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枯三章少華山英雄聚義 內堂院醫者教法
安頓好慈照和尚一干人等后,扈三娘、公孫勝并一眾新進頭領被史進、朱武等人熱熱鬧鬧的迎上山寨來。分別七八個月之久,少華山更得興旺起來,三關之上添了不少人馬,大寨之中增了許多屋舍,府庫之內多了數不盡的錢糧。三娘吩咐先將李巧奴、王定六老父等家小安頓在后院,自有仆婦照料不提。
一眾頭領見得三娘女裝時,盡皆驚駭不已,有公孫勝、朱武、史進三個將三娘身世說了,公孫勝更說起三娘鑲星天命之事,幾個頭領雖驚疑不定,但也并未多話。三娘與公孫勝私下商議了,稍后定要先做些神跡出來,方可教眾人信服。
到了聚賢堂上,三娘與公孫勝兩個將原頭領史進、朱武、裴宣、湯隆、楊林、鄧飛、陳達、楊春、孟康九個與新進頭領歐鵬、蔣敬、馬麟、鄭鷹、陶宗旺、王定六、安道全七個都一一引見了。眾人見禮畢,具是歡喜,便在聚賢堂前列了金錢、紙馬、香花、燈燭,擺了煮好的豬羊、燒紙。一眾新進頭領七個人都說誓了,燒化紙錢,七個與扈三娘、公孫勝并少華山九位好漢歃血為盟,便入了伙來。
隨后三娘坐了頭把交椅,重新安排職司,公孫勝、史進、朱武、裴宣、湯隆、楊林、鄧飛、陳達、楊春、孟康十個座次、職司都不變。
新進的歐鵬坐了山寨第十二把交椅,領典校職銜,領山寨驃騎軍馬正將之職。
馬麟坐了第十三把交椅,亦領典校職銜,領山寨驍騎軍馬正將之職。
蔣敬坐了第十四把交椅,領典校職銜,參領山寨財物一應事物,算是替朱武分擔一些財物籌算之事。
鄭鷹坐了第十五把交椅,領典校職銜,掌管山寨機密消息報送,又撥出三萬貫錢財,教鄭鷹挑選人手,分頭至各處州縣,收買鳥雀棚頭,以建立信鴿棚頭,早晚傳送消息。
陶宗旺坐了第十六把交椅,亦領典校職銜,掌管山寨左近農墾菜園一應事務,兼領左近村坊谷物厘金典收之事。
王定六坐了第十七把交椅,領典校職銜,掌管少華山、史家莊一應酒店事務,并兼領美酒透瓶香往各處州縣售賣之事。
安道全坐了第十八把交椅,亦領典校職銜,掌管山寨內外科醫患一應事物,又教撥下一萬貫錢財,赍發安道全,教在少華山白蓮寺旁開設醫藥館,開館收徒,又兼替來入教的白蓮教眾看病診癥。
座次排定后,上下俱都來參拜了新頭領,人人都歡喜不已,當下殺豬宰羊,大開筵席,熱熱鬧鬧的慶賀起來。席間史進又來找三娘斗酒,卻還是一般的敗陣而去,喝得不省人事時,被幾個小嘍啰抬回屋內去歇息。
吃了一夜酒后,至東方朦動,方才漸漸散去,各回屋內安歇。三娘自調了碗醒酒湯喝了,洗個藥浴出來,換身衣裙來,頭發也不束了,便披著來到后院,打算找史進說說話。
方才來到史進屋外,卻見史進新婚妻子王玉嬌端了熱湯水出來,見了三娘,玉嬌急忙萬福道:“玉嬌見過寨主。”三娘微微一笑,盯著玉嬌看了幾眼道:“玉嬌妹妹也不必叫的這般生疏,只與大郎一般叫師哥便好。”
玉嬌是個守禮的女子,只皺眉道:“豈可胡亂稱呼,要不還是叫扈姐姐吧。”三娘無奈,只得笑著應了,問道:“大郎待你可好?”
玉嬌道:“大郎待我很好。”三娘眨眨眼,近前低聲道:“可曾有孕?”玉嬌聞言頓時漲紅了小臉,低頭羞道:“尚無。”三娘道:“難道大郎不是夜夜在玉嬌妹妹房里歇宿?”玉嬌臉上更紅,便連脖子也都紅了起來,口中嚶嚀一聲道:“除身子不便時,大郎都來的。”
三娘蹙眉道:“不可能啊,都離山七八個月了,你們又夜夜這般努力,怎會還沒懷上孩子?”玉嬌頓足嬌嗔道:“扈姐姐,你好壞,這般羞人的話都說得出口。”三娘奇道:“成婚生子,天道人倫,有甚害羞的?”
三娘摸著下巴打量著玉嬌,再想戲弄幾句時,又覺自己與玉嬌太過相像,戲弄她就好像對著鏡子戲弄自己一般,只看玉嬌那嬌嗔含羞的小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自己哪天要是做出這般模樣來,才是古怪。
當下三娘也不戲弄玉嬌了,便正色道:“你把手拿來,我與你診診脈看。事關子嗣,不可大意。”玉嬌這才慌了,急忙放下面盆,將玉手伸了過去,三娘號了脈后,皺眉道:“玉嬌妹妹身子康健得很啊,生十個八個的都行,難道是大郎身子有礙?”
