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祝賀
下午,狹小的房間之中。
“他要當(dāng)?shù)谝幻妥屗?dāng)吧。”
蓋文如是說,激起其他幾個人的面色變化,那幾個學(xué)生會的干部愣了一下,低聲討論,神情充滿了無奈和不滿。
“你們不想要讓一個東方人在皇家音樂學(xué)院里大出風(fēng)頭,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這里畢竟是安格魯?shù)臉s耀所在。”
蓋文淡淡地說:“但想要贏的話,起碼要堂堂正正,不是么?大家是樂師,不是什么下三濫的盜賊。
如果連堂堂正正的輸贏都無法直視的話,又談何追求大源和真理?”
有人猶豫了一下,低聲說:“其實,我們只要聯(lián)合所有院系的話……”
“難道,還需要我再提醒列位一句么?”
蓋文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世界很大,人也分很多種。諸多分類,先賢早已經(jīng)有過探討,對此,我不再多說。
但你們要明白:不論有多少種分類,葉清玄絕對是屬于最難纏的那種。
你們給他的壓力越大,他的反彈,就會越可怕。
這一點,你們已經(jīng)親身體會到了吧?”
蓋文的話令室內(nèi)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忍不住想要苦笑:
確實,難道他們體會的還不夠多么?幾個月以來,那個東方人非但沒有在壓力之下被排擠出去,反而借著他們的力氣越來越高。
而且他絕對不是那種喜歡容忍的人,每一次感覺到被冒犯的時候,都會一個耳光猛然抽回來。又快,又狠,而且疼。
直到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對他無可奈何。
卡倫搖頭,嘆息。“難道我們要坐視不理?”
“為什么不?”蓋文反問,“假如按照比賽的規(guī)則,那么他成為第一名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俊?br />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著畢竟是他應(yīng)得的,不是么?我們又有什么資格去否定這個結(jié)果呢?”
蓋文微微搖頭。神情嚴肅起來,環(huán)顧著在座的所有人,提高了聲音:
“再過一個月我就正式離校畢業(yè)了,學(xué)生會也將由卡倫來接手,他的工作能力和對學(xué)校的貢獻,大家都有目共睹,在座的人沒有其他意見吧?”
蓋文的話令所有人都愣住了,卡倫一直到幾分鐘之后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錯愕地指著自己:“我?”
他們沒有想到,蓋文選擇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副手卡倫。卡倫也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副手的地位,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繼任學(xué)生會長。
“我……不行的吧?”卡倫有些猶豫。
“我剛剛上任的時候不也遠不如現(xiàn)在的你么?”
蓋文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這里的都是皇家音樂學(xué)院的精英,學(xué)生會的骨干。有這么多人,總不會出什么問題的,放心吧。”
“晚上我就要去皇家樂師團報道了,大家就此別過吧。”
他起身,披上外套。戴好了帽子,向著房間內(nèi)的眾人微微頷首,“希望大家能夠像是我在的時候一樣團結(jié)在一起。去繼續(xù)維護那些優(yōu)秀的秩序。
——勿使榮耀蒙塵。”
“勿使榮耀蒙塵!”
那些年輕人們起身,吟誦著學(xué)院的格言,恭謹?shù)啬克椭w文離去。
蓋文笑著,轉(zhuǎn)身離開,走進門外的午后陽光里。
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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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午后的太陽漸漸落下,夕陽的光芒遍照。
而校慶日,也終于落幕了。
就在一連串的奇怪展開和措手不及的精神沖擊之后,考驗了所有人意志和心臟的地獄試煉,終于要結(jié)束了。
真是可喜可賀。每個人都暢想著和平生活的美好,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簡直像是在普天同慶。
倘若在東方,這群學(xué)生定然要放上幾鞭炮仗來慶祝一下。順便送一送災(zāi)星。
就在大禮堂中,大家都神情肅穆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等待著最后時刻的到來,可彼此之前卻洋溢著一片輕松愉快地氣息。
講臺上,校領(lǐng)導(dǎo)正在講一些聽起來很厲害但其實一點卵用都沒有的廢話,而在后臺,葉清玄卻在緊張的打扮,罕見地套上了正式的禮服。
夏爾猛地一拉,領(lǐng)帶收緊,葉清玄驟然有一種上了絞刑架的感覺。
“師兄你輕點,你是要勒死我么?”
