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花果(六)
遭遇突如其來的射擊,甚爾率先作出了反映。
他常常是身體比頭腦先行。
混亂中,他直接利用兩人的綁定將由乃拉出死亡領(lǐng)域,并踹起一個玻璃杯。下一秒,她原先位置的桌臺還是沙發(fā)都被射成了篩子,
玻璃杯被射破,迸濺的玻璃碎片刺進一個保鏢的眼睛里,發(fā)出慘厄的叫聲。
還有碎片被秤金次用手接住,握拳捏成粉末。
利用這個空檔,他直接拽起由乃的領(lǐng)子飛速移動。
她輕飄飄的,但甚爾還是嫌她礙事,在她耳邊來了一句:
“下次把你直接扔垃圾桶!
低沉吐息穿過她的耳廓,灼的燙人,由乃身體抖了抖,捂住耳朵,開始在顛簸中思考她進垃圾桶的話應(yīng)該怎么垃圾分類。
地下四樓的狹窄的道路不適合開戰(zhàn),更不適合帶人逃竄,若這里是高樓層,就能直接跳窗了,甚爾暗罵了一聲。
不是合適的殺人時機。
說起來,她的那個能力,倒是沒有發(fā)動啊。
這點讓甚爾很在意。
持咒具向由乃射擊的過程,秤金次只下達了指令,而并非是秤親自動手。
那些子彈射出去時,保鏢本身只是執(zhí)行命令,并非對她本人懷有殺意,是因為這樣,由乃的能力才沒能發(fā)動嗎?
所以說,殺意若想要想轉(zhuǎn)換成愛意,必須要同時滿足兩點:
一,那個人本身要對她抱有“殺意”,或者說“想要殺死她的念頭”。
二,那個人在對她抱有殺意之后,親自對她下手。
他稍微的有點弄明白了呢。
如果想要規(guī)避她的能力,只要“借刀殺人”就可以了。
嘖,那他完全可以借別人的手將這個蠢東西殺了。
甚爾的腦子飛速旋轉(zhuǎn)。
要在這里甩脫這個麻煩嗎?
他低頭看向那個家伙。
這個角度只看得見她的小腦袋,還有飄揚的頭發(fā),根本看不見她祈憐或者蠢透的神情。細白的右手臂上有許多空洞的口,正不斷滲透著黏膩的綠色血液。
她剛剛還是被子彈波及到了一點。
哭啊。
哭啊。
為什么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不去鬧啊,哭啊。
耳朵敏銳如他,卻一點聲音都沒察覺到。
他的心里生出一絲煩躁。
說啊。
說什么“這個角度好可怕,不要放開我”,或者是“好疼,不要松手,求你了”。
為什么從剛剛到現(xiàn)在一句話也沒有?
僅有呼呼風(fēng)聲和她偶爾縮動的身體,在移動中顯得乏味無趣。
直到兩人到一樓,再到百米開外,他已錯過甩脫麻煩的最佳時機。
由乃卻絲毫不知他剛剛內(nèi)心想法,她伸出藕白色的右臂,有一處是四個彈孔齊齊朝一個地方穿透后形成的空洞形狀,濃稠的綠色血液不停的下滲。
她似乎覺得很好玩,將手上翹,指甲上的水藍色心鉆熠熠生輝,然后她將傷口呈給甚爾:“吶,你看!
他低頭,看向那傷口。
“像不像花?”她說。
她還覺得這個想法很浪漫。
愚蠢的浪漫。
空氣里僅剩血向下流的聲音。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汩汩的血匯聚在地上,帶著無法名狀的感情。
像河流。
像他第一次瞧見她哭時,流出眼淚的那條河流。
明明沒有壓力,胸腔卻感覺不斷被擠壓,憋悶著無法爆破。
地下拳場一開始對二人的懸賞,不過是照著見過甚爾和由乃的人做了簡要的特征描述。
直到真正打過照面,秤金次才發(fā)現(xiàn)這個咒靈,長的同一位前輩一模一樣。
而那位前輩,早在今年八月份的時候失蹤了。
咒術(shù)界的失蹤,無非意味著死亡。
他對前輩的印象,也僅限于入學(xué)后曾經(jīng)和她一起做過幾次祓除咒靈的任務(wù),還有和五條老師關(guān)系似乎還行。
那個時候他的實力正在穩(wěn)步提升,之后等級越升越高,任務(wù)難度也逐漸加大,便再也沒怎么見過她。
不過秤金次對她和他第一次做任務(wù)的情境仍然深刻。
前輩已經(jīng)是入行幾年的咒術(shù)師,等級卻不高,臉倒是長得很可愛。
那時,血濺到她的右臉上,同她眼角的淚痣呈現(xiàn)出一種異樣的美感,然后她的眼中有淚光,凝成水珠,最后止不住的滾落。
“前輩?”他問。
“嗚嗚,抱歉,”她一股腦地跌在地上:“腿有點軟!
那是他頭一次見到全程持著刀具哭著說“不要啊”“好可怕”“進不去的”來砍咒靈的人。
他多少感覺自己有點串場,好像在看什么“放課后咒靈の凌辱場合avi”這種東西。
她后面看到大量的血更是差點昏厥了。
輔助監(jiān)督似乎習(xí)以為常,說:“七海小姐膽子比較小,對咒靈的恐懼一直沒能克服,而且她有點暈血。”
那時的秤覺得,這樣的她還堅持做咒術(shù)師。
……還挺富有激情的。
至于現(xiàn)在的這個,絕對不是七海小姐,七海小姐是一個膽怯善良,總是流淚的人。
從她的眼中,秤金次看不到她的丁點膽怯,直覺告訴他,就算是皮外佯裝出來極端恐懼,她的心里也不見得有丁點波瀾。
她是什么怪物?
“什么啊,你那副表情,怎么有點欲求不滿?你是個強欲的男人?”由乃盯著甚爾瞧。
甚爾不耐煩地賞了她腦袋一下。
“其實我現(xiàn)在是還很有痛覺的,你有需要嗎?我可以喊一聲的,”由乃蹲下抱著腦袋,幽幽地說:“好~疼~呀~”
甚爾:“……”
“我好像以前很害怕流血,是那種見到一點都會感覺眩暈想要尖叫嘔吐的地步。以你的嘴毒程度,要是那個時候認識我,肯定會不遺余力的嘲笑我!
看著甚爾不說話,由乃湊到他面前說:“你在想什么呢?”
“感覺有點狼狽,很久沒有這種體驗了!鄙鯛柎。
在他提著累贅全速跑路后,他的氣息仍然很穩(wěn),一點喘都聽不到。
由乃:“……”
“這次,我來做計劃,你不許插手。”
由乃疑惑抬頭看他。
但甚爾什么都沒說,只是冷冷俯瞰蹲著的她。
出于職業(yè)素養(yǎng)以至的好勝的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燒,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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