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教學樓，雪梅依舊在激動地抓著我的手，“看到沒？我家的余易好帥呀有木有？那冷冷的眼神太有霸道總裁的魅力了，你不知道，我剛剛多想假裝眩暈撞在他身上，你說他會不會像偶像劇中的男主一樣，特別華麗地摟起我，溫柔地說一聲’要不要緊，我背你去醫務室’？”

        “會不會摟你背你我不知道，不過那桶水很可能會淋你一身。”我笑著打擊她。

        “你這人，真是沒勁！大好的青春年華，一點兒的浪漫細胞都沒有，你可得小心，別過成禁欲系的滅絕師太了。”她翻翻白眼兒，推我一下。

        “滅絕師太不至于吧！你說，這大好的青春年華，我們為什么就得被深鎖這破學校，整天被那些搞不懂的奇怪數學符號虐的要死要活的？”

        “被深鎖在這里多好呀，每天都能見到我家的余易，一見到他我就覺得幸福地冒泡泡……”眼看著她瞇起眼睛又要開始犯花癡，我趕忙拍拍她，她這才略微收起花癡的表情：“對了，最近看你數學學的很認真嘛，上課給你傳紙條都不回復我了，還總找鄭老師問題，你是不是被我家余易的滿分刺激到了，要好好學習了？”

        余易，余易，又是余易，這丫頭滿腦子只有那個冷面學霸，還指望和她談談心事，真是找錯人了。

        “哎呀，你要坐的公交車來了，快走吧，明天再聊哈。”我一直將她推到公交車上，才吐了吐氣，默默走去了小賣部。

        “甜筒怎么沒香草味兒的了？”我不停在冰箱里亂翻，怎么也沒找到。

        “天冷了，吃的人少了，不打算進貨了。”阿姨在小賣部里面揚起脖子朝我喊。

        “別呀，香草味兒的甜筒可不能斷貨，我保證天天光顧！”我只能拿起旁邊的巧樂茲，關上冰箱。

        剛付完錢出來，遠遠地看到剛出校門的幾個值日的同學，大家都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只有余易，他耳朵里戴著耳機，雙手插進衣兜，冷著臉走在一邊。

        這個人真是奇怪，做了兩年同學，我就沒見到他有什么朋友。即使很多女生明著暗著表示喜歡他，也不乏躍躍欲試的表白者，但他依舊那樣沉穩自持，看不出悲喜。

        對于像雪梅那樣，一天到晚將他掛在嘴邊，一口一個“我家的余易”，他也從不去惱火制止，對于他有心理疾病的傳言，他也不去與傳言者辯解。

        他的獨來獨往，靜默無聲，有著與這個年紀不符的早熟的安穩和孤傲。

        我瞥了眼他，沒有打招呼，打開巧樂茲包裝，邊吃邊走去公車站，沒一會兒他站在了我身邊一起等公車。很意外的，他取下了一只耳機，轉過頭看我，我漫不經心地丟給他一個白眼兒，將雪糕嚼的咔咔作響。

        “都深秋了，你怎么還吃雪糕。”身邊悠悠地傳來他的聲音。這冷面人居然還會說出這么熱切的關心？我好奇地看他，他卻鎮定地盯著前方的馬路，仿若什么都不曾說，是我產生了幻覺。

        神經！既然打招呼了，為什么還要裝作不曾說過話。

        “你管我！好好做你的冷面花美男不好嗎？和我搭什么話。”我沒好氣地嘟囔。

        “我就是覺得同學兩年，見面該打個招呼。”他忽然憋紅了臉。

        我心中原本因為下午被他無意間窺見心事的不滿漸漸平息下來，“原來你也會覺得尷尬呀？”

        “啊？什么？”他顯然沒想起我是在說下午的事。

        “沒什么。”

        深秋的風吹過來，裹挾著路邊槐樹上最后的一層枯葉，凜凜地揚起我的發，拍在了我的臉上，生疼。

        我嗷嗷鬼叫著將最后一些雪糕整個吞進了嘴里，凍的臉有些扭曲。

        “天冷了就別吃涼的東西了。”

        “我吃雪糕礙著你了嗎？”我含著一大塊兒雪糕，含糊不清地回答。

        “沒有一點兒淑女的樣子，礙著高三五班的面子了。”他輕飄飄地聲音里夾雜著一些諷刺。

        “哎呦，原來你喜歡在河之洲的淑女呀，可你也得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溫潤如玉的君子。”我怒目圓睜地瞪著他。

        “我……你……”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安安靜靜地做你的花美男，噓……”我將食指放在唇邊，讓他別說話。

        他顯然還想再說點什么，可是面對我不耐煩地表情，終于憋屈地轉過身去，望著公交車要來的方向。

        直到我坐上車，他依舊站在原地，期間來了好幾路公交車，他都沒有上去，也不知道再等哪路。

        我坐在窗邊，將開著的窗戶玻璃關上時，剛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的不再冷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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