“嚴肅點,等會你還要上臺領(lǐng)獎呢。”
夏爾將一層厚厚地發(fā)蠟給他涂在頭上,將他的頭發(fā)硬是給梳成一個看起來古怪異常的大背頭,光禿禿地額頭锃亮。
他看著少年渾身不自在的樣子,嚴肅地說道:“等一下校長親自給你頒獎的,不要緊張啊葉子。”
“你以為我是被誰弄成這鬼樣的啊!”
葉清玄嘆氣,“而且,校長而已,又不是沒見過。”
夏爾的眉頭一挑,“這位朋友,你裝逼裝的很有我年輕時的樣子。”
“呵呵,都是師兄你教得好。”
“彼此彼此。”
兩個賤貨師兄弟開始日常吹捧和恭維了起來,渾然不覺周圍的人已經(jīng)悄悄地拉遠了距離,裝作不認識他們。
“師兄,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已經(jīng)不想理我們了?”
“是么?”
夏爾看了一圈,笑了起來:“可能是嫉妒我們的美貌吧。”
葉清玄撇了撇嘴,完全不想理他了。
就在兩人扯淡的時候,前臺的方向忽然傳來了呼喚的聲音,后臺工作的學(xué)生在用力的招手,提醒他上場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
而在前臺,校長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我們的第一名呢?葉首席在那里?”
他愉悅地吹著口哨,絲毫不著調(diào):“一位來自東方的留學(xué)生能夠在安格魯?shù)幕始乙魳穼W(xué)院里獲得校慶日試煉的第一名,真是出乎我的預(yù)料啊。各位同學(xué)也要多多努力,不要被甩的太遠呀!”
“……”
臺下一片慘淡地沉默,明顯是自尊心又受到了十足的打擊。就在校長背后。幾個院系的執(zhí)教人的表情也變得不是很好看——但沒辦法,事實如此。
葉清玄只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自己還沒領(lǐng)獎呢。怎么就感覺到這一股十足的怨念。
“來,少年。站到我的旁邊來。”
校長大大咧咧地將葉清玄攬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像是打量著什么奇珍異寶,許久之后,忽然遺憾地嘆息了一聲。
“竟然穿了西式禮服?這可惜,而且發(fā)型也很糟糕啊,你的理發(fā)師真是命大,到現(xiàn)在都沒有被打死。”
他搖頭感嘆。弄得葉清玄一陣汗顏,狠狠地瞪了一眼藏在后臺帷幕后面的夏爾。
麥克斯韋拍著少年的肩膀,感慨似的說道:“說實話,我還是蠻期待你的東方裝束呢,寬袍大袖,君子之風(fēng),異國的風(fēng)情令人迷醉!不過,有一位東方的蠶母曾送了一件黑色的襕袍給我,你要不要試試看?”
說到這里,他眨巴著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葉清玄,巴不得他立刻點頭。
“呃……”葉清玄一陣語塞:“還是算了吧,我很小的時候就來了安格魯。恐怕就算穿上去也不像樣了。”
“是么?那太可惜了。”麥克斯韋遺憾地搖頭,語重心長:“東方是個好地方,你應(yīng)該去一去的。”
“咳咳。”
在后面,西格瑪?shù)吐暱人粤艘幌拢疽庑iL不要再拖沓了,趕快頒完獎了事。
不知道是西格瑪?shù)钠矶\起了作用,還是校長終于扯夠了,咳嗽了兩聲,終于不再扯什么幺蛾子。只是拍手,于是。莊嚴肅穆的樂聲奏起。
就在講臺的旁邊,那兩位身著白色長裙、手托著銀盤的年輕少女便微笑著走上臺來。銀盤中托著少年的獎?wù)逻有證明。
不得不說,校長這個老色鬼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那兩位少女聘聘婷婷走上前來,嬌軀在白色長裙之下若隱若現(xiàn),吸引了絕大多數(shù)人的視線。
經(jīng)過精心化妝之后的上臉頰更是有一種精致地美感,像是東方的瓷器一樣,完美無缺,一點紅唇似火,令人心動。
用夏爾的話來說,還真是忍不住有點小激動呢。
就在音樂聲中,校長微笑著帶頭鼓起掌來,很快,臺下也響起了掌聲。
就在校長身后,那幾位充當(dāng)背景的執(zhí)教人里,路德維希跟什么事兒都沒有一樣,鼓掌鼓的歡快。葉戈爾雖然也不情愿,但也勉強地拍了兩下手,算是對首名的肯定。
眼看著所有人都鼓起掌來,西格瑪掃了一眼葉清玄,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掛起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跟著鼓起掌來。
可就在準備為少年頒獎那一瞬間,校長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哎呀,看我這破記性!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喜事忘記說了呀!”
