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或許在這個既虛幻又真實的世界里,發生任何事,都不能過于奇怪吧。
靈峰這樣想,天邊的藍色開始變暗,慢慢的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當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天際,仿佛要將整片天空撕成兩半時,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載著靈峰,消失在了這片沙漠中,地上留下的,只剩下了他的腳印,還有斑斑水跡。
……
宇文決口干舌燥,感覺喉嚨里像是著了火一般,他的嘴唇已經干裂,面色蒼白。
因為失血過多,導致了他發起了高燒,他被燒的神智不清,卻依舊能感覺到綁在身上的繩子上不斷傳來陣陣冰冷。
忽然,他迷迷糊糊的感覺身體一松,像是躺到了地上,背上傳來了涼意讓他感覺舒服了不少。
片刻后,一汪清涼的水順著他的喉嚨,灌進了胃里,他就像是吸吮母乳一般貪婪的喝著清甜的甘泉。
喝過水后,他身上的溫度降低了不少,神智也清醒了不少,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一個面色蒼白無比,長相清秀的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手中拿著水袋。
“你是誰?”宇文決沙啞道。
“他是祁玉!币贿厒鱽砹艘坏狼宕鄲偠,又極為熟悉的聲音,那是凌千雪。
宇文決轉頭,吃驚的發現,凌千雪正和厲宇倫一起站在一邊,“師兄,你們不是?”
他不解,自己和他們兩個難道是被眼前這位叫祁玉的救了?
厲宇倫吃力的走到了宇文決身前,道:“確切的說,應該是千雪救了我們。”
“什么?”宇文決更是糊涂,他分明記得,那怪物在綁了自己后,在跟凌千雪說話,之后兩人不和,怪物就動手了,而凌千雪,那怪物自然也不會放過。
難道,那怪物被殺了或是逃走了?
“那個怪物就是你身邊的祁玉!眳栍顐惖。
宇文決嚇了一大跳,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從地上蹦了起來,伸手想要召喚三月勾鐮刺,卻是猛然想起,他的法寶在之前被那怪物給收了。
“師弟你現在不必擔心,祁玉現在是我們的人了,千雪師妹她……用了一些辦法,收服了他!眳栍顐惖,他也不知道凌千雪是怎么收服那頭怪物的,他本來的時候也是震驚,而凌千雪也沒有解釋。
宇文決依舊沒有放松警惕,冷冷的看著祁玉,道:“他真的可信?”
“放心吧,他現在只聽我的話,你手上的傷口,就是我讓他替你包扎好的!绷枨а╅_口道。
宇文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腕已經被包住,低頭看了一眼,布條上有斑斑血跡,卻是包扎的極好,“是你?替我包的傷口?”
祁玉本來一直面無表情,此刻卻突然沖著宇文決笑了笑,他的表情很是僵硬,卻真誠無比,眼中透著善意,點了點頭,沒說話。
宇文決勉強一笑,他很是好奇,凌千雪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收服了那只怪物。
“祁玉,這附近可有出口?”凌千雪道。
祁玉搖頭,道:“沒有!
凌千雪,厲宇倫,宇文決三人同時失色,他們豈不是要困死在這里了?
“出口是沒有,不過。”祁玉道,他看向了邪神雕像,“血神雕像后,有一條秘密通道,這也是我后來才發現的,可能是當初修建這里的工匠逃生用的,里面的環境不太好,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忍受。”
三人聞言,皆是松了一口氣,都有一種想要上去揍祁玉一頓的沖動。
“現在就帶我們出去。”凌千雪道,她不知道祁玉所指的環境不太好,是指什么,不過既然有通道可走,總比死在這里強。
祁玉抬頭看向了血神手中的酒杯,眉頭僵硬的皺了皺,半天才慢慢舒展開,他在忌諱著什么。
就在上一次,他進到通道里,想要探上一探,沒走了多久,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給強行拉了回來,事后他才發現,血神的雕像,正沖著他邪笑。
那種邪惡的笑意,讓他感到心寒。
血神,是不會允許任何成就或是即將成為他祭品的人離開這里的。
“我先進去探路,你們跟在我后面!逼钣竦,他沒把握,然而凌千雪開口,他拒絕不了。
他們到了血神雕像后,祁玉上前移開了一塊方形的石頭,一個方形的洞口出現在了粗糙的石壁上。
那洞口非常的小,勉強能讓一個人擠進去,里面漆黑一片,卻有風吹出,一定是連接著外面的某處。
祁玉伸手探了探洞口,低下身體,欲鉆進去,卻有一道極為邪惡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是不是忽略了一個人?”
聲音來的突然,厲宇倫,凌千雪和宇文決三人同時變色,他們這才想了起來,風蕭呢?
