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已讀不回
一中的晚自習結束時間很早,八點校門就已經敞開,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們陸續涌出。
校門外擠滿了接送孩子的家長和各種各樣的小吃攤,鬧哄哄的一時間給街頭巷尾都蒙上了一層濃重的煙火氣。
但一班是重點班比其它班級晚放半個小時,因為開學還沒多久作業不多的緣故,早已寫完的學霸們都心不在焉,卻還是被強壓到了八點半。
和一班一樣苦哈哈被壓下來的是八班,一中的文科重點班,兩個難兄難弟見面多是吐槽,就這樣人煙稀少的學校充斥起了一片罵聲。
許乘洲也插了幾句出校門時天已經全黑。
“再見兄弟。”身側的蘇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惺惺地跟他告別。
他放學全程緊跟許乘洲,生怕他和岑璐又走到一塊去了。
許乘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身后又傳來聲音。
“拜拜了陸哥,明天接著找你下五子棋。”
說話的男生叫霄羽,個子不高,長了一張乖巧的娃娃臉,配上一頭蓬松的自來卷,被一班女生們戲稱為“小漂亮”。
小漂亮坐在許乘洲隔著過道的鄰桌,晚自習以問問題的借口跟他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五子棋,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
許乘洲沒有這種放學告別的習慣,敷衍地朝他們揮了揮手:“哦,你們都趕緊回去吧。”
說罷也沒管他們到底回沒回去,騎上單車就徑直離開。
過了放學的高峰期路上沒有堵車,許乘洲很快就到了家。
他推開門一看,屋子里空無一人,也沒開燈所見之處漆黑一片。
多半是許梅又去醫院值夜班了。
許乘洲早已見怪不怪,許梅是婦產科大夫,每年有一多半的時間都待在醫院,這種值夜班的情況也已成常態。
他嫻熟地將屋里的燈都打開,而后也沒動廚房里熱好的飯菜,直接進了房間。
許乘洲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那個一萬三千字的檢討。
對比了淘寶的其它幾家店鋪,也只有早上選中的那家是a市離他最近的,連快遞都不用發,走幾步應該就能取到貨。
但奈何那家店的客服是個傻叉。
他今天一天總共給那個代寫客服發了二十多條消息,從剛開始的和顏悅色再到后面的差點罵街,但對方就是“已讀不回”,態度拽的不行。
可能這就是他今天早上眼瞎的報應。
許乘洲這樣想著,手機突然顫了一下發出舒緩的提示音,淘寶終于接受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客服:[備注要求。]
自動回復:[1檢討對象2事件經過3字數。]
許乘洲看到這條消息好一頓氣,忍著脾氣打字道:[一個三千字,一個一萬字分開寫,三千字的檢討對象叫秦素我們班主任,大概經過就是轉學第一天遲到。]
對于這個一萬字的檢討備注,許乘洲發了一長段語音來講述這個抓馬的經歷。
xx:[需要加急,明早急用。]
xx:[死亡微笑emoji]
就在許乘洲以為大功告成了的時候,客服突卻然彈出兩個字:[不接。]
他看到這兩個字差點要吐血。
xx:[你這客服是他媽人工智障吧,顧客就是上帝懂不懂,你晾了上帝一天,上帝都沒跟你計較,你先不干了,一天“已讀不回”你是眼瞎還是手殘,有你這么糟踐顧客的嗎。]
xx:[給你一分鐘撤回你的頻消息,我權當沒看見,不然我就要給差評了。]
客服:[隨便。]
許乘洲現在真想順著網線去打他,然等他而再發出去消息時,對面則直接顯示“當前暫無客服在線”。
得,現在別說打了連罵都罵不著了。
許乘洲不想跟個機器對噴,罵罵咧咧地退出客服,他退出后就火速給了這家店一個一星差評,評論的時候他都想打電話質問淘寶官方為什么評價沒有負星。
但這么傻叉的行為許乘洲終歸還是克制住了,他又硬生生將這些淘寶的代寫鋪全都刷了一遍。
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
但刷完后他徹底絕望了,還真就那么一根同城的芳草。
奈何還是根野草,讓人恨不得一把火燒了的那種。
自己叱咤江湖這么多年現在居然淪落到像是一條沒人要的野狗。
許乘洲想想就覺得憋屈,他現在真的很想穿越回去抽死早上那個多管閑事的自己,但奈何壓根沒這個可能。
就在他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放在身側的手機卻又傳來了新的的消息提示音。
難道是那個傻逼客服反悔了。
許乘洲有些激動,連忙伸手去夠手機,然而出現在消息界面的只有一條q/q消息。
谷汩汩:[洲哥干嘛呢,打游戲不。]
這人是他原來在三中時的同學,雖然不是一個班,但在學校多起打架斗毆事件中,也慢慢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大概就是老師們口中的“狼狽為奸”。
看到消息后的許乘洲希望落空,反手回就了個:[滾。]
谷汩汩:[咋了洲哥肝火這么大,誰惹你了?]
