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她靠在浴桶邊上,昂起腦袋盯著古樸的房頂,那上頭雕刻了什么她沒在意,只是凝視那一處發愣。
纖細白軟的手臂搭在浴桶邊沿,絲絲白霧在縈繞,瞧不清她的神色與眸光,也猜不透她的情緒。
只見紅潤的唇瓣緊抿,水珠滑落,隱隱透著不甘和怒氣。
她一動不動,保持后靠的姿勢良久,也沒覺得手酸,直到浴桶的水涼了,泛起一層涼意,溫思月才動了一下。
她戳著手臂,暖了些,嘩啦一聲,從浴桶中起身。雪肌無暇,凹凸有致,勻稱細膩的長腿踏出浴桶,泡久的身影泛著紅,她拿起一旁的臉帕擦擦,繼而穿好衣裳。
春花在門口候著,瞅了眼窗口的身影,暗暗感嘆,她家姑娘一舉一動都撩人魅惑得很,她見了臉都忍不住燒了起來,也難怪那些公子了。
她轉個身,見里頭的人穿好衣裳,便推門而入,去收拾屏風后的浴桶了。
溫思月睨了春花一眼,神色淡淡地坐在鏡臺前擦拭頭發。眼眸蘊著水汽,長睫微濕,半濕的烏發垂在身側,自有一股柔弱感。她低頭輕嗅,身上的味道是沒了,可是心里的難堪卻落下了。
紅唇翕動,她嘆了一聲。
須臾,她忘卻今晚之事,扭頭問春花:“看見頭油了嗎?”
在鏡臺前找了好一會沒找到,只好求助春花了,畢竟平日的一些東西,都是她放的。
“姑娘您忘了,我們沒帶頭油來,還得出去買呢。”春花拎著水桶在門口解釋一句。
溫思月哦了聲,撫著頭發有些無奈,從揚州就帶了幾件衣裳來,胭脂水粉都要去買,眼下沒有頭油,發絲有些干澀。
算了,明日再去,她要好好睡一覺,將今晚的事忘了。
閑言碎語傳得很快,整個將軍府都知道了。溫宛如憂心女兒,聽說這事就趕了過來,可惜時辰太晚,院門上了鎖,沒見著人。
回到房內后,自責地一晚沒睡好,唉聲嘆氣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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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是森嚴的,府內有個風吹草動,管家都會稟報秦萬海。遂以,他聽聞此事,沉著臉就去找了秦術。
此時書房大門緊閉,門外空無一人,隱約透著壓抑的氣息。
“看你干得混賬事,你讓別人怎么看待將軍府?”秦萬海甩甩衣袖,一轉頭,看見秦術淡漠不在意地眼,又氣得瞪了他一眼。
秦術立在書案后,嘴角含笑,看著父親生氣他也不著急,也沒辯解,沉默地盯了他須臾。他繞過書案,站在秦萬海身旁,說道:“父親教訓的是,昨晚喝醉胡言亂語,是兒子的錯。”
他停頓片刻,上挑的眼尾閃過一抹暗沉,隨即話鋒一轉,別有深意道:“可是父親這般急切的為她出頭,難免惹人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父親看上的是她,而不是她母親。”
話音落,秦萬海面容止不住顫抖,被他說的話惹怒了。分明說的是他的禍事,卻把矛頭指向了他這個父親。
秦萬海抬起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混賬,說的什么話?傳出去將軍府的臉面往哪擺?”
“既然不是,兒子便寬心了。”
秦術眉眼舒展,微抬著手,三言兩語就將昨日之事揭過。看著秦萬海面色陰沉的樣子,他眸光一凝,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而后道:“父親放心,同在屋檐下,斷然不會鬧得太難堪。”
秦萬海注視他,欲言又止,最終背著手,一句話沒說出來。他自知虧欠了他。
“兒子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秦術揖揖手,干凈利落的出了書房,一眼沒回頭。他的速度很快,腳步穩健,意氣風發中帶著些許鋒芒,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他徑直出了院子,往外頭走,身邊的小廝趕忙迎上來,跟在他身后。
“將軍,去找衛公子嗎?”
“嗯。”
他捏捏眉心,想到方才秦萬海的神情,心里暗嘆那對母女的手段,果然是厲害。毫無血緣,帶進門的女兒,就讓他父親為她說話,整個盛京怕是獨一份了。
秦術扯扯嘴角,冷笑聲,腳下步伐加快,一拐角就到了府門口。
他抬抬下顎,然后就看見迎面而來的人,視線相對,兩人皆是一愣,頓在原地。
溫思月是想出府買點東西,偏偏這么不湊巧,出門遇見秦術。她扯著裙擺,不知所措,是過去打招呼,還是轉身就走?
