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藏海(八)
崔元白哭了許久, 才抽噎著停了下來。
他依舊是變成刀靈時那副瘦弱的模樣,整個小魂魄干干凈凈,他從真火中站起來, 對著寧不為和褚峻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個大禮, 聲音稚嫩,卻竭力讓自己顯得沉穩(wěn),“謝、謝謝……”
他有些茫然地仰著小臉看著寧不為和褚峻, 不知道該作何稱呼,呆呆地飄在真火里,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苦惱的問:“兩個父親?”
他被煉成刀靈的時候還太小,分不清楚主人和父親的區(qū)別,他做刀靈的時候主人是他的父親,便一直以為主人就是父親,刀靈的本能是會認主, 面前這兩個人一起完成了他的愿望,便都有資格用紫炎刀。
可是刀只有一個,怎么分呢?
好在對面兩個人沒有讓他苦惱太久,寧不為道:“你不必認主,你在刀中被困萬年之久,可愿意恢復(fù)自由身?”
崔元白聽得一愣,飄到火坑邊緣問:“萬年是多少年?”
寧不為:“……一萬年。”
“一萬年是多少年?”小刀靈死前還沒有學到這么多數(shù), 即便后來成為刀靈住在火里, 他天天都很疼, 父親更不許他出來, 幾乎同外界隔絕, 什么都不知曉。
寧不為居高臨下看著他干凈的眼神, 罕見地沒有不耐煩, “很多個一年,能過數(shù)不清的上元節(jié)。”
“這樣啊。”崔元白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小聲道:“那歡歡……好多個上元節(jié)都沒過成。”
寧不為十分冷酷道:“如果你要認主,以后所有的上元節(jié)也過不成,別的小孩在外面吃糖葫蘆,你就只能待在火坑里被火燒。”
崔元白有些焦急地抬起頭來,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看著要哭不哭,可憐極了。
好在寧不為混賬,還有個靠譜的,褚峻走到火坑前蹲下來對崔元白道:“你想從刀里出來嗎?”
崔元白呆呆地望著他。
“可以吃到糖葫蘆,小點心,和其他好吃的。”褚峻解釋道。
“真、真的嗎?”崔元白眼睛里迸發(fā)出亮光,可沒多久就黯淡下去,“可是父親說我、我只能永遠待在這里,出去會死掉。”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不會死。”褚峻溫聲道。
到底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寧不為和褚峻又幫他實現(xiàn)了“愿望”,現(xiàn)在在他心里便是兩個大好人,他扒在火坑邊上小聲道:“那太好啦……這火燒得我好疼。”
“等一下會更疼。”寧不為伸手戳他的臉,結(jié)果被手指從他臉上穿過去,還被那真火燎了一把,頓時一陣鉆心的疼。
“歡歡不怕。”崔元白沖他露出個乖巧的笑容來。
“不會疼太久。”褚峻對他道。
寧不為盯著那火皺了皺眉。
兩個人準備出去時,崔元白有些著急地出聲:“你們……你們還會回來嗎?”
褚峻點頭,崔元白又滿心期待地看向?qū)幉粸椤?
寧不為道:“待好別動。”
崔元白立刻就乖乖坐好不動了。
片刻后,兩個人破水而出,重新回到了瀑布前,那柄高達幾十丈的紫炎刀已經(jīng)縮小成了正常刀的尺寸,被寧不為握在了手里。
褚峻道:“你想好了?”
寧不為拎著紫炎刀看了一眼,嫌棄道:“這刀真是越看越丑,朱雀好歹能看。”
朱雀窄刀:……
他說完看了褚峻一眼,“你真有把握?”
褚峻點頭,同他解釋道:“這孩子的魂魄化作刀靈時魂魄俱全,骨肉都被煉進了這紫炎刀內(nèi),雖不能將這孩子重新變回人,以紫炎刀為骨肉,讓他重新化形完全可以,只要修煉方法得當,可與尋常幼童一樣成長,且不死不滅,永存世間。”
寧不為勾唇笑道:“你還真去研究了。”
“嗯。”褚峻的目光掃過他被真火燎的指尖,幫他覆了層薄薄的靈力上去,那股鉆心的疼頓時消去了大半。
寧不為摩挲了一下傷口,“這真火如何處理?”
