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番外五 醉夢樓(下)
陳汾跪的干脆,連聲音都有點抖。
“皇……”
寧曦華打斷了他,“皇什么皇,想好了再說話。”
陳汾也意識到這場合不對,忙改了稱呼,
“貴人您怎么在這?小的要是知道您在這,哪還敢跟您搶那花魁啊!”
他往前膝行兩步,笑的一臉諂媚。
“都怪小的,還讓貴人多花了這么些錢,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這話說得,好像寧曦華拍個花魁還是挺正常的事似的。
寧曦華卻是笑了,“陳公子不怪我奪人所愛就行。”
陳汾聽見這話更是一哆嗦,“豈敢豈敢。”
他可沒忘記當(dāng)年臨華宮宴上自己得罪她的事情。
都說毀人聲譽如取人性命,事后他被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狠揍不說,更是臥床數(shù)月,從此患上了難言之隱。
他那時就估摸著這事跟寧曦華有關(guān),但他們欒陽伯府沒什么實權(quán),不敢得罪寧王府。因此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咽下這個苦果。
如今寧曦華成為了皇后,他自然更是不敢有絲毫報復(fù)之心。
污蔑皇后清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寧曦華能將他拋諸腦后,別跟他秋后算賬他就謝天謝地了。
但鬼知道他居然在這種煙花之地還能遇見這個祖宗,還跟她搶花魁。
陳汾摸了摸腦門上的虛汗,內(nèi)心崩潰。
老天爺,他陳汾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光走這背運。
他一臉誠惶誠恐,訕笑著說道,
“貴人還看中了哪個花魁,我去給您找來,就當(dāng)是我給您賠不是了,您可千萬別跟我這種莽人計較。”
寧曦華覺得陳汾這人還真是能屈能伸,不怪他僅一個欒陽伯公子能在京城中混這么久還沒翻車。
陳汾見她沒作聲,心下更是忐忑,小心翼翼試探道,
“如果您相不中花魁,這醉夢樓隔壁的逍遙閣里還有些長相俊秀的小生……”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趕緊閉了嘴。
旁邊的寧越杭卻是直接瞳孔地震,一臉驚恐。
勇士啊!醉夢樓就算了,還敢給她五妹妹介紹小倌館!這不是明著給圣上戴綠帽么!
松依已經(jīng)是滿臉麻木。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要是娘娘要去的話,她的墳埋在哪里風(fēng)水會比較好。
寧曦華果然面帶好奇,
“逍遙閣?”
居然還有這種地方,這封建社會這么開放的嗎?
正在陳汾糾結(jié)要不要解釋一下的時候,寧越杭卻是直接開口拯救了他。
“什么污言穢語,也敢在這放肆!”
陳汾連忙叩首,“是小的失言,望貴人恕罪。”
這邊寧越杭剛義正言辭聲勢唬人的訓(xùn)斥完陳汾,轉(zhuǎn)頭就可憐巴巴看著寧曦華。
寧曦華失笑,她又沒說要去,就是問問而已,看給她四哥嚇得。
“行了,這兒沒你的事,下去吧。”
陳汾如釋重負(fù),再次恭敬的朝她磕了個頭,趕緊退了出去。
屋外準(zhǔn)備瞧熱鬧的看客們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什么動靜,過了一會兒就見那陳公子佝著腰倒退了出來。
有相熟的好事者上前詢問,他也只一臉劫后余生的表情,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回道,“不可說不可說”,更是增加了二樓那一擲千金的貴客的神秘感。
廂房里寧越杭也是松了一大口氣,他是真怕寧曦華一時興起非要去那什么鬼逍遙閣。
寧曦華看著她四哥那個表情,笑著搖了搖頭。
她又不是不分輕重的人。來醉夢樓還可以說是來聽曲兒看熱鬧的,去逍遙閣那性質(zhì)可就變了。她一個已經(jīng)成了親的人,對伴侶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那花魁五妹妹要怎么處理?”
“什么怎么處理?當(dāng)然是讓她陪我啊!”
寧曦華故作一臉不解。
寧越杭聽見這話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陪……陪你?”
她點點頭回道,“當(dāng)然了,我花了錢的!”
雖說沒去成逍遙閣她心里并不覺得可惜,但面子還是要撐住的,而且她看見自己四哥那個傻乎乎的樣子就忍不住開杠。
“逍遙閣不讓我去就罷了,現(xiàn)在連個花魁都不讓陪了?我花了三千兩!怎么,連個小姐姐的手都不讓我摸一下?”
她看見寧越杭咽了口口水,皺著五官面容扭曲,作的更是來勁。
“不管,你今天不讓那個花魁陪我,我就去隔壁逍遙閣鬧了!”
