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傳教揭陽嶺上客 信賞潯陽江畔人
那酒店里,三娘聽了那大漢的話后,卻笑道:“幸與不幸,尚且兩說。好漢可先通個姓名?”那大漢道:“小人姓李名立,就這里揭陽嶺人氏,靠賣酒為生,又做私商買賣,人皆呼催命判官。”
三娘微微頷首道:“果然是你,聽聞江湖上有幾處殺人劫財賣肉的,一處是孟州十字坡,一處便是你這里,不知可是如此?”李立聞言喜道:“不想一丈青娘子也聞得我名頭,只是不怕娘子笑話,我這里許久未曾開張買那肉了。”
三娘大奇道:“為何?”李立道:“我這里幾個兄弟兩三年前是做這買賣的,但遇上攜錢財?shù)目蜕蹋菍⒚珊顾幝榉耍儇敋⑷速u肉,毫不含糊。可就在兩年前,聽聞得那華州少華山大名,知曉他那里的行事,心頭甚是仰慕,因此兩年前,我?guī)讉兄弟便都不做這殺人害命的買賣,也學(xué)著少華山,霸住左右過嶺道路,收取厘金路費,因此過活。”
三娘咦了一聲道:“真的已經(jīng)不干那事了?”李立道:“正是,我家哥哥說了,人家少華山那等替天行道的行徑,方才是好漢所為,我們這里若還是只顧殺人害命,劫掠客商,遲早也無人敢從這嶺上過,一眾兄弟都喝西北風(fēng)去。”
三娘頷首道:“你這哥哥倒是明白事理。”李立道:“說了許久話,還不曾請娘子吃酒,真是怠慢了,請娘子寬坐,小人這就去置辦酒肉來吃。”當(dāng)下李立便排鋪下一桶酒、一盤牛肉、一盤羊肉,另有蔬菜瓜果幾盤,請三娘來吃。跪求百獨一下潶*眼*歌
三娘坐定后,請李立坐下一同吃酒說話,酒過三巡,三娘問道:“適才說的還有幾位兄弟,卻不知是哪幾位?”李立道:“我那哥哥姓李,名俊,祖貫廬州人氏,專在揚子江中撐船艄公為生,能識水性,人都呼做混江龍李俊便是。還有兩個兄弟,是此間潯陽江邊人,專販私鹽來這里貨賣,卻是投奔李俊家安身。大江中伏得水,駕得船,是弟兄兩個,一個喚做出洞蛟童威,一個叫做翻江蜃童猛。”
三娘喜道:“原來是這三位,也是我久聞大名的,不知可能引來相見?”李立笑道:“哥哥三個引了十幾個伴當(dāng),在嶺下三個路口收厘金去了,少時便回。”
三娘道:“那便在此等上一等。”說罷三娘看著李立笑道:“李大哥可曾聞得白蓮教?”李立道:“哪能不聞得?江湖上都說娘子便是開山立教的圣女,那教義勸人除惡揚善,替天行道,甚合我家哥哥脾胃,只言早晚要入教來,只恨我們這里尚無白蓮凈壇來開,無緣得入。”
三娘道:“我此趟南下,便是行醫(yī)傳教而來,李大哥若是想要入教,我這里便可傳授。”李立大喜,當(dāng)即拜下道:“小人早些時候殺得人多,每每夜間睡來時,都不得安寧,只想著若今后死了,定然是要墮入地獄受苦的,如今能入娘子的白蓮教,定能往生極樂世界。”
三娘頷首道:“正是如此,不過我看李大哥此前殺人太多,怨念太重,入教后須得秉持戒律,終身茹素,以嘗前冤因果,不知李大哥可能秉持?”
李立當(dāng)即拜下道:“小人愿意秉持戒律,終身茹素。”頓了頓李立又期期艾艾的問道:“不吃肉尚可,只是不知道能否飲酒?”
三娘微微一笑道:“這個倒是不妨事。”李立大喜笑道:“我還道連酒也要戒了來。”當(dāng)下三娘便先傳了李立《白蓮晨朝懺儀》等教義法門,教李立早晚修持。
兩個一直說到傍晚時分,便在此時,只見嶺下這邊三個人奔上嶺來,李立見了出來接住道:“大哥,來了個奢遮的女中豪杰,好教你歡喜。”
三個內(nèi)里為頭的一個大漢道:“什么奢遮的女中豪杰?”李立答道:“你終日說她名字的,便是薊州一丈青扈三娘子。”那大漢驚道:“莫不是江湖上說的少華山一丈青,白蓮教三娘子?”李立道:“正是此人。”
那大漢喜道:“人在何處?快引我去相見!”李立道:“便在店內(nèi)。”當(dāng)下李立引了三個進店里來,與三娘引見了,那三個正是混江龍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三娘見了自然是大喜過望,便在店內(nèi)都見了禮來。
隨后李立將出酒肉來,重整杯盤,請三娘坐了上首,李俊、李立、童威、童猛依次坐了,五個便吃酒敘話。
席間,三娘說起少華山之事,便邀李俊四個前去投托入伙,聞言李俊大喜道:“我四個兄弟早聞少華山威名,只恨無人引薦,是以不敢貿(mào)然前去入伙,今番娘子到此延攬,便是天大的幸事,我四個愿投娘子麾下。”
說罷,四個起身便一起拜下,三娘大喜過望,當(dāng)即扶起。隨后四個便在店內(nèi)焚香燒紙,各設(shè)了誓言,入得伙來。隨后三娘又說起白蓮教來,李俊三個也當(dāng)即入得教來。
隨后三娘便在揭陽嶺上一連住了十?dāng)?shù)日,只教四個白蓮教的教義,四個倒也誠心誠意入教來,早晚按三娘吩咐修習(xí)。三娘在揭陽嶺上行醫(yī)傳教,左近也都有慕名而來的百姓,一來求醫(yī),二來求教,三娘也都一一悉心治病救人、傳教。
