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枠五章盈盈公府步中趨 冉冉帝星落嘆息
三娘的祭孔篇很快流傳開來,雖然很多人臆測三娘這篇祭文乃是請名家代為所做,但三娘以女子身份親身祭孔的事跡還是被廣為流傳。只因祭孔當天,三娘一身黑紫色男裝漢服著身,便在孔廟玉階之上,臨風皓腕,衣袂飄飄,宛如仙子臨凡,一顰一言,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散發著尊貴氣息,翩翩女皇也似的風范,著實讓孔門三千祭孔儒生為之傾倒。
其后更有許多儒生以詩文為記,記錄下三娘當時的風采。有詩云:云裳羅敷秀佳人,羽扇綸巾媚謙承。彬淑禮敬祭賢圣,何道女子不圣潔。又有敘文云:漠漠塵囂千騎至,旌旗萬勝卷云端,一襲羅衫,驚才絕艷,無人不知宣撫來。白馬從驪駒;青絲系馬尾,黃金絡馬頭,腰中鹿盧劍。十五府小吏為侍,二十朝大夫佐臂,心雄萬夫德高遠,為人潔白亦無暇。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坐中數千人,皆言女中杰。
只因三娘在祭孔上表現得甚為出色,開創了女子祭孔的先例,孔府上下甚至開始討論是否今后可允可女子祭孔為常態,今后可請各地才德兼備的女子前來祭孔,以示賢圣有教無類之語。
外界對三娘祭孔一致好評,三娘自然是早已經料到的了。當天祭孔回到下處后,三娘便在密室內接見了兩個人,為首的便是黃文炳,其下乃是早前當道攔駕的太學生陳東。
黃文炳引陳東上前見禮后,三娘淡淡一笑道:“都請坐下說話。”黃文炳、陳東兩個都坐了,黃文炳笑道:“恭賀主公,此趟祭孔,名聲大噪,人人敬主公為天人,天下儒生為之側目,大業可成矣。”
三娘嗯了一聲,看著陳東道:“也是陳先生一番言辭配合的好啊。”陳東急忙起身道:“小生不敢居功,一切皆是主公與黃軍師奇謀妙策。小生此前狂悖無知,得罪京中權貴,若非主公與黃軍師周全,小生只怕早成一堆枯骨了。”
黃文炳摸著鼻子笑道:“陳先生乃當世俊杰,京中奸臣暗害于你,此等不平之事被我們遇上了,自然是要拔刀相助的了。先生稍后可與我等一同回濟州府,安心等候秋闈,帶領天下前來應試的讀書人安心準備藩鎮科舉,以先生大才,必定能高中。”
陳東聞言大喜過望,連連拜謝。三娘抬手止住,緩緩說道:“學得文武藝,買與帝王家。但可惜道君皇帝不識得先生價值,而朝中仕途又被奸臣把持,好似陳先生這等德才兼備之人,也都明珠蒙塵,當真是可惜。我所做之事,也只是讓先生能得以發揮才干,造福百姓而已。先生不必憂心,待到了濟州后,以先生之名,必能影響一眾應試儒生,為我多招攬人才前來。先生應試后,可官拜濟州府國子監祭酒,今后我將在山東路設國子監,專司為我藩鎮培養人才,不知陳先生意下如何。”
陳東驚喜過望,拜謝道:“多感主公厚恩,以此重事相托,小生定將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三娘滿意的點點頭道:“先生可下去歇息了,對了,今日祭孔之事上,聽聞先生詩文也是優美的,今番祭孔盛況,先生可多寫些詩文記述,將今番盛況流傳后世。”陳東忙道:“小生省得,主公今日風采,當可以溢美名篇傳世。”
說罷陳東便先拜辭而去,待陳東離開后,黃文炳摸著鼻子笑道:“主公果然好計策,收服一個陳東,大有千金馬骨之意啊。”三娘淡淡一笑道:“此人之前行事雖然有些狂妄,但想來經過被奸臣迫害,想來棱角已經磨平,正合我用。”說罷與黃文炳相視大笑起來。
原來這陳東在東京聯名太學生上奏宋廷,
請求宋廷懲處蔡京等六賊之后,被太學革除生員之名,驅離東京,蔡京等奸臣自然不會放過他,派了許多殺手要取陳東性命,好在三娘接到消息后,便命黃文炳錦衣衛出動,暗中保護陳東,是以陳東才能在每一次暗殺中逃過一劫。
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的脫難,但陳東著實嚇得不輕,更有一次驚險的是,他被蔡京派去的惡徒拿住,竟然將他綁在柱子上,便要將他心肝剜出來做下酒菜,好在錦衣衛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被人追殺之后,陳東不但見識了人世間最為兇險的丑惡,更明白了只憑一腔熱血是改變不了什么的。到了山東路后,黃文炳很快便親自接見了他,與他陳說利害,又露出招攬之意,陳東一來想避禍,二來也不想自己一身本事就此淹沒,自然便投靠了三娘麾下。