玉嬌本來聽聞自己身子無礙,心頭松了口氣,但隨即一聽是大郎有事時,登時更慌了起來,急忙拉著三娘道:“扈姐姐,快與大郎看看。”當下玉嬌拉著三娘便進屋來。
史進兀自宿醉未醒,三娘替史進診了脈來,也沒發現什么不妥,奇道:“大郎身子更是龍精虎猛,這可真是怪事了。”
玉嬌紅了眼睛道:“這廂里成婚半年多了,也不見有孕,扈姐姐,是不是玉嬌的命不好?”三娘道:“胡說,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當下三娘沉吟片刻后道:“你先把你兩個平日飲食說來我聽。”玉嬌道:“平日飲食也就是那般,只是大郎酒肉吃得多些。”三娘連問了飲食、起居習慣,都不得要領。
最后三娘一咬牙,附耳在玉嬌耳邊問道:“老實告訴我,你與大郎歡好時的情景如何?”玉嬌頓時大羞,嬌嗔道:“扈姐姐,這等羞人之事,怎能說得出口?”三娘連問幾次,玉嬌只是紅著臉不肯說。
三娘頓足不已,眼睛一轉,又有了主意,當即回自己屋去,取了一本《玄女經》來,交與玉嬌道:“你看看可是書上說的這般歡好來?”
玉嬌大羞,只不肯接那書,三娘急道:“事關子嗣,怕什么來?”玉嬌這才翻開那書看了,最后方才羞道:“扈姐姐,前面都是一般的,只最后之時,大郎會道‘尿急’,便抽身離去。”
三娘一聽,頓覺天雷滾滾一般,憋著笑又憋不住,最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直笑得前仰后合。玉嬌羞得嬌嗔道:“扈姐姐,你笑話奴家。”
三娘忍住笑,正色道:“今后不管這廝說什么尿急,你只管雙手雙腳纏定他,教他不能離身,不出一個月,包管你懷上孩子。”玉嬌羞答答的應了。
又問起史進近況,玉嬌都一一道來,最后三娘才小心翼翼的動問道:“大郎可曾提起我來?”玉嬌笑道:“大郎時常想念扈姐姐,只說想與姐姐較演武藝,比斗酒量來。”聽得這般說了,三娘才放下心來。
到了午后,史進方才起身,洗漱后到屋外來時,只見三娘一身女裝正與妻子說話,便笑嘻嘻的上前來到:“師哥,許久不見,演一回棒看如何?”
三娘笑著應了,兩個便在院中取了槍棒來,拼斗了四五十合,最后兩個跳出圈子一起罷手。史進喘息道:“師哥,你一介女子要那般好武藝作甚?再斗幾合我便要輸了。”三娘笑嘻嘻的說道:“便是怕被壞人欺負啊。”史進瞪大眼睛道:“誰敢欺負你,師哥你告訴大郎,俺去撕了他!”
三娘心頭暖意容容,口中笑道:“逗你玩的,沒人敢欺負你師哥,不嫌命長么?”史進撓撓頭,玉嬌遞來香巾讓三娘擦汗,自取了一塊香巾上前來,仔細替史進擦汗,見兩個這般恩愛,三娘心頭也舒服了不少。
演完棒后,三娘與史進自在樹蔭下吃酒,玉嬌收拾了自回屋里去。三娘掩口吃吃笑著,低聲對史進道:“大郎,玉嬌滋味如何?”史進頓時局促起來,口中道:“師哥,你又來戲耍我。”
三娘笑道:“不是戲耍你,與你說正事,可想玉嬌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史進猛點頭道:“想,只是成婚半年有余,也不見有身孕來。”
三娘吃吃笑道:“是你法兒不對。”史進瞪大眼道:“有何不對?便是那次去風月勾欄之地,與女子歡好時是一般弄來。”三娘沒好氣的道:“我問了玉嬌,說你最后時,只道尿急,便抽身離去,這是何故?”
史進老實答道:“上次在勾欄時便是這般,我道尿急,那女子便道:‘可抽身離去,莫弄污了奴家身軀。’因此成婚后都是這般法兒弄來。”
三娘差點絕倒在地,她拍拍史進肩頭道:“那煙花女子是為了不想懷上孩子,因此方才叫你抽身離去,你自個兒媳婦,你抽身離去干嘛?難怪都半載有余還懷不上孩子!”
史進瞪大眼睛道:“真不怕弄污了玉嬌身子?”三娘沒好氣的道:“聽我的沒錯!”史進道:“好咧,這就去試來!”這回輪到三娘瞪大了眼睛,史進這廝竟然大白天便回房去,隨后一關門,屋內傳來玉嬌驚呼之聲。
三娘銀牙暗咬,好個史進,盡然白日宣淫,還在你師哥面前秀恩愛,真個兒不要臉!當下三娘氣呼呼的走了,回到屋內卻自個兒坐著發呆,只看史進夫妻恩愛時,自己一個人卻是形單影只的,心頭忍不住寥落起來。
愁思半晌后,扈三娘站起身來自語笑道:“扈嵐啊扈嵐,你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找個人嫁了,或是找個女子成婚,都是不妥,只管做你的大事,又有何可哀愁的?”自嘲一番之后,心中郁結稍舒,便轉出屋來,去尋公孫勝、朱武等人商議山寨大事去了。
至此三娘在山寨一連逗留了旬月,處理山寨大小事務,早晚教新老頭領融合一處,慈照和尚的白蓮寺也開始廣收門徒,山寨一應人等都入了教來。安道全得三娘教授醫術后,他的醫藥館也建好開張,對左近貧人看診都不收錢來,又廣收學徒學習醫術,看著也甚是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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