過了半個多月,這一日三娘對李俊四個道:“教義也都教授差不多,我這里要往江州去傳教,三兩月后便回,請四位便在此地等候,待我回來,便一同回華州去。”李俊四個應(yīng)了,便置酒款待了,送下嶺來,到了嶺下,三娘辭別四人,望江州而來。
卻說三娘行了半日,早是未牌時分,行到一個去處,只見人煙輳集,井市喧嘩。正來到市鎮(zhèn)上,只見那里一伙人圍住著看。三娘分開人叢,挨入去看時,卻原來是一個使槍棒賣膏藥的。
三娘立住了腳,看他使了一回槍棒。那教頭放下了手中槍棒,又使了一回拳,三娘看著只是笑了一回,那人卻拿起一個盤子來,口里開呵道:“小人遠(yuǎn)方來的人,投貴地特來就事,雖無驚人的本事,全靠恩官作成,遠(yuǎn)處夸稱,近方賣弄,如要筋重膏藥,當(dāng)下取贖;如不用膏藥,可煩賜些銀兩銅錢赍發(fā),休教空過了。”
那教頭把盤子掠了一遭,沒一個出錢與他。那漢又道:“看官高抬貴手。”又掠了一遭,眾人都白著眼看,又沒一個出錢賞他。
三娘見了微微一笑,取出五兩白銀,放入盤中道:“教頭,這五兩白銀,權(quán)表薄意,休嫌輕微!”那漢子得了這五兩白銀,托在手里,便收呵道:“恁地一個有名的揭陽鎮(zhèn)上,沒一個曉事的好漢,抬舉咱家!尚不如一介女子,便是這位白衣娘子,也識得我槍棒好處,顛倒赍發(fā)五兩白銀。這五兩銀子強似別的五十兩。自家拜揖,愿求白衣娘子高姓大名,使小人天下傳揚。”正是:當(dāng)年卻笑鄭元和,只向青樓買笑歌。慣使不論家豪富,風(fēng)流不在著衣多。
三娘笑道:“教師,量這些東西,值得幾多,不須致謝。”正說之間,只見人叢里一條大漢,分開人眾,搶近前來,大喝道:“你這婦人哪里來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滅俺揭陽鎮(zhèn)上威風(fēng)!”
三娘微微一笑道:“我自賞他,與你何干?”那大漢睜著眼喝道:“這廝那里學(xué)得這些鳥槍棒,來俺這揭陽鎮(zhèn)上逞強,我已分付了眾人休睬他,你這婦人如何賣弄有錢,把銀子賞他,滅壞了我的規(guī)矩!”
三娘哦了一聲道:“我今日方到,不知什么規(guī)矩。”那大漢大怒,上前便伸手去揪三娘,口中喝道:“你這女流之輩,也敢回我的話,看你有些姿色,與大爺吃幾杯去,便饒了你!”
見那大漢手來,三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略略一躲,閃了開去,正想給他個教訓(xùn)時,只見那個使槍棒的教頭從人背后趕將來,一只手揪住那大漢頭巾,一只手提住腰胯,望那大漢肋骨上只一兜,踉蹌一交,顛翻在地。那大漢卻待掙扎起來,又被這教頭只一腳踢翻了。
那大漢吃了一回打,三娘勸了那教頭,那大漢從地下爬將起來,看了三娘和教頭說道:“好你兩個賊男女,叫你兩個不要慌,只在這里等著!”說罷,分開眾人,一直望南去了。
見那惡漢走了,三娘上前對那教頭問道:“多謝教頭出手相幫,教頭高姓?何處人氏?”教頭拱手答道:“娘子休言相謝,也是小人身上著落的事,自然替娘子擔(dān)當(dāng)。小人祖貫河南洛陽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種經(jīng)略相公帳前軍官,為因惡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孫靠使槍棒賣藥度日,江湖上但呼小人病大蟲薛永。不敢拜問娘子高姓大名?”
三娘道:“我乃薊州一丈青。”薛永驚呼一聲道:“莫非便是少華山一丈青,白蓮教三娘子么?”三娘笑道:“正是。”薛永聽罷便拜,三娘急忙扶住道:“少敘三杯如何?”
薛永道:“好!久聞娘子大名,小人無門得遇,今日遇見,正是幾世修來的造化。”慌忙收拾起槍棒和藥囊,同三娘便往鄰近酒肆內(nèi)去吃酒。
到了酒店內(nèi)坐下,只見酒家說道:“酒肉自有,只是不敢賣與你們吃。”三娘奇道:“緣何不賣與我們吃?”酒家道:“卻才和你們廝打的大漢,已使人分付了:若是賣與你們吃時,把我這店子都打得粉碎。我這里卻是不敢惡他。這人是此間揭陽鎮(zhèn)上一霸,誰敢不聽他說?”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那廝必然要來尋鬧,我們便在這里等他,看他待要如何?”薛永道:“但聽娘子吩咐。”當(dāng)下三娘對那酒家道:“借你酒店坐一回等他。”酒家道:“只要不買酒肉便可,娘子自便。”當(dāng)下三娘兩個便在那酒店內(nèi)等那惡漢復(f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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