“完了,血神蘇醒了。”祁玉立即收回了動作,面色變得難看無比,道。
“我的仆人,是絕對不允許走出這個地方的,到前面來。”邪惡的聲音道。
厲宇倫神色變幻,他既掙扎,又下不了決心,他們三個人里,兩個人失血過多,發揮不出全力,只有凌千雪能夠暫時和血神一搏,而風蕭,她一定是靈峰極為要好的朋友,若是他還活著,絕不會丟下她不管。
現在,她就在血神手里,身為靈峰的同門,置他朋友于危險中不理這種事,厲宇倫還做不出來。
“我們過去。”厲宇倫終于下定了決心,道。
宇文決也是如此想,而凌千雪,她雖然有些不愿意,卻還是跟了上去。
祁玉,則是單純的畏懼血神,那個靈魂體的死活,根本不關他事,他心中,只有瀾漪一人。
他們繞到血神前時發現,血神舉著酒杯的那只左手,已經低低的垂了下來,杯中底積了薄薄的一層鮮血,很明顯,便是把厲宇倫和宇文決身上的血全抽干了,都不夠血神塞牙縫的。
然而,重點不是杯中的鮮血,而是被幾道紅色繩子束縛在杯中的風蕭。
她神色痛苦,張大了嘴,想要呼喊,根本喊不出聲。
見到了厲宇倫幾人,她使勁搖頭,示意讓他們別管自己,快走。
“你倒是重情義,不過,今天誰都走不了,或是死,或是成為我的仆人!毖袷栈亓司票。
“血神大人,我們并非是要逃,是想去探探路而已!逼钣竦馈
雕像血色巨目轉向了祁玉,紅光將他籠罩其中,透著一股攝人的力量,“祁玉,你原本是我忠誠的仆人,現在卻為了一個小丫頭做了叛徒,你可知道背叛血神,是什么下場?”
祁玉神色一變,道:“大人,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請放過她!
他已經絕望,在血神面前,他們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唯有妥協,服從。
“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把他們三個都綁到泣血柱上,給我貢獻鮮血,我便饒了你!毖竦。
“請大人開恩!”祁玉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道。
他心中卻是詫異,這一尊特殊的雕像,做為血巫族聯系血神的媒介,有些一種特殊的力量,血神借助它,就能跟血巫族人交流,通過雕像,也能夠發揮出他一部分力量。
即便只是一部分的力量,依舊可以輕易的毀滅整個血巫族。
從前,血神在接受獻祭的時候,都是毫不猶豫的就喝光祭品的鮮血,或是生吞祭品的靈魂。
而現在,他卻是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完全不像從前的血神。
而他身上發出的那股力量,分明就是血神的力量。
他是血神,有血神的力量,卻性格大變,肯放過叛徒,唯有一點能夠說明。
他現在發揮不出從前的力量,或是在忌諱著什么。
“還不快去!”血神不耐煩道。
“等等我便去!逼钣衿鹕恚叩搅肆枨а┥砬,小聲道:“你們之前在墓室的時候,可是見到了一個渾身鱗片的嬰兒?它現在在哪里?”
凌千雪神色一變,面色立即蒼白了下去,咬緊了牙,道:“它鉆進了我同伴的肚子里,后來被我們連同同伴的尸體一同放進了棺材里!
祁玉點頭,突然大笑了起來,轉身瘋狂道:“血神,你也有今天!”
他笑的莫名其妙,凌千雪,厲宇倫和宇文決三人神色皆是一變,變得陰冷,難道祁玉在因為靈峰的死而發笑?
而他的話,更是讓他們三個不解,難道靈峰的死,對血神有什么作用?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毖耜幊恋馈
祁玉伸手一招,綠芒閃過,一身怪物外皮又穿到了他身上,大笑道:“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對付你的辦法,十幾年前,我終于找到了,可惜你把泣血嬰護的太緊,我根本沒機會下手,現在它被關進了收魂棺中,想必已經跟瀾漪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沒有了泣血嬰,我看你怎么對付我們。”
“你現在后悔,還有機會!毖竦。
他的秘密,竟然被祁玉發現了,他說的不錯,他之所以能夠在人間發揮出一些力量,完全靠的是泣血嬰不斷為他汲取養分,失去了泣血嬰,他就像是失去了雙手一般。
只不過,血神畢竟是血神,他的威嚴,豈能容一個凡人來褻瀆。
“血神,你以為每一個成為祭品的人都會對你忠心耿耿?你忘了他們都是怎么死的了?你強行用強大的力量束縛住他們,讓他們作你的奴隸,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強迫得來的東西,他們永遠不會真正屬于你!”祁玉冷冷道。
“看來,你是執意要和我作對了?”血神道,“在我的世界里,有血獄一說,我想你會十分喜歡那地方!
雕像眼中兩道紅光大盛,在了一起,將祁玉罩在了其中,高溫炙烤的地面化為了一團巖漿,塌陷了下去。
祁玉的雙腿,也跟著陷了進去。
凌千雪三人同時吃驚,這么高的溫度,便是他們,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何況祁玉現在只是一具軀殼。
他們三人已然聽的明白,心中也不再對祁玉報有敵意,他生前也是個苦命人,死后,依舊在受苦。
今天,或許是他得以解脫之日。
祁玉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腳下赤紅的巖漿,抬起了頭,道:“血神,你以為這么多年來,我什么都沒準備嗎?”