氣氛在瞬間一滯,旋律也停了,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臺上的校長。
而校長卻在眉飛色舞地眨著眼睛,就好像走在路上撿到了兩個青金金條,開心地跟什么一樣。
看著他這么開心的樣子,頓時,所有人心中微妙地都有了坑爹的預(yù)感:不會又要出什么妖蛾子吧?
老天保佑。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老天在保佑,但這一次,他說出來的話,卻終于聽起來不像是什么壞消息了。
反而令所有人都被這一份驚喜砸到措手不及。
他說,“今天早上我才收到了消息,我校有一位杰出的教師在常年的辛勤教學(xué)中獲得了靈感,破解出了著名的業(yè)界難題:《伏尼契手稿》的最后一卷!”
漫長地寂靜里,全場都沉默了。
不知道困擾了全世界所有啟示樂師數(shù)十年的《伏尼契手稿》的學(xué)生們都困惑地左右看著,知道的學(xué)生卻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伏尼契手稿》的最后一卷內(nèi)容,破解了?
百年來除了零星碎片之外毫無進展,就連被稱為新一代大師的蘿拉.克拉夫特小姐都表示‘幾十年內(nèi),如果樂理沒有進步,恐怕無法破解’的最后一卷。竟然被解讀出來了?
這個消息一旦宣揚出去,整個世界的啟示樂師肯定會欣喜若狂。
不光是因為伏尼契手稿中所包含的古代歷史,僅僅是破解的方法便足以令啟示樂師的樂理理論前進一大步!
毫無疑問。這將在學(xué)界也產(chǎn)生一場新的風(fēng)暴——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場理論變革的到來!
在漫長的寂靜里,所有人都緊張地凝視著校長。確認他沒有開玩笑。
而在校長身后的陰暗角落里,西格瑪卻心中一沉,感覺一片茫然:他完全不明白就連自己剛剛來這里之前才得到的消息,兩個月之后的圣城大會上才會公布的內(nèi)容,為何麥克斯韋那個家伙會提前知曉!
他下意識地看了人群中一眼,發(fā)現(xiàn)那個該死的家伙沒有出現(xiàn)之后,便悄悄地松了口氣。
“請大家放心,這一次我可沒有開玩笑。”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視里。麥克斯韋從懷中掏出了一卷薄薄的書稿,揮了揮手。
“這一成果已經(jīng)受到了圣城的肯定,評議會的學(xué)者們將其稱為:大膽革新、另辟蹊徑的解讀方式,一顆閃耀晨星的升起!
《伏尼契卷軸》的最后一卷,毫無疑問地被破解了!
不日,圣城將敲響賢者之鐘,向整個世界宣告樂理的又一次巨大突破和進步!
哎呀,他真是太低調(diào)了,如果不是我在教會內(nèi)部有很多熟人朋友,就連我也不知道他竟然默默無聞地取得了這么豐厚的成果!
讓我們鼓掌向這位老師獲得的巨大成果表示慶祝!”
他停頓了一下。猛然將身后毫無準備的執(zhí)教人拉了出來:
“——祝賀我們的,英格瑪先生!”
一瞬間,英格瑪措手不及。被拖到燈光下面,臉色隱隱有些發(fā)白、
在寂靜中,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只來得及擠出一個倉促地笑容,臺下就響起了一陣轟鳴的掌聲,聲音如海嘯,那掌聲和歡呼幾乎將整個大禮堂掀翻了。
豈止比剛才的響亮了十倍?