“將這紫炎刀煉化塑形。”
蒙蒙水霧里,一柄通體漆黑生有骨刺的寬刀懸于水面,訣落陣起,自刀身而生的真火被緩緩引出,太極印懸于紫炎刀之上,將里面縮成一團的小刀靈牢牢護在里面,將他同真火徹底隔絕而開。
寧不為操控著朱雀窄刀,將紫炎刀中不屬于崔元白骨肉的部分強行撕扯了下來,看著那一小團刀靈疼得打滾,皺起了眉。
灼灼刀光中,褚峻的目光落在寧不為身上,又想起了許多年前他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
那天婁州下了很大的雪,郝諍怕凍壞了院里這群金枝玉葉的小公子,便讓他將劍術(shù)課改成了講課。
他簡明扼要的同這群小娃娃講了幾個用刀的老祖和他們的名刀之后,目光掃過下面的學生,便見坐在角落的寧乘風竟在認真聽講,聚精會神地盯著他。
褚峻便忍不住多講了兩句。
很快下課鐘悠長的聲音傳來,他便收了竹卷起身離開。
然后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寧乘風堵在了半路上。
少年穿著萬玄院統(tǒng)一制式的朱紅外衫,扎著高馬尾,雪落在他染著笑的眉宇間,頃刻極化,“褚掌教留步。”
這小子看著干凈乖巧,其實皮得很,膽子也大,他修殺戮道,雖然道心已毀,但尋常人也不喜靠近,那些小孩見了他躥得比兔子都快,偏偏寧乘風每次都湊上來招惹他。
“何事?”他臉上帶著面具,聲音透過面具之后也變得截然不同,聽起來有些粗糲。
“學生有問題想問。”寧乘風笑瞇瞇看著他,像只耀武揚威的小豹子,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還裝模作樣的伸手幫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
褚峻渾身一僵,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問。”
“方才你說崔成泓用他兒子祭刀練出了刀靈,那有辦法再將刀靈變回人嗎?”寧乘風抱起胳膊,歪了歪頭,馬尾上扎的玉帶在雪地里有些晃眼。
從未有人問過他這種問題,褚峻本人也從未想過,他沉默了片刻,實話實說,“不知道。”
少年頓時驕傲起來,笑道:“原來褚掌教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褚峻不解:“為何想將刀靈變回人?”
既然已成器靈,那便不再是人,而是器具。
寧乘風理直氣壯道:“后天刀靈也是人,成千上萬年待在一處不悶嗎?刀靈不生不滅,沒有實體,他如果想吃東西了怎么辦?他想成家生子怎么辦?如果他很討厭自己的主人想換一個又該怎么辦?”
褚峻:“…………”
這些問題實在幼稚且沒回答的必要,他抬腳便走。
寧乘風往后蹦了兩下伸出胳膊攔住他,笑瞇瞇道:“褚掌教答不出來惱羞成怒了?還是生氣啦?”
褚峻覺得他甚是聒噪,抬手點在了他眉心,將他定在了原地,“等我知道便告訴你。”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先給我解開這定身咒!”寧乘風在他身后喊:“褚掌教!褚峻!姓褚的——”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沒有修煉,在藏書閣翻了一夜的書,卻依舊無果。
——
小孩的身體緩緩落在了石頭上。
褚峻和寧不為走過去,便見崔元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愣了許久,伸手指著天空,“……云。”
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白白的云了。
寧不為原本正彎著腰看他,見他指著云,還當那云有什么稀奇,轉(zhuǎn)頭去看,下一瞬就被兩根軟乎乎的小胳膊摟住了脖子,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肩膀上傳來一片溫熱的濡濕。
寧不為嘆了口氣,伸手將小孩抱了起來,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脖子,對褚峻比口型,一臉頭疼,‘哭了。’
寧修只會大哭,不出點聲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那點淚,有時候還只打雷不下雨,江一正馮子章兩個小傻子只會被嚇得嗷嗷哭,他還是頭一次見哭都不出聲的小孩。
褚峻微微一笑。
寧不為瞪他。
兩個人正用眼神交流,突然一陣強勁的威壓擴散而來,褚峻神色一肅,將寧不為要拔刀的手按下。
十幾個絳衣修士御劍而來,將他們團團圍住,其中一人道:“師父,就是這二人!我守這紫炎刀九天九夜,好不容易等它結(jié)界松動,他們上來便搶!”
是之前被褚峻用威壓嚇跑地化神修士,原來是去搬援兵去了。
想來也是,紫炎刀這般靈寶,不管是藏海樓還是王家都不會想放過,也不知他們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這紫炎刀應(yīng)該是歸了藏海樓桑家。
不過寧不為才不管這些,這雨眠山秘|境又沒烙上藏海樓和王家的家紋,不過是仗著他們勢大將這秘|境霸占而已,說得倒是冠冕堂皇。
一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來,對寧不為和褚峻道:“二位道友,這紫炎刀是我藏海樓之物,還請交還。”
崔元白臉上還掛著淚,轉(zhuǎn)頭看著一群陌生的修士,又聽他們要紫炎刀,嚇得使勁摟住了寧不為的脖子,嘴唇發(fā)白,硬生生將眼淚忍了回去,“父、父親,歡歡聽話,不要丟了我。”
也不知崔成泓那個渣滓還干過什么,只是見幾個生人,便將他嚇成這般模樣。
寧不為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目光不善地盯著那修士,褚峻卻按住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寧不為挑眉,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便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神色一僵,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正在此時,天邊又有十幾道流光飛來,有人朗聲大笑:“桑田,這紫炎刀何時成了你們藏海樓的了!我還在此守了十天十夜呢!”