這趟祭孔,三娘與黃文炳商議后,都覺得雖然孔府迫于藩鎮軍威,定會屈服,但難保不會有其他地方學派儒生跳出來反對,恰巧陳東又在此時投靠了三娘,于是黃文炳便獻策,教陳東出來與三娘當眾進行了一場辯論,以陳東的名頭,可是天下聞名的,敢于上書朝廷,要求懲辦蔡京六賊的,可謂是風骨剛毅,為天下儒生楷模。若是連他都辯論不過,對三娘祭孔之事心服口服的話,旁人自然也不會再說什么。
于是,在曲阜城外迎接三娘的時候,陳東便跳出來演了一出戲碼,最后自然是對三娘心悅誠服,果然陳東這出戲碼一唱,便再無人反對三娘祭孔了。而祭孔之后,陳東臨走時,三娘教陳東寫些詩文記述這趟祭孔盛況,自然也是要陳東率領一應儒生對她祭孔之事進行文飾宣傳。
果然幾天之后,在陳東引領下,許多學派的文人雅士都寫了許多詩文來贊美這趟三娘祭孔的盛況,更是將三娘的聲望推到了更高的一個巔峰。
便在祭孔之后第三天上,鄭鷹親自到來,卻帶回北方金國之內一個驚人的消息,這個消息便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在八月初駕崩了。得到這個消息之時,三娘正與盧俊義、黃文炳等人在議事,看完消息后,三娘一言不發,默然將書信遞給盧俊義與黃文炳,隨后長嘆一聲道:“可惜未曾與這位金國豪杰交過手啊。”
盧俊義與黃文炳看了書信后,盧俊義道:“師妹,這金國皇帝駕崩,新帝繼位,唯恐國中不穩,只怕不會發兵南侵了。”三娘卻搖頭緩緩說道:“正因新帝繼位,而阿骨打生前戰功太過輝煌,所以不論是誰做金國皇帝,只怕他都會下令征伐宋國,此乃將內部矛盾轉化為對外矛盾而已。”
盧俊義聽不懂什么內部矛盾,黃文炳卻將三娘的話轉為通俗易懂的話來:“主公所言甚是,金國新君初立,為了樹立自己威信,也怕許多手握兵權的貴族反對他,便會下令伐宋,教那些貴族南下來搶掠中原花花世界。”
盧俊義明白過來,頷首道:“確實由此可能,既然如此,我們如何應對?”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數天之后,濟州府那里引著天使到來,便前來宣旨,還是教三娘與盧俊義等首腦回東京述職。那天使來傳旨的時候,三娘卻是一副病容示人,原來濟州那里也早就傳來消息,東京又來天使傳旨,這趟轉到曲阜宣旨來,三娘與盧俊義商議了,便還是裝病來拖延時日。
當下三娘一副病態的接了旨意,直說只待病體稍愈,便回濟州去,交托政務后,便會遵旨上京。那天使見三娘一副病容,也不疑有他,便回去復命去了。uukanshet
卻說那天使回到東京復命,已經是十余天之后的事了。道君皇帝聽聞三娘病了,便道:“既然扈愛卿病了,便教她安心養病,待病愈后,再來京里。”
一旁蔡京與童貫卻都是冷笑,童貫道:“陛下,此乃借故拖延耳,若是真的病了,可差京中御醫前往診治,御醫前去,一望便知真假。”道君皇帝微微頷首道:“卿言甚佳。”當下便傳旨,教京中御醫前往濟州府探視三娘病況。
卻不想那御醫去了旬月也不見回復,這天道君皇帝坐朝,正與蔡京等群臣商議國事,忽然聞得有燕京留守府派人飛馬來報,直說金國起兵馬五十萬,以宋國破壞盟約協定為口實,發兵攻宋!
聞報后,宋廷君臣上下皆是驚得呆了,饒是蔡京、童貫等人久經宦海沉浮,也未曾想到金國此時會發兵攻宋。十余天前,聽聞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駕崩,道君皇帝還差遣趙良嗣為使者,備了許多禮物前去金國吊唁。這金國剛死了皇帝,新君只怕都是剛剛才繼位,不忙著穩定國中情勢,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發兵南侵?
是以驚駭之后,蔡京、童貫等人都覺著此事不可能,許是燕京留守報錯了,當下蔡京等人奏請道君皇帝,派出使者去追趕趙良嗣等人,務必教其打探金國虛實。
不想十天之后,趙良嗣等人卻折返回來,趙良嗣急匆匆上朝面見,方才見得道君皇帝,便如喪考批的拜道:“陛下,金國借口我朝未能按時支給歲幣,破壞盟約,與今歲九月發兵五十萬,攻打我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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