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 為了一個完美的北京城
“哈哈哈……”林海豐笑了,他瞅瞅劉明遠,然后看看曾國藩、左宗棠及奕忻等人,那眼神兒分明是在問,劉明遠的這個提議如何?
曾經是官員們低頭哈腰的來來往往,既有皇家的顯赫威勢,也多少因此有了生氣的紫禁城,如今紅墻黃瓦依舊,更多的卻是一種死寂。
林海豐一行人在奕忻的引導下,沿著千步廊來到漢白玉的金水橋前。
“林主任……”奕忻看著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天安門城樓,似乎正思索著什么的林海豐,“是不是應該把行營搬進這里來?”
“哦?”林海豐轉頭看看奕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邊不緊不慢地邁動著腳步,邊問到,“各方面遷移出去的工作安排的有些眉目了嗎?”
“基本上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籌劃,”奕忻點點頭,“僧格林沁副主任不久就要啟程回去說服蒙古的各個部落接受天朝政府的轄制,我考慮幾家蒙古的王爺與我還是有些交情,因此,也打算與他一起前往。另外,陳玉成司令官已經在遼東大破沙俄,整個東北的接收迫在眉睫,我考慮請載垣近日就立即動身趕赴關外,協(xié)助接收東北事宜。所以,礙于時間倉促,有關遷移的各種細節(jié)也許做的多少還是有些粗陋。不過沒事兒,就叫端華邊干邊說吧。總之,城內的皇族先行搬遷,第一個騰出來的就是這個皇宮。最近幾天,這里除去暫時做日常看護、清掃的之外,大部分的太監(jiān)和宮娥們都已經被遣散回鄉(xiāng)了。您今天要是還不接受我的邀請,只怕以后想要品嘗品嘗完完整整的宮中御膳手藝,可就不是那方便的嘍。”
“呵呵,奕主任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嘛,而且想問題也想的全面,對遣散的宮內人員不要太過苛刻吝嗇,他們中的不少老人在這里做的日子久了,乍一出去還很難適應外面的正常生活,要盡可能地多給予遣資。如果在財力方面有問題,軍管會盡可以提出來,我會提請?zhí)斐罅o以支持的,”林海豐贊賞和鼓勵地地望望奕忻,俄爾又問到,“皇宮里的財物奕主任打算怎么處理?”
“這個……”奕忻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曾國藩,然后想了一想,望著林海豐回答到,“前幾日載垣已經與曾參議一起,對宮內所有的珍寶古玩一一作了造冊登記。我曾和曾參議私下里討教過,其實……其實,仔細想想,還是曾參議的話說的有理。這些東西,本來就沒有一樣是屬于皇家自己的,不過都是到處勒索掠奪的結果。所以……所以,我打算把這些東西一樣不少地交還給天朝政府。”
“是啊,是該這么做,”林海豐點點頭,“不僅僅是皇宮,還有各家王公貴族們那里,也要明文公示。我聽明遠說起,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總是有人企圖攜帶大量珍寶混出城去,這樣就很不好。之所以安排教導旅守把九門,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不能叫他們把搜刮來的珍寶完全當作是個人的財產,恣意處理,更不能叫他們把那些很可能是不可再生的歷史遺留散落出去,這都是人民的血汗。”
奕忻有些臉紅了,“林主任說的是,劉司令官也跟我們講過發(fā)生的這些事情,我們已經有了一些應付的對策。第一,暫時封閉城內的其他各家當鋪和珠寶行,統(tǒng)一由安琪爾商行承擔各類的典當和收購,另外,軍管會即日起全面禁止前清寶鈔以及的金銀的使用,市面上只允許使用天朝銀圓。”
“還有,”端華緊走兩步跟了上來,怒氣沖沖地說到,“遷移期間,沒有軍管會的特別許可,不允許隨便出城。我看他們還有誰敢掉蛋。”
“呵呵,端華主任可是有些太……”林海豐微微一笑,看看端華和奕忻,“不過,特別時期總要有些特別的手法。唉……這內城里面畢竟都是你們同族的鄉(xiāng)親,真是難為了你們了。”
“這城里的人,有一多半都是他娘的吃爺喝爺不愛爺?shù)馁囋谀闵砩鲜樱皇撬麄冞@些敗類,大清也不至于……”話一說到這里,端華瞅瞅林海豐,趕緊捂著嘴嘿嘿地一笑,“林主任,我的意思是……其實是……”
林海豐哈哈地笑了,“不要有顧忌嘛,你說的其實不錯。如果不是有了這些只會拎著鳥籠子,抽大煙,逛窯子的大爺們幫忙,咱們的革命怕是還要耗費上些時日哩。很好,很好。不過,我們這些人可千萬步了他們的后塵啊。”
“不會的,永遠不會的!”曾國藩在后面搖搖頭,“有您林主任在,就永遠不會有這一天。”
“看看,你曾參議又把捧這么高,呵呵,你就不怕一下子摔疼我啊?”林海豐回頭望望曾國藩,笑著搖搖頭,“我一個人又能干什么。要想咱們的天朝江山永固,那需要的是大家一起的力量。”
說完,林海豐瞅瞅奕忻,停下腳步一指已經到了眼前的那座巨大的午門,把話頭又重新扯回到了一開始,“就好比是這里,很多人大概都是夢寐以求地想坐進里面的那個寶座。剛才你奕主任也勸我進駐這里,可我不會來的。”