他身上忽然發出了金色亮光,外皮上的綠色毛發開始脫落,金色的鱗片取代了毛發,在外皮上形成了一套閃亮的黃金鎧甲。
一步,跨出了巖漿,紅光中的壓力對祁玉已然沒有任何影響,他的手上,青光一閃,通體青色,鋒利的匕首被他緊緊的握在了手中,指向了血神。
“鎏金戰甲!”
血神驚道,那是血巫族失傳已久的戰甲,特殊的鑄甲術,以鎏金礦為主料,輔以數種珍惜材料,經千錘百煉,方成鎏金甲
它堅韌無比,刀不破,火不焚,水不淹,風不蝕。
它是連古血巫族,都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戰甲,祁玉,他是怎么得到它的?
“很吃驚吧?”祁玉道,“現在,你還認為,你能把我送到血獄?”
雕像眼神兇戾,血神已然怒不可遏,“這戰甲,你是從那通道中得到的吧?”
祁玉不說話。
“你先是故意放那個小子血的時候,讓血流的很慢,又裝作被那丫頭控制,實際上,你的最終目的,是聯合他們來對付我吧?”血神又道。
“不錯!逼钣顸c頭道,這個計劃,他一直謀劃了很久,可惜只有他一個人,他怕失敗,失敗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先前他沒有馬上就聯合厲宇倫他們對付血神,一來是他不相信他們,二來就是因為害怕。
而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已死之人,還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靈魂消散而已。
凌千雪美眸看著祁玉,她突然覺得,這個人很不簡單,她也從來沒有相信過,憑她幾句話,祁玉就相信她是瀾漪轉世。
現在,她明白,祁玉在等一個機會。
“敢阻我血祭者,都得死!”血神陰沉怒吼,將杯中鮮血連同風蕭一口吞進了雕像肚子里,揮動手掌,拍向了祁玉。
凌千雪三人神色劇變,風蕭被血神吞了,她還能活下來?
風聲緊,掌力巨大,且速度非?,雕像巨掌拍在地上時,祁玉早已化作了一道金光,躲到了十丈開外。
凌千雪三人,動作卻有些遲緩,他們無法調用靈力,身法在這地方更是笨拙,好在他們戰斗經驗還算豐富,終于在地面開裂之前,躲過了一擊。
金光突然一閃,他們三個身上憑空多出了一條金色繩子,繩子卷著他們,將他們送到了十幾丈外。
祁玉沖他們點頭,道:“你們先暫時躲避好,找機會砸了那祭臺,記住,一定要一擊成功!
凌千雪點頭,目光閃爍,想必那祭臺,是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破壞了它,血神的力量,又會被削弱幾分。
風聲又起,大怒中的血神,催動雕像,又向祁玉砸了過去。
祁玉借著敏捷的身法,左閃右躲,雕像大手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血神雕像眼中紅光更盛,低吼不斷,不把祁玉砸成了團肉醬,難解他心頭之恨。
隨著雕像巨手不斷砸下,地面開始變得四分五裂,坑坑洼洼,整片洞穴都在顫抖。
而血神雖然瘋狂,卻是每一擊都避過了祭臺,祭臺至今依舊完好無損。
祁玉,根本不想跟雕像硬碰硬,在巨大的力道前,他討不到任何好處。他不斷躲避,心中焦急,他在等凌千雪三人出手,只要祭臺被破壞,雕像就不足為慮,他可以輕易的破壞它。
凌千雪三人在壓力下不斷后退,他們只有暫時先避過雕像瘋狂的攻擊,才能機會破壞祭臺。
凌千雪看向了祭臺,目光微凝,已經將手中的三尺雕花翎握緊,他們三人當中,現在只有她沒有受傷,只有她還能盡全力一搏。
宇文決和厲宇倫雖然不愿意讓她出手,卻也是無奈,他們出手,怕是僅僅能使出彈棉花的力量,如何能夠打碎祭臺。
過了一會,凌千雪眼睛亮了起來,雕像經過了一番瘋狂的攻擊后,速度已經慢了下來,現在出手,是最好的時機。
因為不能催動靈力,凌千雪的速度并不快,她一路奔跑到了祭臺前,高高的舉起了三尺雕花翎,重重的砸向了祭臺。
她不知道,這一擊的力量到底夠不夠破壞祭臺,她還是砸了。
風聲突然響了起來,雕像的手掌上攜帶著狂風,打向了凌千雪。
“小丫頭,敢壞了祭臺,死!”
巨大的陰影距離凌千雪越來越近,她想躲,卻不能躲,也躲不了。
“當!嗤!”
三尺雕花翎砸在了祭臺上,迸發出了道道火花,同時雕像的巨大手掌也打在了凌千雪嬌小的身上。
那力道是如此的大,像是一座飛過來的山一樣扇在了她身上。
三尺雕花翎脫手而出,她口噴鮮血,倒飛了出去,身上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表情扭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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