xx:[我還差一萬三千字檢討沒寫,找的代寫跑路了。]
谷汩汩:[震驚jpg]
谷汩汩:[洲哥你太強了吧,轉學第一天就一萬三檢討,就算你說你把校長打了我都信。]
還真被他給說中了,只是打的不是校長是教導主任。
許乘洲很不要臉地打字道:[以前在三中的時候我待你不薄吧,這檢討要不你幫我分擔一半,我回c市了請你吃飯。]
結果這消息剛發出去一秒,谷汩汩的q/q就顯示成了離線狀態。
許乘洲罵了聲“操”,又將手機丟到一旁。
這下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他先是去浴室沖了個澡敗了敗火,準備出來后通宵熬完這個檢討。
a市雖已是秋天,但殘余的暑氣卻還沒有消下去,浴室里悶熱悶熱的,依舊給人一種仍在夏末的感覺。
這個年紀的男生洗澡一般都不會太久,沒過一會許乘洲就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胡亂擦了兩下頭發就徑直坐到了書桌前。
電腦上還殘存著很多檢討模板,許乘洲隨便點開了幾個文件夾,打算將它們合并一下,而后又翻開本子,上面也還余留著早上寫的一行檢討。
他一點不帶心疼得果斷將第一頁撕掉,專心地抄著屏幕上現成的。
看這架勢不知道的都以為他要浪子回頭,奮發圖強開始學習了。
然而屁股還沒坐熱,許乘洲的“學習”之路就被外面“咚咚”的敲門聲給中斷了。
許乘洲抬頭看了看表,現在才十點。
難道是許梅提前回來了。
許梅雖然有時候科室不忙也會提前回來,但大多都是十二點后了,現在這也太早了。
他雖是心中疑惑,但還是去開了門。
外面站著的人不陌生。
陸延身著寬松的黑色t恤,眼睫很長,發絲間都帶著蒸騰的水汽,在樓道昏黃的燈光下他像是被添上了層柔光濾鏡,整個人都少了幾分凌冽的銳氣。
二人都稍愣了一下,許乘洲率先開口:“怎么是你?”
陸延答非所問:“你家浴室漏水,趕緊修一下。”
這人是抽了風了吧,還專程跑過來關心他家浴室。
許乘洲有些摸不著頭腦,模仿他早上的語氣說道:“跟你有什么沒關系。”
“我住你家樓下。”陸延面不改色地問,“還需要我說得再明顯一點嗎。”
許乘洲:……
眼前這個人雖然面癱,但現在真的就差把“水漏到我家了”六個字寫臉上了。
許乘洲一時語塞,胡亂撥了撥頭發:“我又不會修水管,現在物業都下班了,明天吧明天再說,修好了我發消息給你。”
陸延沉默片刻,冷聲道:“不用,明天我還會再來。”
“這種事發個消息不就行了嘛,又不是觀光干嘛還要親自上來一趟。”許乘洲打了個哈欠環抱著雙臂倚在墻上不解地問。
但陸延沒有跟他商量的意思,像是發布通知似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老家屬院沒有電梯,隔音效果也不好,陸延下樓梯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還是十分清晰得傳到了許乘洲耳朵里。
“搞得跟領導視察似的。”許乘洲不滿地關上門。
回到書桌前打開電腦,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陸延的聯系方式。
怪不得要親自上來一趟,估計像他這種木頭人學霸也沒什么社交的欲望吧。
許乘洲這么想著,外面的敲門聲又再次響了起來,“咚咚咚”的跟催命似的。
怎么又來了。
許乘洲連鞋都顧不得穿好,不耐煩地將門推開:“怎么水把你家淹了啊。”
然而陸延并不在門外。
回應他這句話的只有一句軟軟糯糯的:“哥哥…好。”
許乘洲定睛一看。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紅色背帶裙,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她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懷里還抱著一筐草莓。
這又是誰,難道他在a市還有其他親戚!?
他還沒反應過來,常寧寧就已經先一步將草莓遞了上去:“我是對面的住戶,這是我們家自己種的草莓,前段時間剛摘的,都已經洗好了。”
許乘洲往后退了幾步,神情有些不自然:“這個…我不能要。”
“哥哥拿去吧,外婆說有鄰居搬過來了,專門讓我送來的,我早上就來過一次但家里沒人。”常寧寧再次將草莓遞了上去,語氣里充滿了哀求。
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許乘洲實在不好再推脫,將草莓放到玄關壁柜上,就往屋里跑去:“你在這等我一下。”
常寧寧很乖巧地在原地候著。
不一會許乘洲就帶著一盒德國進口巧克力出現在了門口:“諾,這個送給你,就當是回禮了。”
常寧寧接過包裝華麗的包裝盒,嘴巴都要張成o形,許乘洲明顯能看到她眼里閃著的星光。
半晌后常寧寧才恍惚道:“謝謝哥哥。”
許乘洲低下頭和藹道:“對了小妹妹,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常寧寧一揚頭,笑容很燦爛:“我叫常寧寧,經常的常,安寧的寧,在一中讀初一,那哥哥呢,哥哥叫什么名字?”
“許乘洲,乘風破浪的乘,綠洲的洲,我也在一中,不過讀得是高二。”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洲哥哥嗎?”常寧寧目光中滿是期待。
許乘洲爽快道:“當然可以了,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
“嗯,小洲哥哥再見。”常寧寧揮了揮手抱著巧克力就蹦噠著就進了隔壁屋子。
許乘洲關上門,隨手就挑了一顆草莓塞進嘴里。
同樣是鄰居,差別怎么就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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