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也不是無所不能。

        一只大哥大確實讓柳如玉進(jìn)入了劇組，也有人跟她搭話，但是她想要搭上的人，卻沒有定下她這個女主角。

        其實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個女主角。

        柳如玉知曉自身的條件，十幾年的鋼琴學(xué)習(xí)，讓她成為佼佼者，身上也有獨屬于女主角的氣質(zhì)。

        何為女主角，那些電影主角，放在人群中都是亮眼的那個。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人群的焦點，太合適當(dāng)這個女主角。

        這個時候的華語電影將迎來一個一個的繁榮期，而她只要能接到這部電影，成為他成名之作的女主角，那么以后火遍大江南北的會是她。

        得到這樣的機(jī)會，以后柳家與她并沒有多大的作用，那些養(yǎng)育之恩她也會還給柳家，不給其他人留下把柄。柳如玉沒有別的什么辦法，事到如今，柳家人什么都還未做，縱然她做的事情有可原，但在別人眼中，那就是恩將仇報，是無德之人。

        柳如玉這段日子為了電影的角色奔波，沒有注意與顧敏維系關(guān)系，注定要離開的家，她不會再拉下臉去維系關(guān)系，顧敏這段時間似乎也有事情忙，沒有遇見。

        原來她不去維系關(guān)系的時候，是非親生女兒的差別是這樣大。

        知道不是親生女兒后，也不來跟她說說話，對她的教育也放在一邊。那些心善，到底是是感情還是面子，所謂的舍不得是既要又要，還是不想失去什么。必定不是對她純粹的舍不得，那十多年的感情，說舍不得，最后還是能夠舍去的。

        其實最不舍得的是，上輩子的自己。

        沈盼睇說出自己令養(yǎng)父母加重刑罰的話，柳家夫妻也沒有多的什么情緒，對沈盼睇沒有教訓(xùn)不說，反而是愧疚。對這樣冷心冷情的人，他們倒是多了不少的感情。

        沈盼睇看她的眼神，就像對待垃圾，柳如玉不想在那種眼神下多待。

        其實上輩子不應(yīng)該是如此的，這輩子她的處境，比上輩子還要糟糕，最起碼比沈盼睇剛剛回來的那段日子糟糕。那時候她是想與沈盼睇好好相處的，只是沈盼睇什么也跟不上，那樣也就算了，她還喜歡用一種瘆人的眼神看著她，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午夜夢回也覺得難以忍受。

        如果不是沈盼睇，柳如玉不用陷入進(jìn)退兩難的困境。

        柳如玉說的離開不是說的虛話，只是她太需要一個機(jī)會，忙著得到角色，沒時間去處理跟沈盼睇、跟柳家的關(guān)系。

        沈盼睇加重了盛麗的刑罰。

        這與柳如玉的打算事與愿違。

        本來八年的刑期，就足夠漫長，在沈盼睇的操作下，盛麗的刑期長達(dá)二十多年，這簡直就是無期。

        許多的所謂的無期也不一定會到二十年。

        這所謂的二十三年，本質(zhì)上比無期還要令人難受。

        還不如讓盛麗吃了花生米好了，柳如玉甚至產(chǎn)生這樣一了百了的想法。說實話，對沒見過兩次面的母親，柳如玉沒有生出什么感情來，用事實判斷，對柳如玉而言，盛麗只是個麻煩。她生了自己，卻一天也沒有養(yǎng)過自己。

        對柳如玉來說，盛麗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要接手的是沈盼睇給她制造的麻煩，說心底話，柳如玉并不樂意接手。最初她是想要回到沈家的，甚至想過帶著沈家好好過日子。但是在聽到盛麗的刑期被加重后，柳如玉一點也不想跟沈家扯上關(guān)系。

        沈盼睇并不是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可是她偏偏選了那樣一個日子，才將一切拆穿。明明有那么多的機(jī)會，她卻要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明明是鄉(xiāng)下來的，卻有一百個心眼。

        柳如玉懷疑沈盼睇的心眼比她的頭發(fā)還要多，怎么一樣的十七歲，沈盼睇能做到這個地步。她就是再來一次都會為沈盼睇的計謀吃驚，也不怪上輩子的自己落到那樣一個結(jié)局，她連一個沈盼睇都不能夠?qū)Ω丁?

