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強飆得飛快，劉文彩緊蹬慢蹬還是攆不上，氣得大罵。

        許文強嘻嘻地笑，放慢車速，讓劉文彩跟上來。

        “劉小小，以后不準亂叫，否則我跟你算帳。這些年你白吃白喝我多少，加上利息，只怕你還不清！”

        許文強喊劉文彩劉小小，含義很多，小家子氣，小心眼，還有小不點，總之劉文彩不能分辯。

        劉文彩什么都能忍，就是不敢清帳。現在許文強提到錢字上，劉文彩大急。

        “強哥，沒人的時候我才敢喊你許大敗家，在人前我不是很恭敬嗎？”

        “有人沒人一個樣，要不溜了口，你一下子還不起。”

        “好咧。”

        一切順風順水，許文強單手扶龍頭，打了個響指。

        劉文彩抬頭看天色，提議道：“許大……強哥，時間還早，不如報名去吧。”

        許文強一想也行，便調轉車向，笑道：“劉小小，那就去學校。不過我要申明，現在我不差欠你什么。”

        劉文彩嘟噥道：“強哥，哪有你這么敗家的？人家免費，你偏充好漢！干嗎拋出那么多錢？”

        許文強哼了一聲：“你喜歡欠人情債哪？”

        “那也要不了這么多。“

        “一張身份證工本費四十，剩二十元，你好意思要她找零？“

        “得了得了，我可不會補差額的。“

        許文強嗤了一聲：“什么時候我指望你填這個洞？“

        劉文彩放下心來，嘿嘿地笑。

        兩人車技都不錯，寬敞的水泥路上，專挑人縫里鉆飆來飛去，惹得到行人尖叫。二人樂得大笑，很快到了實驗中學。

        今天最后一天報名，報名的人不多，但院子里卻有不少的年輕人。遠道的同學怕延誤上課時間，已把行李搬過來了。

        許文強和劉文彩校門口停了車，靠在墻上，也懶得鎖。許文強滿臉的笑，打著響指踏入校園。

        全是生面也，有同學向許文強投過驚詫的目光。許文強臉上帶笑，吆喝劉文彩跟上，往報名處甩開步子。

        報名處在校長辦公室旁邊，隔兩間房。這個昨天許文強早默記于心。現在許文強徑直進了報名處。

        室內只有葉青一人。看到許文強和劉文彩，葉青微微一怔。

        “二位同學，來報名的？“

        “老師尊姓？”許文強掏出派出所的改名證明，雙手奉上。

        葉青接過一看，頓時明白。這就是董小宛說的一中轉校生。葉青情不自禁地打量許文強，暗暗稱奇。

        “許文強同學，為什么要改名？“

        “叫起來響亮。“

        葉青微微一笑，回答許文強剛才的問話。

        “我姓葉，單名青字，青草的青，響不響亮？“

        許文強習慣性的打個響指，笑道：“葉青凝碧，生機盎然。不僅響亮，而且絕佳。園丁之義，正是從老師身上詮釋。“

        哦，看來這個許文強，還真不是一般的學生可比。

        “許文強同學如此盛贊，但愿你這棵小苗，我也能培育成參天大樹。“

        “全賴老師栽培。“

        許文強文思敏捷，出口成章，葉青頓有幾分欣賞。沉吟一下，葉青笑道：“許文強同學，這里不比一中，我們實驗中學，計劃開平湖教學之先河，給學生一個比較寬松的環境，學習上主要靠自律，這個你要有心里準備。“

        許文強眉開眼笑：“正是仰慕貴校開明的學風，學生才不揣冒昧，前來求學。”

        這個學生口才極佳，但言語似有些輕佻，葉青一半喜悅一半憂慮。

        葉青先為二人辦了入學手續，收了學雜費，然后招呼二人坐下。

        許文強微微一愣：“老師還有教誨？”