這話說完,半天都沒聽到他反駁的聲音,她覺得有點奇怪。
寧曦華仔細(xì)看去,發(fā)現(xiàn)她四哥扭曲的五官上那雙眼睛好似抽筋般不停在抖動。
她后脖子一冷,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逍遙閣?”
“花魁?”
“你想怎么陪?”
聽見背后熟悉的聲音,寧曦華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去,一時間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脖子“咔嚓咔嚓”直作響。
只見蘇璧一身青色便服立在門口,臉上似笑非笑,端的一副世家公子溫潤如玉的做派,跟他還是太子時喜歡的裝扮一般無二。
寧曦華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這樣裝扮了,但這次她卻沒有被美色沖昏頭腦。
她臉上掛著心虛的笑,
“你怎么來了?”
蘇璧面色依舊溫和,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過半分。
“忙完了,本打算去寧王府接夫人回來,順便看看岳丈的,倒是不成想這寧王府何時搬來了這里。”
寧曦華一臉菜色,完了完了,這陰陽怪氣的。不就是因為她說回寧王府看老頭子這才溜出宮來的嘛。
“咳咳,你聽我狡……不是,你聽我解釋。”
蘇璧一副愿聞其詳?shù)哪樱瑢庩厝A卻是絞盡腦汁不知道如何糊弄過去。
她求救地朝自家四哥看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垂手低頭縮在角落,一副“當(dāng)我不存在”的模樣。
再看松依,小丫頭早就端端正正跪在一旁,一臉認(rèn)命。
不是,你們慫的怎么比那陳汾還快!?
“怎么,想不出來借口了?”
寧曦華朝蘇璧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居然跟著自家二哥寧越言。
她頓時朝寧越言投去了一個“叛徒”的憤怒眼神,轉(zhuǎn)過頭又立馬向蘇璧訕笑道,
“我是來……體察民情的,對!我剛剛還看到了大理寺少卿和工部尚書了!這倆人喜歡來這種地方,看來私德不行!”
大理寺少卿和工部尚書對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蘇璧一臉受教般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還辛苦夫人了?”
寧曦華心虛的不敢接這話,又實在怕他這軟刀子劃拉,決定先下手為強。
她梗著脖子,雙手叉腰,滿臉的不敢置信,一副準(zhǔn)備大吵一架的架勢。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還派人跟蹤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
蘇璧都快被她這倒打一耙給氣笑了。
寧越言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出聲道,
“你不知道醉夢樓是圣上潛邸時期就有的產(chǎn)業(yè)嗎?”
寧曦華一臉懵逼,接著準(zhǔn)備出口的質(zhì)問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
“當(dāng)年下聘的時候我就給過你一塊令牌,讓你可以調(diào)動我名下所有的產(chǎn)業(yè),怎么你不知道么?”
蘇璧看著她,眼神暗沉。
寧曦華聞言縮了縮脖子。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她哪里還記得,況且她當(dāng)時懶得要死,根本沒有認(rèn)真聽?wèi)蚜鲄R報這些產(chǎn)業(yè)。
結(jié)果自己作到了人家門口還不自知,這下可真是完完全全的理虧了。
蘇璧伸手將她一把扯了過去,順手鉗住了她的腰。
“走吧。”
寧曦華跟個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乖乖縮在他懷里,再無半點剛剛的氣勢。
“去哪兒?”
她偷偷仰著腦袋瞥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表情還是很柔和,有點拿不準(zhǔn)他到底生沒生氣。
“你不是想人陪你嗎?我回去陪你生孩子去。”
寧曦華:……
這是可以說的嘛?!
這邊蘇璧摟著寧曦華回去造人去了,留下寧越言收拾殘局。
處理完那個花魁后,他才狠狠往寧越杭腦門上拍了一巴掌。
“蠢死了,找個青樓都能找到圣上名下的產(chǎn)業(yè)來,這不自投羅網(wǎng)么!”
寧越杭捂著腦袋淚眼汪汪,滿臉都是委屈。
他哪兒知道這事有這么巧嘛!
“二哥你倒是置身事外了,我可怎么辦啊,圣上剛剛好嚇人,他不會把我咔嚓了吧嗚嗚嗚嗚……”
寧越言嘆了口氣,這弟弟太蠢了還是趕緊踹回北疆算了。
見寧越言不說話,寧越杭嚎的越發(fā)大聲,一點沒有戰(zhàn)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所向披靡的神武樣子。
寧越言被他嚎的受不了了,一只手捏住了他嘴。
“行了,別嚷了。你最好祈禱五妹妹回去能馬上懷孕,不然雖然咔嚓不了你,但吃點苦頭是少不了的了。”
寧越杭聽完一臉驚喜,撅著嘴艱難說道,
“尊的么?那森桑要菠蘿里菜行!”
寧越言聞言一臉不忍直視。
真的,蠢死他這個弟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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