        比起走一步想三步的沈盼睇，上輩子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她不是沒有接觸過壞人，不是完全的單純天真，只是將沈盼睇劃入到自己人的陣營，沒有想要去對付沈盼睇，更是沒有想過沈盼睇是這樣的……不折手段。

        這輩子只是多了兩年的時間，沈盼睇多受了兩年所謂的罪，就要將養(yǎng)父母送進(jìn)監(jiān)獄。到了這一步還不夠，她還想法設(shè)法給養(yǎng)父母加重刑罰。

        柳如玉不信沈盼睇沒有動用柳家的關(guān)系，才多久啊，就會了仗勢欺人。

        比起盛麗已經(jīng)定下的刑期，眼前的角色更為重要。

        柳如玉確信只要自己能夠得到這個角色，以后的演繹事業(yè)會是一片坦途。

        為此她忘了自己的酒量，跟人家炫酒，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等想要搭上話的時候，舌頭都有些不受控制，只好是司機(jī)將暈乎乎的她接回去，依然是沒有拿到想要的角色。

        這樣幾次下來，她確實跟導(dǎo)演搭上話，其實跟后來比起來，這時候還是導(dǎo)演的新人期。但是天才的導(dǎo)演，還真的沒有什么漫長新人期，他注定是要一炮而紅，一舉成名的。往后的大咖都是隨他選擇的，柳如玉太慶幸自己能夠跟現(xiàn)在的他搭上。

        比起導(dǎo)演的新戲女主角，學(xué)校的學(xué)業(yè)沒有那樣重要。

        那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學(xué)習(xí)什么時候都是可以，但是演未來名導(dǎo)的戲，卻是難得一有。等他成名，再演他的戲就不是名氣那么簡單，需要的還有眼緣之類的，難度要高上許多。成為名導(dǎo)的女主角，是柳如玉多年的夢想。

        此時實現(xiàn)理想的路徑就擺在眼前，她無法做到無動于衷，她急切的需要。

        表現(xiàn)出自己的實力，展現(xiàn)自己的美，也要顯露出對名導(dǎo)的信任，所有該做的都做了，花了不少的精力、金錢、時間，柳如玉幾乎將女主角當(dāng)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角色、更了解導(dǎo)演。

        可是當(dāng)她再來找到導(dǎo)演時，聽說他為一位角色入了迷。

        柳如玉整個人僵在原處。

        她心心念念的，求之不得的角色，是導(dǎo)演需要求著別人來演的。

        柳如玉的臉色太難看，說話的人受過柳如玉的好處，說著好聽的話：“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合適女主角，他肯定找不到更好的人。簡直是瞎了眼，現(xiàn)在的人是想一套說一套……”

        這些話柳如玉完全聽不下去。

        捏緊拳頭告訴自己，上輩子沒聽說過這樣一回事，女主角并非是非誰不可，不是不可替代，明明導(dǎo)演的態(tài)度也已經(jīng)軟化。

        怎么……哪里來的“非她不可”。

        她再三確定他們沒有聽錯，才知道確實有這樣一個人。

        一個讓整個劇本都擱置的人，一個要讓導(dǎo)演改變劇本的人。

        “……”

