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話  少年覺醒，筑起反擊的高墻  其十六，或許是要游走越過拘束的界限？（下）

“地，地窖？”

少年對于這個從藤和口中說出的很少出現在日常生活中的單詞感到了一絲驚訝，并不是因為單詞的含義，而是對于藤和的詞匯量這點上。

作為一個在外貌神情和舉止口音上給任何初次見面的人都能確切地判斷其外國人身份的外國人，在這“專業”或者說“地道”的領域，藤和總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有見識”。

“雖然我從來沒有進入過那地方，但是有過在監控室里看過那里面的樣子，……”

“監，監控室？！”

“……不過比起上杉君家的地窖，規模還是要小不少啦！”

“哪里哪里，那只是要供給市里才做得那么大的，那迎合大家的口味，我倒不是太喜歡的。”

“供，供給市里？！”

漸漸地，聽著二人“稀疏平常”的對話，少年的驚訝也只能用于迎合；從這短暫的對話中，少年對于眼前這熟悉的二人感到了陌生，以至于一時沉浸在了驚訝和泉水的溫和之中，忽略了她們正在說些什么。

“……，山田你也應該有喝過吧，澪乃美【作者注：みおのみ】。”

“嗯？澪飲？就是那個自販機有賣的？”

“哈啊，我有喝過誒！學校里也有的賣的那個嗎！？”

聽到“澪乃美”這個詞，雖然從兩人的口氣上判斷并不能確定上杉和山田說的是不是同一件事物，但是對于自從和中村她們三人的女子會上“普及女生人氣事物”的活動以來，“人氣飲料巡禮”的環節上，藤和對于那包裝時髦的飲料是印象深刻。

“嚯，你們學校也已經開始賣了啊！”

對于兩人的表現，雖然不及兩人那般的驚訝興奮，但上杉也難得細微地表露出了有違她冷峻相貌的驚喜。

“啊？那不就是汽泡水嗎？”

“你難道對于氣泡水有成見嗎？！”

少年在發現了出乎意料的事實后不經意間的吐槽卻引來了上杉流露出鋒芒的語氣，也就只是一瞬之間眼神里的變化讓少年對于話題中的這個也就是地方酒廠“龍泉”最近發售的“并不算特別”甚至現在來說已經可以算是習以為常的飲料對于相隔著一汪溫熱泉水的“女性”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不不，我們不是正在討論……酒嗎？”

“誰說地窖里就只能釀酒嗎？”

“……”

看著上杉那副理所當然的“紈绔”的模樣，少年在這個瞬間似乎對于眼前的這個老對手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全新認識。

“喂，你這么盯著本大爺看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

不過少年的眼神也確實“比較夸張”，以至于讓那冷靜的臉龐也浮現出了些許的不悅。

“不愧是你！哈哈哈哈~”

然而在這本該是難以置信的事實面前，少年的開懷大笑卻轉變得非常自然，就好像在某場鮮為人知的“較量”之中獲得了優勝一般的喜悅。

“對哦，上杉君可厲害啦！”

但在這一副“和睦融洽”的氣氛里，反倒是“興致高漲”的藤和要在三人之中表現得最為反常了吧。

“來，再來滿上，我也總算品明白這‘佳釀’的美味之處了！”

少年這一次總算是拋開思想上的包袱，主動和上杉套起了近乎來。

有那么一瞬間的遲疑，不過上杉也終于表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哈哈，續杯可以，不過要先等一會了~”

將手中的酒盅倒置，一滴也不剩的展示著，而就在剛才也好像一直都倒不完的樣子就像是在這一瞬之間變了什么戲法一樣。

上杉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的藤和示意，站起了身來走出了溫泉浴池。

“接下來要和那個搖擺不定的‘老狐貍’做個了斷了~”

將身上的浴衣褪下，月色下展露出了皎潔的身姿，上杉將酒盅系在了泳裝下著的腰間走向暗處的石桌，拿起了不曾引起少年注意過的劍套。

雖然對于上杉正面對的事情經過幾乎處于未知的狀態，但是少年從上杉口中的那個“老狐貍”一詞中些許地揣摩出了一點端倪。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雖然對于接下來的事件并沒有妥善參與的狀態（指裝束上），但是少年還是下意識地開口問了起來，仿佛那未知的事件對于少年也有著某種吸引般的驅動力。

“這點小事勞煩來客還是沒有必要的，你和藤和小姐就在這里稍稍休息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對于上杉的提議少年原本想要默認的，但是考慮到眼前的藤和“過于亢奮”的反常狀態，和確實是已經是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過，就連先前和直江相處時都是神志不清，此時卻是絲毫感覺不到些許疲倦負擔的自己，或許是因為這獨特的溫泉或者之前喝的上杉的“飲料”的緣故，少年意識到這超乎常理的“補養”對于身體并非是一件好事。

“喂，這么有趣的活動就不想讓我也參加嗎？”

“嘛，讓你參加的話事情雖然大概會變得有趣，但估計還會變成一時半會也解決不完的狀態吧，畢竟也都已經是這么多年的糾葛了，而且我也不想讓藤和小姐今晚久等，就讓我徹底了結吧~”