話音落,便見一群藍衫修士飄然而落。
王家的人。
寧不為挑眉,原來是沒協(xié)商好。
“王皓軒,你莫要欺人太甚!”桑田冷聲道:“當初王家和藏海樓說好,珍瓏棋和天濤尺歸你們王家,紫炎刀歸藏海樓!”
王皓軒笑道:“可現(xiàn)如今珍瓏棋和天濤尺都被你們藏海樓獨吞,還好意思再要紫炎刀?”
“血口噴人!”桑田面帶怒意,“你們沒本事護住自己的東西還敢來污蔑我們!”
“說得好像你們護住了紫炎刀一樣,還不是落進了別人手里!”王皓軒嗤笑。
桑田對寧不為和褚峻道:“勸你們最好快把紫炎刀交出來!否則就是同整個藏海樓作對!”
“呵,你們?nèi)羰墙唤o藏海樓,那便是和我們王家過不去!”王皓軒也來者不善。
“看來我們與這紫炎刀無緣。”褚峻面不改色道:“既如此,便由你們自定歸屬。”
話音落,漆黑的寬刀破水而出,掀起了巨大的水浪,褚峻一揮袖,帶著寧不為和崔元白便化作了一道流光飛向天際。
藏海樓的人要去追,卻被桑田喝止,“先奪刀!”
王皓軒同樣對紫炎刀勢在必得,雙方人馬頓時大打出手,無暇顧及逃走的褚峻幾人。
寧不為落地,戲謔道:“你知道王家的人要來?”
“嗯。”褚峻點頭。
“沒想到你這般清正端方的人物也會耍計謀。”寧不為故作驚訝。
褚峻沉默片刻,“誰同你說我清正端方?”
寧不為:“……大概是你長得比較像。”
褚峻徹底沉默,不過看起來更像是有點郁悶。
崔元白趴在寧不為的肩膀上,好奇地看著周圍的景色,安靜地像個掛件,被寧不為放到地上的時候也不哭不鬧,他本就瘦弱,五歲的孩童看起來像是三四歲,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褚峻隨手裁的,稍微有些大,掛在身上空蕩蕩的。
不過他看起來很開心,對周圍的景色很好奇,卻又謹慎地不敢走遠,乖巧地站在他們兩個身邊,安安靜靜。
興致勃勃取刀,結(jié)果不僅刀沒取成,還白撿了個孩子,寧不為也郁悶。
“小孩,有想去的地方嗎?”寧不為癱著張臉問。
崔元白茫然地搖搖頭,卻下意識地抓住了旁邊褚峻的袖子,小聲道:“我可以變成刀……幫你們打跑壞人。”
雖然他已經(jīng)化形為人,但本體還是紫炎刀,只不過褚峻和寧不為幫他變成了一把獨立無須認主的刀,甚至可以和尋常孩童一樣長大。
寧不為饒有趣味地盯著他,“我就是壞人。”
“你是好人。”崔元白搖搖頭,目光帶著希冀,“你能當我父親嗎?”
他給自己吃了點心,沒把他祭刀,還帶他和母親去看花燈,剛剛也沒有把自己丟掉,更沒有訓斥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寧不為:“…………”
他決定禍水東引,指著褚峻道:“我看他很適合當你父親。”
崔元白仰頭看向褚峻,對著那張他見過的最好看的臉冥思苦想半晌,輕輕拽了拽褚峻的袖子,小聲道:“你當娘好不好?”
“哈哈哈哈!”寧不為頓時一陣狂笑。
褚峻:“…………”
想戴面具。
寧不為正無情的嘲笑,接著懷里就被塞了個崔元白。
三人沒在此處逗留太久,很快就回到了之前即墨鴻彩等人待著的地方,這幾個青丹宗的弟子倒也實誠,褚峻讓他們等,他們便連地方都沒挪一下。
“你們終于回來了。”即墨鴻彩險些喜極而泣,目光落在崔元白身上愣了一下,“這孩子是……”
“他兒子。”寧不為輕飄飄道。
即墨鴻彩眼里的光逐漸熄滅,不可置信道:“兒、兒子!?褚道友原來已經(jīng)有道侶了?”
