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我去固原,”張遂謀……
據(jù)逃回來的當時負責護衛(wèi)馬萬選的隨從稟報，突然出現(xiàn)的馬隊盡管都進行了巧妙的偽裝，但是他們可以斷定，截殺他們的人就是太平紅軍。因為他們中有人手里舉著的，就是那種只有他們才會有的，刀面窄窄的馬刀。
馬化龍憤怒了。
平?jīng)龈F(xiàn)在是紅一方面軍平暴總指揮部。平?jīng)觥c陽二府，都是紅一方面為了保護當?shù)貪h族平民不受涂炭，在追討任武所帥陜西*暴亂份子的口號下，硬性擠占進來的。
七月中旬，馬化龍的又一封親筆密函到了平暴總指揮黃再興的手上。自五月初開始，黃再興簡直就和疾病結(jié)上了緣。年輕的他先是犯了“老胃病”，接著又感染上了惡性痢疾，近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病情雖然開始逐漸的好轉(zhuǎn)，卻把他的身體折騰得夠戧。此時的他，那張本來肉就不多的面龐，蠟黃，更如同斧削刀刻似的，整個人消瘦的就剩下了皮包著骨頭。月初，當他好不容易說服了林鳳祥親自坐鎮(zhèn)西安，籌劃、準備未來東渡黃河以策應紅二方面軍的作戰(zhàn)，而他自己由西安趕到平?jīng)鰜淼臅r候，他是吩咐侍衛(wèi)們把自己捆在馬背上，才勉強堅持到的這里。
馬化龍的信中，并沒有提及馬萬選的死難，而是用頗為真摯的語氣，訴說了寧夏方面內(nèi)部目前產(chǎn)生的兩種不同的意見，最后，又以極其友好和迫切的口吻，懇請?zhí)斐t軍方面能夠派出幾位“重量級”的代表，前往固原進行接洽，以便打消一些前期犯有種種罪惡之人的疑慮，幫助說服和統(tǒng)一他們內(nèi)部的認識。同時，為了打消天朝一方的疑慮，他在信中還以真主的名義發(fā)誓，絕對保障談判代表的人身安全。
在平暴總指揮部里，圍繞著如何看待馬化龍的這封來信問題，又引起了一場不小的爭論。
隨著當初向?qū)幭母l(fā)出否決馬化龍等人所提出的寧夏“自治”方案的同時，為了應對可能出現(xiàn)的雙方談判破裂所帶來的重大危害，紅一方面軍已經(jīng)開始集中了七個軍，及由陜西義軍剛剛完成改編的馬左衛(wèi)三萬*總隊近二十萬人馬，分為北、中南三個方向，準備參加武力平叛。
北路，朱錫坤、鄒國劍督率紅二、十四兩個軍的主力由定邊地區(qū)西進，一部做出直指馬化龍賴以起家的老巢，靈州金積堡的態(tài)勢，牽制集中于該地及寧夏府城的甘肅回軍主力，同時另外一路折頭南下，配合中路紅軍，全殲正屯駐于環(huán)縣的白彥虎叛軍。
中路，黃再興親自掌握的十一、十六兩個軍及馬左衛(wèi)*總隊，同樣也是兵分兩路，主力圍攻環(huán)縣，十一軍軍部則率領一個主力師由鎮(zhèn)原向西北挺進，直插任武叛軍目前的老窩，固原州城。
當然，這一切行動的開始時間，都要決定于南路的重頭戲。南路參加平叛的紅十三、十八軍及從漢中完成物資前期轉(zhuǎn)運工作，立即馬不停蹄增援來的紅十九軍主力，由秦日綱率領，將以圍攻還由滿清寧夏將軍穆圖善控制著的定西縣城為誘餌，誘使一貫善于在紅軍屁股后面打便宜手，破壞紅軍戰(zhàn)略意圖的任武部主力離開老巢冒進。而天朝南路紅軍主力則借此機會，在祖歷河以東設下戰(zhàn)場，徹底清除掉這些敗類。
可以說，現(xiàn)在前線紅軍的全軍上下，同仇敵愾，都已經(jīng)做好了只有一戰(zhàn)才能獲得西北戰(zhàn)略主動權的各項準備工作。
可這一切，卻又被馬化龍的一封信給暫時攪亂了。在方面軍新成立的統(tǒng)戰(zhàn)部中，由云南過來的馬復初、馬如龍等*上層人士，對馬化龍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難得的積極態(tài)度，都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能化干戈為玉帛，畢竟是他們之所以來到這里的最終目的。因此，他們都表示，愿意前往固原，擔當和平使者的重任。