他回頭看了看身后的諸位官員們,繼續(xù)說到,“知道為什么非要遷移這內城里的人嗎?一是這里已經成了入略者占領及強權的象征。中國的大地上,居然劃出了不允許中國人居住的特殊地域,這是全天朝人民的恥辱,不消滅這種現(xiàn)象,天理難容!第二,我們的革命不僅僅是為了民族的獨立,還肩負著打到一切皇權,還人民一個民主自由的天地的歷史使命。不僅是這座紫禁城,還有整個的內城,都將作為殘酷奴役人民的皇權的象征,完完整整地保留下來。那些風景秀麗的場所,要對人民完全開放,供大家自由地休閑娛樂之余,永遠地牢記從前的悲慘和屈辱的歷史。”
林海豐走到午門那寬敞的大門洞前,對正在向他施禮的警衛(wèi)還完禮,又親切拍拍其中一個的肩膀,然后手撫紅壁,看著跟上來的奕忻等人充滿深情地說到,“要知道,這里曾經飽含著我們多少代祖先的辛酸啊!隨著全國光復的進程,不久的將來,天朝的國都就要遷至北京。如果要把龐大的政府機構都設在內城里,整個這座城市的格局慢慢地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破壞掉。等到那個時候再后悔,什么都來不及了。”
國都要遷來北京,那不進內城還能去哪里?不僅是奕忻、載垣等人,就是左宗棠和曾國藩這一干人也都糊涂了。難道設在外城?那可都是小民們狗窩似的小門小戶,不要說氣派,恐怕放置各大部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不明白,可林海豐心里早就有數(shù)了。今天這一轉,使得他這個一百多年后的“老北京”的心底里有種說不出的欣喜。原來北京城是這么的古典,這么的雅致,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園林。一路上,他早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要把這個經典的城市永久地原樣保留下去,多少年后,這就是一個象征著中華民族那無與倫比的智慧的活化石,她會比任何東西更加珍貴。
林海豐還依稀記得,在他的那個年代,當全國解放后,當已經確定了把首都設在北京的時候,曾經有人提議將國家機關集中在豐臺,以避免由于龐大的政府機構進駐后,會帶給北京城潛在的破壞。可惜的是,國家最終還是沒有這么做,以至于一百多年后的北京城,遠遠沒有他現(xiàn)在所看到的更秀麗,更具有中華文化的底蘊。
要給世界留下一個中華民族文化的經典。既然是這樣,那就得再建新的設施以應對遷都。那么,這筆支出該找誰要呢?
當然不能再給楊委員長“添麻煩”。鑒于法蘭西公使布爾布隆接二連三地轉來其皇帝拿破侖三世的盛情相邀,林海豐已經決定,幾個月后,他將帶著一個代表團,其實也是一個龐大的“破爛采購團”去法國,那時候所需要的錢,估計又得叫楊委員長頭疼上好幾天。
唉,還是動自己的“小金庫”吧。
正陽門外,大柵欄東口安琪爾商行旗下的裕豐樓涮肉坊,曾經是相當?shù)幕鸨瑑瘸抢锏哪切┩豕F族、大小官吏及各色人等,簡直就是前腳跟著后腳的你來我往。
由于其雅致的樓宇背北朝南,又正好坐落在皇城的南面,遠近眾多依靠安琪爾發(fā)財?shù)纳虘魝儯粌H經常前來捧場,還由于每次吃完一頓美味精致的羊肉火鍋之后,總會有好生意上門,于是,商戶們更喜歡稱呼這里是“南來順”。慢慢地,“南來順”就成了裕豐樓的小號。
可自經過了幾天的京城戰(zhàn)事后,裕豐樓的生意卻漸漸地有些冷淡了。除去還有一些商戶中的老主顧們時不時地光臨之外,以前的那些滿洲貴族和滿清官員都已再難見到。
已經是正午時分了,要是在從前,客人們總是要為晚來一步而沒有了座位常常捶胸頓足,但是現(xiàn)在,零零星星的客人們僅僅連樓下的散座都沒有坐滿,就更不要說樓上的那十幾間雅座了。
像這樣的情形,要是就那么一天兩天還可忍受,可眼下一連氣就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不論張祖光怎么安慰,也不能不叫裕豐樓的女掌柜楊曉麗整日里愁眉不展,唉聲嘆氣。她是受雇于安琪爾商行來幫助打理這個店的,既然拿了人家的薪俸,那就得給人家掙得好的回報,這畢竟是人人皆知的常理。店里不掙錢,一大幫子的前堂后廚人員還要照樣養(yǎng)活,盡管安琪爾商行財大氣粗,看上去好像根本沒當回事,楊曉麗自己的心里卻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
“三兒啊,沒事別在那里閑著啊,腳上小焦子你們兩個搬個梯子,去把門前的牌匾再擦擦,”“裕豐樓”的牌匾那可是當初的議政王,如今又是太平天國大官的奕忻的手筆,楊曉麗總覺得眼下的生意不好,一定是跟那幾天俄國洋毛子把牌匾瞎折騰得臟兮兮有關。她吩咐完二樓的小伙計,自己無精打采地用手上的抹布,接著去擦面前那張已經被她擦得一塵不染的大飯案。
“蹬蹬蹬……”隨著樓梯上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楊曉麗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可轉臉抬頭一看,她又氣餒了,“我說三兒啊,干嘛,指使不動你了啊?還是跟我這打馬虎眼玩兒?”
