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問數學題嗎？”身后傳來少年特有的青澀嗓音。

        我回過頭看，余易背著書包，站在講臺邊，用大大的眼睛盯著我看。

        “噢不用麻煩你這個大忙人了。”我回過頭就要走。

        “鄭老師和何老師已經走出校門了。”他不疾不徐地說，故意將何老師三個字說的很重。

        “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是要去找他。”我忽然生起氣來，復又轉過頭瞪他。

        “快期末考試了，你不想多學幾道題嗎？”他指了指教室后面黑板的期末考的倒數計數。

        我看了一眼，旁邊高考倒數的鮮紅數字已經變成了“165”。

        只有五個多月了，我即使不能考上阿紫姐姐的學校，怎么樣也要考個一本才行，不能被她恥笑。

        “好吧，《三年模擬五年高考》第32頁，最后三道題。”我走回去座位，將習題冊拿出來，手掌托著下巴，盯著講臺上的他。

        他拿起粉筆，從“解”字，到已知條件，都認真地寫下來，字體蒼勁有力，像是專門練過書法，一筆一劃都很流暢俊秀。

        他講的很認真，每講解一步都要問我懂嗎？看到我點頭，他才繼續講下去。

        我漸漸地不耐煩起來：“跟著公式驗算下來不就好了嗎？我有那么笨，那么不認真嗎？”

        “沒有的話，數學就不會只考53了。”他仰起頭，不卑不亢地看著我。

        “我暈。好吧，按著你的習慣一步步來吧。”我自知理虧，沒有他聰明，只能安慰自己“求人口軟”。

        “我懂了，謝謝花美男。”半個小時后，他終于講完了那三道題，我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

        “那我給你出三道同類型的題，你做一遍鞏固一下。”他走過來將我裝起來的演算紙又扯了出來。

        我和他各扯一邊，互不相讓。

        好一會兒他都不放手，認真地看著我，我只能舉手投降：“那你出吧，我拿回家做。”

        他坐下來一邊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一邊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就在這里做，沒做對的話我好再給你講。”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我只能揉揉眼睛，重新拿起筆。

        由于他之前講的比較詳細，我也確實有從頭到尾認真聽完，所以這三道同類型的題做起來相對比較順利。十多分鐘就完成了，我驕傲的推給他，“給！看吧!”

        “這里錯了，還有這里。”他平靜地說。

        “怎么可能？我看看。”我拿過來仔細看著他畫了紅叉的地方。

        “解題思路沒問題，但是驗算錯誤了。”他用筆敲了敲桌面，“你再這么敷衍不認真，那就永遠也拿不了高分了。”

        我想起抗議他講那么細時，他說我要是聰明認真的話就不會只考53了，我撇撇嘴不說話，拿過來復又埋下頭，認真地解答起來。

        終于收拾了書包，窗外已經一片暗黑，窗玻璃上映出我們的身影，配合窗外不知何時飄起的雪花背景，感覺像在不真實的幻境。

        一起下樓梯時，有兩層的聲控燈我喊了好幾遍都沒亮起。

        “似乎壞了。”他的聲音清冷。

        “哦。”我心不在焉地走著，噠噠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教學樓里越發顯得空曠，我盡可能放輕腳步聲。

        “啊！”實在太暗，我忽然一個趔趄，扭了一下腳，差點兒摔下去。

        “小心！”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拉了我衣袖一下，我慌亂中抓起了他的手。

        “哇，好險好險。”驚魂未定地喘息了一會兒，才發覺手里涼涼的觸感漸漸變得潮濕。我才想起我還抓著他的手，修長的手指像鄭陽的。

        我立刻松開手，默不作聲地匆匆向下走去，將空氣里小尷尬的氣氛刻意忽略。

        終于走到了一樓，我匆匆揮了揮手，“麻煩你了，再見。”像是終于解脫一般，我向教學樓外的雪地里奔去。

        跑地太急，不小心摔了一下，身后傳來一聲關切的“注意安全”，我連忙爬起來揮揮手，迎著雪花向校門口奔去。

        直到坐上了出租車，我才卸下了臉上的僵硬尷尬。想起我抓他手時微涼潮濕的觸覺，我的臉不自覺地發燙起來。

        “丟死人了，還在花美男面前摔了一跤，他喜歡窈窕淑女，估計得笑話死我。啊啊啊！”我伸出手拍了拍發燙的臉頰。

        漸漸平靜下來，看著車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又想起鄭陽的樣子。

        他坐在陽光里，側過臉看花上的水珠；他站在講臺上，瀟灑地寫著自我介紹；他揮動胳膊擦一擦黑板；他調侃著說我考了73還能激動地涕淚橫流；他站在走廊里自然親昵地彈我的額頭……

        可是鄭陽再好，我也不能靠近。

        他和阿紫兩情相悅，甜蜜恩愛，我怎么能橫插一腳，看他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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