        這個變數(shù)不在柳如玉的預(yù)料之中，他現(xiàn)在明明是無名之輩。

        無名之輩，有誰會選擇他。

        心里一次一次告訴自己，這個角色會是自己的，沒有這個角色也應(yīng)該有下個角色。卻又恐懼，這次的機(jī)會，也不是自己能夠抓住的。

        其實還有很多的機(jī)會，可是……她付出這樣多，就這樣放棄，并不甘心，心里不愿意。

        柳如玉不愿意多留在柳家一分鐘，拿下這個角色，是她離開柳家最快的方式。

        多方打聽，柳如玉終于知道了導(dǎo)演想要的女主角是誰。

        是一個大學(xué)生。

        在農(nóng)大的校慶上，齊導(dǎo)一瞧見她，就認(rèn)定那是電影的女主角，等柳如玉清楚這個人是誰的時候，那邊已經(jīng)多次拒絕齊導(dǎo)。

        聽到這個消息，柳如玉的心都是冰涼的。

        對自己來說珍貴的機(jī)會，別人是這樣的不珍惜。

        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最讓她感受到不適的，就是那人多次拒絕齊導(dǎo)，齊導(dǎo)也沒有回過頭找她，沒有想起經(jīng)常在他面前出現(xiàn)的自己，沒有想到對他那樣賞識的自己。

        她的那些努力，在齊導(dǎo)那里比不上一句合適。

        柳如玉真的不覺得自己哪里差了。

        跟上輩子這個時期齊導(dǎo)的演員比起來，她一點兒也不差，她的條件好到別人都覺得是齊導(dǎo)不配。

        齊導(dǎo)的做法，讓柳如玉心里那點撿漏的快樂消失得一干二凈。

        多日來的受挫，多方的受挫，令柳如玉的心情低落到極點。

        柳如玉太想要成名。

        她偏偏要去瞧一瞧那被齊導(dǎo)看重的人模樣。

        這一回就算是模仿，她也要得到這個角色，反正是演員，演誰不是演呢。

        在這一點上，柳如玉跟導(dǎo)演是天生對立的。一些名導(dǎo)眼中，只是選合適的角色，從來不是選擇演員。

        演員追求的是演什么像什么，導(dǎo)演厲害在誰來演都是角色。

        當(dāng)她回到家屬院，聽到別人提起沈盼睇的表演，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不好的聯(lián)想。

        多日不關(guān)心柳家的生活，驟然聽見表演，就想起沈盼睇也是大學(xué)生。

        總不會……

        總不是……這樣巧吧!

        瞧見柳如玉，那些說著沈盼睇的人也停止了話語。

        最初她們確實是站在柳如玉這邊的，也處處為柳如玉找場子。

        但好像總是能被沈盼睇找出場子。

        如今，沈盼睇也能在舞臺上表演，也能上報紙。

        柳如玉身上的光環(huán)一點點碎裂，她似乎并非是真的比沈盼睇好了一大截……

        哪怕嘴硬說著鋼琴比二胡難多了，但是……報紙上似乎寫得很厲害，最重要的是，報紙上的沈盼睇也太美麗了。身上穿著的漢服，都有兩個版面的專門介紹，去裁縫店里訂做衣服的時候，人家也說最近來做這衣服的人多，不熟悉的都熟悉了。

        是的，她們跟風(fēng)去做衣服了。

        明明身邊還沒有人穿，但是……裁縫店已經(jīng)有不少訂單了。

        沈盼睇效應(yīng)似乎比柳如玉要強(qiáng)勁不少。

        柳如玉穿著的是現(xiàn)代，沈盼睇穿著的是過去。

        原來老祖宗的東西，也是這樣的美麗。

        柳如玉得知沈盼睇的表演，整個人都有些糊里糊涂的，找到了專門的報紙瞧見了上頭沈盼睇的照片。

        那完全不是她記憶里的沈盼睇。

        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輩子的沈盼睇跟上輩子的是那樣的不同。

        上輩子的沈盼睇其實是小家子氣的、上不得臺面的。

        為人古板，形象老土。

        可是這個沈盼睇，既不古板又不老土，跟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更是搭不上關(guān)系。

        非要說什么，那就是涅槃鳳凰。

        ……

        難道……沈盼睇也是重來一次。

        柳如玉看著報紙，眼里都要冒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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