        葉青哈哈一笑：“許文強同學，教誨談不上。我剛才說過，我們實驗中學，首先要為學生打開心鎖。”

        許文強明白葉青的意思，心里有點不忿。

        “老師大概了解我的過往，不知是青眼有加，還是另眼相看？”

        葉青臉色不改，打了個哈哈。

        事實上葉青已與韋天方電話里聊過，對許文強一半是好奇，一半則感到壓力。這個天資聰穎的學生，最后一年的沖刺，弄不好，就毀了他一輩子。

        師者父母也，這是葉青為師的心愿。不放過任何一個有潛質的學生，葉青視為座右銘。

        “問得好！但我的回答你可能意外。”

        許文強嘻嘻地笑：“毫不意外，我心里承受能力相當不錯。”

        “那我明說了吧，我對你青眼有加。”

        許文強真的吃驚了，葉青這句話，大出他的意料。

        “老師取笑了。”

        “真心話，”葉青平靜地說。

        許文強眼珠一轉，嘿嘿一笑：“請問老師現居何職？我的班主任？”

        “不，比班主任大。”

        許文強不想揣測，瞪著葉青。

        葉青笑道：“實驗中學教導主任。怎么樣，能不能管你？”

        “管理，管理，高層管事。”

        有意的混亂淆。

        這個許文強還真的玩世不恭，難怪韋天方說他只服人，不服官。

        “韋老爺子說，我是一匹難馴的野馬。”

        葉青笑道：“就怕你是一頭野豬！野馬更有朝氣，如行正道，便是千里駒。”

        這個葉青，口才也相當不錯！

        許文強暗暗心驚，若與葉青舌戰，也許不敵。

        “葉主任計劃帶我什么課。”

        “人學。”葉青斬釘截鐵。

        許文強不敢接口。看來葉青早針對他作了準備。

        葉青緩和口氣，笑道：“許文強同學，你以優異的成績被一中錄取，可見你可塑性極強，你超乎常人的接受能力，做師長的都會青眼有加，也可以說是另眼相待，但你要好好把握機會，以成大才。”

        “老師謬贊。”

        葉青臉色漸顯凝重。

        “我的話沒說完。人有悟性，單憑這個不能證明他能開創輝煌的人生，最重要的是，要能經得起磨煉。正才者，國之棟梁，邪才者，家門災星。”

        許文強心里生出不忿之氣。

        “那么在葉主任眼里，我是災星了？”

        葉青心里微微嘆息。這個許文強，要馴服他，還真不是一日之功。

        “玉未琢，不成器。許文強同學，你還是未琢的玨石。”

        許文強哈哈大笑。

        “葉主任，我不是玉石，是頑石，韋老爺子畢其一生功力，也沒能使我這塊頑石變成玉器。”

        葉青輕輕搖頭。這個狂放不羈的少年，即使真是塊上乘好料，如今最大的難題，是如何下刀。

        “環境不同，因人而異，也許你會感受實驗中學的學風，到時有不一樣的感受。

        葉青并沒強行灌輸大道理，許文強略感輕松。

        “謝謝葉主任，我一定遵從您的教誨。“

        葉青話鋒一轉：“聽說你在外面包租了房子？“

        這個葉青這么快也知道？看來他真的在自己身上下了功夫。

        “你是想問我拿來做什么？“

        “這個只是你個人的私事。學校只是備案，并不干預。“

        許文強一怔：“葉主任，你不怕我在出租房里拉幫結派？“

        葉青緩緩搖頭：“古人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如經營好出租房，不僅積累相應的經驗，還可以結交朋友，去蕪存精，有所收獲，也能相益得彰。“

        這句話出自葉青之口，許文強大為感動。

        許文強這個細微的表情葉青捕捉到了，心里甚為欣慰，擺擺手說：“好了，忙你的吧。”

        許文強道了聲謝，碰了碰呆愣一旁的劉文彩，退出報名處。

        欲速則不達。望著許文強遠去的背影，葉青心里稍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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