“嘻嘻……”竄上樓梯口的三兒似乎沒有聽到女掌柜的指責,而是一臉喜色地一指下面,“掌柜的,來客人了,大客人!大掌柜說了,趕緊收拾最好的房間,使出最好的本事來招待客人。”
“真的嗎?”楊曉麗驚喜之下剛要沖到二樓的欄桿那里,去看看下面到底是來了什么樣那么尊貴的客人,可邁出一步之后,又趕緊收住了腳步。先是把手里的抹布一下丟給三兒,接著想拾掇拾掇身上,手還沒碰上衣裳,又舉在了鬢發(fā)邊。
“掌柜的,您就別忙了,客人上來了,”看著簡直是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干些什么好了的女掌柜那個亂勁兒,三兒的話沒說完,就飛快地閃在了一邊,讓出樓梯口。
“哈哈……女掌柜的能把這涮肉坊弄得那么火爆,一定不是尋常之人,不會是有三頭六臂吧……”隨著一陣腳步聲和爽朗的笑語,一對兒青年的男女,在安琪爾商行大掌柜薛江和她的男人張祖光的陪同下,出現(xiàn)在了楊曉麗的視線里。
“喲,不用猜,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楊掌柜了,”上來的男子一見呆愣在那里的楊曉麗,立即笑容滿面地一拱手,“久仰啊久仰。”
楊曉麗不用猜也知道,來人一定是剛剛得了勢的太平天國方面的人,這不僅是因為他們都穿著的是過去只有戲院里才難得一見,最近這一陣子忽然又成了各家成衣店最火爆的服飾的藍色右衽漢裝,而且她還細心地觀察到到,這個沒有辮子年輕人頭上的短發(fā),根本不是最近才新剪的。
“哎呀,你怎么還在那里傻站著,怎么不趕緊跟客人見禮呀,”張祖光上來一步拉了拉自己那木頭人似的媳婦,沖著林海豐一笑,“林主任,這就是我屋里的。”說完,又笑著捅了捅媳婦,“傻子,這就是太平紅軍的林主任啊,你念叨過的那個能上天的那個活神仙。”
這一下,本來已經有些清醒的楊曉麗腦瓜子一陣眩暈,又傻了過去。我的媽呀,安琪爾商行這是得了幾輩子的忌啊,大清在的時候風光無限,現(xiàn)在變天了,他們怎么還是風采依然?門前已經有了當年議政王的手筆,如今要是再弄上個活神仙的珍貴匾額供奉起來,那裕豐樓還不得火出京城,火上全天下呀!
“完了,完了,”林海豐看著楊曉麗那副傻呵呵的樣子,扭頭沖夫人一攤手,吃了苦瓜似的一咧嘴,“想必是人家楊掌柜知道咱倆是窮光蛋,不歡迎咱們來打秋風啊。得了,咱們還是識趣點兒,自己走自己的路吧,不然的話,一會兒再想走,可是恐怕連樓梯就都沒了。”
見到這么難得的大客人轉身要走,楊曉麗總算是清醒過來了,急切之下她一伸手,想抓又沒好意思去抓客人的闊袖,“別……別呀,您能來我們這個小店兒,真是令小店兒蓬蓽生輝,請都請不來的大好事兒啊……”
望著還真了的楊曉麗焦急的神態(tài),柳湘荷咯咯地笑了,趕緊上前拉住楊曉麗的一只手,輕輕撫mo著,“嫂子,您甭搭理他,他就是喜歡逗人玩兒。”
“嗡”的一下,楊曉麗再度天旋地轉地傻了過去,“嫂子”,咱這樣的小老百姓哪里當?shù)闷鹑思疑裣煞蛉说纳┳优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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