褚峻不置可否,崔元白許久未見生人,方才見藏海樓和王家的人嚇得抱著寧不為的脖子不放,這會見到即墨鴻彩便就近抱住了褚峻的腿,躲到了他身后,小臉嚴肅緊繃,褚峻臉上向來沒什么表情,這般一看,更像父子倆了。
即墨鴻彩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
無時宗一見峰。
大黃趴在地上曬太陽,悠哉悠哉搖著尾巴,自從它變回原型發(fā)現(xiàn)這院子能盛開自己之后,就不愿意委屈自己變回小奶狗了。
江一正和馮子章正襟危坐,看著傳說中的萬玄院院長郝諍,神色緊張。
郝諍看著江一正和馮子章,看穿資質(zhì)后愣了愣,又估摸了一下他們的修為,沉默片刻,夸贊道:“景和,你家姑娘和兒子長得真俊。”
雖然資質(zhì)一般修為普通,不過平心而論,馮子章劍眉星目氣質(zhì)清潤,江一正雖不嬌美卻端正英氣,兩個人被一見峰濃郁的靈力溫養(yǎng)這么多時日,容貌更甚從前。
褚峻:“……多謝夸獎。”
“啊~”寧修抱著剛才漂亮姨姨給的小人偶玩得正開心,聽見白白娘親說話,便將小人偶遞給他看。
郝諍道:“初次見面,我身無長物,就給孩子們送個護身符吧。”
他話音剛落,馮子章江一正和寧修心口便閃過白光,緊接著便消失不見。
“多謝。”褚峻微微頷首。
雖然不知道這護身符什么用,但不妨礙馮子章和江一正受寵若驚,“謝謝郝院長。”
半晌過后,江一正抱著寧修,和馮子章三個人一起看大黃在院子里變大變小。
褚峻和郝諍坐在樹下的石桌上喝茶。
“我也看不出來。”郝諍的目光從江一正身上收回來,對褚峻道:“不過你將她的神、靈二識封住,經(jīng)脈閉絕,便是有蠱蟲也翻不出花來。”
單單一見峰這小院子,就被褚峻內(nèi)外各處放置了無數(shù)法陣結(jié)界,莫說鐵板一塊,都快被裹成鐵球了,郝諍道:“想當年你閉關(guān)都敢不放結(jié)界,現(xiàn)在怎么如此大張旗鼓?”
褚峻搖頭,“這三個孩子還太小,又都無自保能力,不可掉以輕心。”
郝諍嘖嘖稱奇,“這當了爹就是不一樣。”
褚峻道:“藏海樓論道大會你可要去?”
“帖子送來了,三百年前那場沒去成,這次去吧。”郝諍道:“正好會會王濱那老匹夫。”
“中州樂源城雨眠山開出了個座紫府秘|境,秘|境的主人是現(xiàn)今崔家這一支的老祖崔成泓。”褚峻不急不緩道:“王家和藏海樓正霸著秘境不|放。”
“這秘|境的事我好像聽過一耳朵,藏海樓和王家都瞞著崔家,約莫是打著能搶多少是多少的念頭,等崔家知道好東西也沒多少了,嘖嘖。”郝諍稀奇道:“不過你什么時候也關(guān)心起這等雜事來了?”
“你幫我給崔家透個底。”褚峻道。
郝諍這下來了興趣,“你要幫崔家?”
褚峻神色淡淡,“幫孩子攢攢家底。”
“喲,你這仨孩子你給哪個攢?”郝諍笑問。
“第四個。”
“啥?”
——
中州樂源城。
“多謝二位道友送我們出秘|境。”即墨鴻彩帶著步清和宗鎏宗盛同他們道謝,“天階固魂丹煉制需耗費些時日,二位道友屆時可來論道大會尋我們。”
褚峻頷首,神情平靜地看著他們湮沒進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寧不為把剛買來的糖葫蘆遞給崔元白,對褚峻道:“我要去找桑云,你帶他回無時宗?”
崔元白舔了口手里的糖葫蘆仰頭對寧不為道:“父親,我能變刀,幫你打架。”
寧不為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別瞎說,小心有人把你偷了再給煉回去。”
崔元白想起被真火烤的痛楚,臉上一白,抱著糖葫蘆道:“哦,那我再也不說我能變刀了。”
頓了頓,又語氣堅定道:“父親,我打架真的很厲害。”
寧不為:“……你可真厲害。”
崔元白羞澀一笑。
這幾天相處下來,寧不為和褚峻便發(fā)現(xiàn),自打崔元白重新變回“人”而非日夜遭受真火炙烤的刀靈之后,逐漸變得穩(wěn)重起來,雖然有時候還是稚童的思維,但與同齡人比起來,要成熟上許多。
褚峻將他們周圍的結(jié)界又加了一層,對寧不為道:“子章和一正出了點事情……”
他一五一十將無時宗內(nèi)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寧不為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再聯(lián)想起自打他從無盡河邊醒來發(fā)生的種種,語氣沉沉,“這青光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褚峻身上,突然一滯。
褚峻見他神色有異,“怎么?”
“我醒來之后,所見故人之中唯有你還活著,”寧不為面色十分難看,“恐怕那蠱蟲的目標不是子章和小江——”
“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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