作為未來黃再興的繼任者的張遂謀，此時同樣又站在了接受馬化龍信中的邀請的意見一邊。
當初為了要在黃再興去職后，給紅一方面軍配備一個最佳參謀長的人選，石達開是久經(jīng)考慮，才向林海豐提出來了張遂謀這個人選。作為石達開，他看得很清楚，紅一方面軍未來的主要任務是平定整個西北，進而打造出一支不僅能夠守御遼闊的西北疆域，而且還能給虎視眈眈的沙俄以致命一擊的強大的戰(zhàn)略軍隊。更關鍵的是，西北路遙艱苦，地域廣闊，通信不便，最需要的是既對天朝有著無比忠誠的絕對信念，還要擁有超人的謀略的得力干將。這個位置，遠遠比從前張遂謀所在的紅二方面軍的參謀長位置似乎更為重要。由此可見，張遂謀絕對不是一個無能之輩。
張遂謀之所以極力贊同和平解決陜甘回軍的暴亂問題，甚至是一開始還積極贊同，以不惜假意接受馬化龍等人拋出來的所謂寧夏等府州“自治”為代價，來換取與陜甘回軍的暫時和平相處，并不是他一時的興起，或是把問題看得過于簡單化。相反，他恰恰是看到了回軍暴亂有可能給天朝紅軍光復全國所帶來的種種不利因素。他曾經(jīng)是一個拜上帝教的忠實信徒，現(xiàn)在又是天朝共盟會的會員，盡管對這個新興的共盟會未必能說是有多么的深刻理解，至少在他的感覺上，共盟會與原先的拜上帝教相差并不是太多，只是在追求上似乎比起拜上帝教來，更為直接和近距離而已。他以為，上帝是誰都看不見的，真正有沒有誰也說不清楚，可是林海豐所說的那個為老百姓服務，這無論如何都是大家應該明白的事情，道理上當然也很說的過去，雖然做起來很難。
不管怎么樣，張遂謀的出發(fā)點是要讓天朝的大旗盡早覆蓋中華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在他看來，兵不厭詐，在和敵對者的交往中，運用狡詐，那是再正常也沒有的道理了。試想一下，如果不是這些暴亂回軍的牽制，紅一方面數(shù)十萬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紅軍將士，不是早已邁開大步掃平陜甘，甚至東渡黃河，配合另外兩個方面軍，將什么滿清徹底踩在腳下了，還何至于在濟南同他們搞什么膩膩歪歪的談判？
臨來陜西之前，在徐州北方行營里，他曾經(jīng)受到過林海豐的熱情接見，他還記得林主任笑著對他說，“天朝的未來是光明的，很快我們就會生產(chǎn)出一種東西來，就是專門用來幫助像你這樣視力有缺陷的近視眼鏡，到時候我派專人首先給你送去一副，帶上它，你就會看清楚以前你看不清楚的一切。”
當時，張遂謀也笑了。可不是，他覺得現(xiàn)在自己是心里把什么都能想得明白，就是眼神兒差了些。
黃再興是總指揮，如果時間允許，他可以說服張遂謀，或是果斷地否決張遂謀。但是，他壓服不了馬復初、馬如龍等人心底的那種難以名狀“手足情感”。
“我去固原，”張遂謀看到一場正常的討論可能演變?yōu)轭愃瞥饸⒌臓幷摚绊懙降苄种g的友善，看了看臉紅脖子粗的馬復初、馬如龍，果斷地提議，“你們不能去。對于馬化龍等人，必須有兩手的準備，尤其是固原還駐著任武這條瘋狗。我去可以達到兩個目的，一是摸清對方的真實意圖，如果可能，你們再陸續(xù)進去。二是向?qū)Ψ胶透嗟?兄弟表明我們的誠意。叫他們看看，盡管他們曾經(jīng)殺害過我們的談判代表，可我們能依舊不懼生死。”
黃再興沒有說話，只是沖著張遂謀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真難啊！
張遂謀笑了，“老黃啊，莫為我擔心，小時候有個瞎子給我算過命，說我可是要有幾十年的大富大貴哩。”
“呵呵，是啊，”馬復初看到黃再興已經(jīng)顯露出的那種無可奈何的樣子，終于也露出了笑臉，“我們回人最喜歡信守諾言，在真主面前許下的諾言是絕對不會反悔的。黃總指揮，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陪同張將軍一同前往固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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