試探著悠哉地走上臺階的上杉，從她那也同樣是興致勃勃的眼神中，少年感覺到了一絲寂寞；看了一眼身邊上杉所中意的少女，卻忽然心中有了些釋然的意味。

“好吧，那祝你開心~”

于是乎少年也沒有像當年那般執意，朝上杉揮了揮手與她送別。

“上杉君加油~”

藤和也加入了少年的行列，似乎比起少年是更了解此事的經緯。

目送著該說是充滿了“孽緣”的老友，看著她如今不同于“他”的背影，過去的光影閃過腦海，只道是感嘆這分別的三年間竟然發生了“滄海桑田”般的變化，“就連‘男人’都可以變得如此俊俏了”。

“藤和真厲害呢！”

打破留在溫泉池二人間安靜氛圍的，是少年突然間的感嘆。

“怎么了山田君，突然這么說？”

而看著少年仰望著天空那似乎是陷入回憶一般的樣態，藤和意識到這并不是出于少年如平日里那喜歡讓人驚喜的習慣。

“上杉他【作者注：かれ】很不錯吧，但是能和他初次見面就關系這么好的，我知道的藤和還是第一個。”

“從上杉君的身上有種很親切的感覺……看到她【作者注：かのじょ】，就好像我自己一樣……”

“誒！？不是吧……”

而來自藤和那出乎少年意料的回答把少年從回憶拉回了現實，欲驚呼驚訝著看向身邊的少女，卻發現她已經貼近了自己。

“所以我也明白了她為什么會這么喜歡你了……”

近距離地看著藤和貼近的臉龐，像是這樣的距離，無法回避她的雙眼，就連視野中余光的部分都被她的身體占據。

但是看著她的神情，卻是少年從來都沒有見識過，甚至一時間都無法揣摩出的，不知如何去形容的“憂傷”？

少年立刻伸出雙手，按在了她的肩上，手掌間傳來她溫熱的體溫卻不像是因為溫泉的緣故而有什么異樣；這舉動似乎并不是出于像是她從之前起就一直是反常的“興致高漲”的模樣，但也并不意味著少年此刻就已經能夠做好心理準備。

“為什么會是那樣……”

但是少年也能夠很快冷靜下來，并沒有反駁藤和，也沒有回避，但這樣的回答，更多的其實是出于想要知道答案的好奇。

“因為我……”

藤和是想要說完的，但是卻站起了身，甩下了少年的雙手，轉身走出了池子，走到了山腰的平臺邊，扶在了欄桿上，看向了遠處。

少年注視著藤和的舉動，她的樣子帶著平日里那份淡淡的憂傷，卻和平日的她又不完全相同。

因為一向都是勇于說出內心的情感，真誠而又正直的藤和，對于少年來說，很難想象她方才那“欲言又止”的樣子。

或許自己對于她的了解還太少了吧，對于她的苦衷不能體會的那份未知，就像是自己能力不足一般讓人不甘。

“可不能著涼了呢……”

于是少年也走出了池子，拿上桌臺上的浴巾，來到藤和的身邊，披在了她的肩頭，也靠在欄桿上，看向她看著的方向。

“謝謝你。”

而這一次，藤和的回應并沒有用敬語，也是少年印象中的第一次。

“上杉那家伙呀，最初認識他的時候，拜他所賜，我可是吃了個大苦呢~”

或許原本想要安慰藤和打破這或許是因為自己而變得尷尬的氣氛，少年的口吻卻不經意間變得輕快了起來。

所以讓藤和注視著遠方的視線也慢慢轉向了身邊的少年。

“好像剛開始那會兒，他可是很討厭我來著的，每次見面總是免不了和他拳腳相向呢哈哈~”

少年講述著自己的故事，讓藤和的心情逐漸轉向了驚訝。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我和他之間才能夠變得相互理解，每一次的過招都是在訴說著心中的信念吧~”

看著少年臉上浮現起的傻笑一般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就能感受到他的開心。

“所以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們之間就好像有了一份默契，或許也是因為有著相同的目標，所以能夠一起努力的吧~”

“和他一起的話，不管是遇到什么樣的困難，總是能夠將身后放心地交給對方……像是這樣的感覺？說實話那時候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我也不太能夠確定，但是，肯定是非常的快樂吧~”

聽著少年訴說著和上杉之間的往事，和她似乎是親密無間的過往，藤和的心里卻十分的安心，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那個雙眼閃爍看著遠方的少年。

“所以，我和藤和在一起，也非常的開心呢！”

然而少年卻轉過了身子，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看得少女甚至感到臉龐都開始發軟了。

“上杉君也說了同樣的話呢……”

少女低下了頭，回避起少年的目光。

晚風輕輕地吹拂著，夜晚的山間傳來了初夏的清涼，遠處小鎮星點的燈火，就如同不遠處的夜空，靜靜地環繞。

仔細地想想，或許這已經變成了一種奇特的三角關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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