉味的味道讓我作嘔。
而且一看天色最少也是下午五六點(diǎn)鐘了,這個時候大人們干活也要收工回家了,一想到這些,我就后悔出門的時候怎么沒看看時間。媽媽不輕易打人,但不代表她不會罵人。
兩個人沒說話,只有二妹幽怨的回頭看了我一眼,不過她們畢竟是停下了。一手拉著一個小人兒,她們已經(jīng)不如來時那么配合我了,因?yàn)槲腋齻冋f了,跟我走,我有好吃的好玩的給她們。
也怪我不應(yīng)該膽子小,讓她們跟來,即沒有吃到好吃的也沒有玩到好玩的。二妹走在最前面,三妹一直不吭聲,默默的走在中間。我則偷偷的把手里的麻花扔到田里,果然我們剛剛下坡走到田坎上才走了十幾步路的距離,就聽見,四婆和四公一路吵嘴的聲音從后門回家了。
嚇得我的心一顫,四公一回到家就“媽、媽、媽”的叫了起來。我聽了一會兒,沒聽見祖祖應(yīng)聲,沒幾分鐘就聽見四公很大聲的叫四婆的聲音。
他們的說話聲驚動了三婆,但是三婆好像一點(diǎn)不著急的樣子看著我說:“林茹來了啊。我們的飯快熟了,在我家吃飯吧。”
“不”看著三婆,我搖了搖頭:“我要送林夏她們回家。”要不是天還沒黑盡,我是真沒膽子走,也不過走了兩三步遠(yuǎn)。我就飛跑著去追她們了。沒想到兩個小家伙膽子那么大。幾乎已經(jīng)看不到人影了。今天下午的氣氛太怪異了,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顫抖著心一路跑回家,雖然祖祖有啥跟我沒啥關(guān)系。但是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二娘把三妹管得很嚴(yán),一路上我一直擔(dān)心她回家會挨罵。最后她有沒有事我不知道,從二娘面無表情把她從我面前牽走時,我是真沒看出來她到底有沒有生氣。畢竟我?guī)е齻冸x開了差不多一下午呢。
反倒是我回家,一到家門口媽媽的聲音就很大聲的響了起來:“回來了,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在外面搞掉了,不回來了呢。”媽媽一邊念叨我,一邊往二叔家那邊瞄,似乎想看出點(diǎn)什么動靜來。
看著媽媽盯著二叔那邊瞄,我也趕緊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見孩子哭聲。我的心稍微放下了的同時,也下定決心以后再不帶她們玩了。
二妹還好說,大不了被媽媽罵幾句,三妹可咋辦啊,她媽媽生氣了可是會打她的。
就在我去看了祖祖的當(dāng)天晚上,祖祖突然就病情加重不省人事了,以前是一日三餐照看著就行了,現(xiàn)在是每晚上都要人守夜,就怕老人走的時候,無人知曉,守不到老人落氣,會被人視為不孝。沒有人愿意去做那個罪人。
以前我不去,媽媽她們巴不得我去看看祖祖,現(xiàn)在我想去了,她們又不讓我去了。
用奶奶的話說就是:“你病痛多,要少沾染一些邪氣。”
她們越不讓我去,我心里越著急,越想去。祖祖死的那天下午她們雖然把我丟在了家里。但我還是跟在媽媽后面,躲在了我們屋后面山上的土地旁,悄悄的盯著哪里的動靜。
一開始去看了幾次,都沒動靜,直到第N次我去看的時候,才聽見了震天響的哭聲,這一刻我說不出是啥感覺,想哭,但沒眼淚。媽媽哭得最大聲最傷心,到現(xiàn)在我也沒明白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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