她垂下眼瞼,一臉為難,雪白的臉頰慢慢泛紅,思索須臾,她做了決定。
“有個東西忘記拿了,咱們回去。”
她望了秦術一眼,俯身行禮,隨后轉身,拉著春花就走。看見他,就會讓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仿佛那刻的羞辱還籠罩著她,沒有散去。
偏偏,有人就是不想讓她走。
“溫思月。”
他的嗓音好聽,拉長了聲調喚她的名字,帶著別樣的情緒。朝她走去時,能明顯看到她顫抖一下。
秦術肆意笑著,緊縮的眉頭松開,換了一副神情。
溫思月僵著身子,咬唇思忖片刻,最終轉身面對他。她俯身行禮,低頭沒看他,也沒說話。
抿唇苦惱的樣子有些無辜。
“昨晚喝醉說了些胡話,思月妹妹別放心上。”
聞言,她不可思議地轉轉眼睛,而后緩緩抬頭,想確認他說的是否發自內心。
昨日他還鄙夷不屑,甚至是厭惡,僅過了一晚,語調就溫和了,而且他的眼里除了淡漠些,倒沒有其它的情緒,是他變了?
還是她看錯了?
溫思月昂著腦袋仔細端詳他,他的眉眼好看,眸子黑亮,里頭映著她的身影。只是…
笑意帶著幾許玩味,讓她看不懂。
溫思月低頭,收回目光,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計較,顯得她不夠大度了。
“不妨事,沒放心上。”她的嗓音軟,此刻面對他又緊張,說話的調子又軟了幾分,像是嬌嗔般。
秦術身形頎長,挺拔的身影擋著她,連地上的影子都籠罩著她。溫思月又想起昨晚沾染上他的冷香,連忙后退兩步,道:“不打擾了。”
他注視她的動作沒說話,直起身子往外瞧了眼,問她:“要出府嗎?送你一程。”
話說的沒誠意,她不信。
“怕是不順道,麻煩。”
秦術掃了她一眼,不帶情緒說道:“不麻煩,上來。”
說完就出了府門,上了馬車。
溫思月對他的強勢怔了怔,磨蹭了一會,還是硬著頭皮跟上他。
看著門口那輛馬車,她不禁在想,為什么將軍出門騎馬,而他卻坐馬車?
他也是小將軍啊!
—
馬車內寬敞,縱然如此,溫思月還是緊張,她抓著門框,離他遠遠的,看也不看他。
只是垂頭向他道謝:“多謝兄長。”
“思月妹妹客氣了。”
秦術正襟危坐,帶笑的眸子暗暗打量她,瞧她僵著身子忐忑的模樣,他就心情大好。
“能否勞煩妹妹幫我帶些茶葉回去?”
溫思月點頭,沒問他一句便答應了,“好。”
“有勞了。”
寒暄兩句又陷入沉默,氣氛尷尬的讓人不自在。
她轉過頭,目光往外看,渾身難受。她知道,秦術在看她,而且是目不轉睛地看她,也許在想,她好不好相處,性情如何?
溫思月咬咬唇,余光忍不住往后掃,一觸及他的目光,又心虛地縮回來。
馬車內都是他身上的冷香味,一絲一縷的在鼻端繞,仿佛他就在眼前一樣。
她抬起手,不易察覺的揮了揮,還未放下,不知怎的,馬車突然停下,隨后聽見馬兒撕裂的叫聲。
劇烈的顛簸讓她慣性地往后倒,慌亂中她隨手一抓,穩定后她松了一口氣,卻未放手。
“公子,沒事吧。”外頭的趙勉問了聲。
秦術瞇著眸子,眉骨下壓,盯著那只在腿側的手,啞著嗓音道:“沒事。”
趙勉應了聲,又揮著馬鞭繼續前行。
而馬車內的溫思月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拍著胸口起身,全然不知自己抓的是哪里。
“抱歉,失態了。”
失態,何止是失態,他這樣想。
秦術沒說話,不動聲色地彈彈被她攥過的地方,上頭似乎留有她的余溫,他一觸即便覺得身體一陣緊繃,有些難受。
他收回手,握成拳在身側,眸光幽深地凝視她。
紅唇潤澤,脖頸粉紅,微微的喘息讓豐潤上下起伏,她撩撩耳畔的碎發,眨著澄澈地杏眸偷看他,這般模樣…
秦術無聲冷笑,勾起的唇瓣透著鄙夷,就知道她不安分,果然,一試就試出來了。
“你在前面下馬車。”他冷淡道。
溫思月不安到咽口水,輕聲回他:“嗯。”
她深呼一下,放心了,終于不用對著他了,真輕松。
下馬車之前,她不忘俯身感謝他,“多謝兄長。”說完就撩開車簾下去。
秦術應了聲,鋒利地眸光凝視她。方才眼前那抹白,當真是晃了他的眼,記憶深刻,難以忘卻。
溫思月啊溫思月,總是若有若無的勾引他,該怎么辦呢?
不如,就成全了她。
秦術心中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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