在熱烈的掌聲中,西格瑪?shù)男那闈u漸地穩(wěn)定下來,鎮(zhèn)定心神。露出笑容,只是矜持地揮了揮手。點頭。
只是他沒有看到自己身后沉默的白發(fā)少年。
少年沉思著,看著他微微發(fā)顫地小腿肚子。眉頭便緩緩地皺起。
眼神中,漸漸地有陰霾浮現(xiàn)。
-
“抱歉了。”
少年的嘴唇開闔,無聲呢喃。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地方,他微微地抬起了腳尖,踩住了身旁那位禮儀小姐的裙擺,悄無聲息地猛然向回拉扯。
就在講臺上,那一位矜持微笑著的少女的肩膀猛然一震。
她先是踉蹌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緊接著,腳下的高跟鞋和地板摩擦,失去平衡,手中的銀盤脫手而出,飛上天空。
而她,已經(jīng)向后倒去。
眾目睽睽之下,響起一陣驚呼。
瞬息間的失重,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摔落時,忍不住驚叫,恐懼地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那一瞬間,她卻感覺到有人踏前一步,伸手扶上了她的腰肢。
她的墜落戛然而止。
那墜落的力量在輕柔地推動之下化作了回旋,宛如舞蹈中的動作,她白色的長裙在揮灑之中展開,鑲嵌在裙擺的銀線倒映著燈光,折射出璀璨而閃耀的光芒。
像是純白的牡丹。
她愣住了。
她感覺到那一只手掌費扶住了自己,令她沒有墜落到地面上區(qū)。
像是在云端飛翔一般,她感覺到臉頰貼在了禮服上,緊貼著那個陌生的胸膛,胸膛中傳來穩(wěn)定的心跳和熱度,令她不再恐懼,驚叫聲被消弭。
就在尷尬地寂靜中,她怯生生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白發(fā)少年。少年一只手托著她的柔軟腰肢,一只手接住了從天上落下來的銀盤和獎?wù)隆?br />
而那一張年輕而硬挺地面孔卻在低頭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她慌亂的神情。略帶沙啞的嗓音充滿柔和:
“你沒事兒吧。”
少女臉上飛起一片淡淡地粉紅,微微搖頭,撐著他站起來,重新恢復(fù)了端莊地姿態(tài),只是眼神不論如何都恢復(fù)不到剛剛的淡然和雍容了。
就在回旋中,英格瑪被擠了一個踉蹌地,他回頭,狠狠地瞪了葉清玄一眼,惱怒他打斷了自己享受學(xué)生的掌聲。
對此,葉清玄視若未見,他只是低下頭,將剛剛‘不小心’從校長手中掃到地上的書稿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啊,抱歉,連稿子都碰掉了。”
英格瑪?shù)纳袂榻┯擦艘幌拢焓窒胍獜纳倌晔种心米吒遄樱瑓s看到葉清玄像是無意一樣,隨手掀開了書稿,眼神從書頁中掃過。
他伸手抓住少年中的薄卷,想要抽出,卻發(fā)現(xiàn)抽之不動,就像是在抓著什么嵌入磐石中的東西。
少年的動作也停頓了。
他看著手中的書稿,像是被冰凍住了,一動不動。
隨著拇指地松開,彎曲地書頁飛快地彈起,一頁一頁地從他面前閃過,稍縱即逝的字跡幾乎留不下殘影。
一頁、一頁,又一頁,寫滿了似曾相識,如此熟悉。
直到最后,少年抬起頭來了。
眼神卻變了。
漆黑的眼瞳中,只有一片漆黑。
沒有任何的倒影,也沒有任何的憤怒,像是任何的東西都被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所吞噬了。于是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純粹的黑暗。
被那一雙眼眸凝視著,英格瑪愣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很快,眼神陰沉起來,強自鎮(zhèn)定。
“喂,英格瑪。”
少年忽然輕聲問:“做了虧心事,走夜路難道不會害怕么?”
“你什么意思?”英格瑪皺眉。
“意思就是……”
在少年的禮服之下,拳頭握緊了,青筋崩起。在袖口之下,肌肉緊繃,如同弓弦絞緊,于是,便發(fā)出了狂怒的余音。
隨著拳頭一起,砸向了那一張該死的臉:
“——你這個丟盡樂師尊嚴的混賬!”(未完待續(xù))<!--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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