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圩一章史進大婚小登科 三娘尋兄梁山泊
將養了一日,史進方才能起身,三娘取一輛牛車送回史家莊將養。回到莊內,左右來探問時,史進都只笑說是與師哥比試武藝時,吃了一頓好打。因史進傷了,婚期只得推后,三娘心中有愧,自然是悉心照料,每日藥浴、湯藥皆服親自照料,又用銀針艾炙推宮過血,是以好得極快,到了第三日上,史進便可下床了。
這天史進下得床來時,恰好王進也趕到了,聽聞史進傷了,吃了一驚后,便進屋探視史進。進到屋內恰好見到三娘抬了藥碗出來,三娘與王進見了禮后,王進道:“如何傷了大郎?”三娘嘴一撇道:“師傅自去問他。”說罷便先走了。
王進不明白兩個鬧了什么事,只得進屋來,史進見了王進,忍痛正要行禮時,王進急忙扶住道:“有傷在身就不必拘禮。”史進披著衣服請王進坐了,王進問道:“你師哥不是沒輕重的人,這次怎的傷了你?”
史進面帶愧色道:“俺對師哥無禮了。”當下將那件事說了一遍,王進道:“原來你已知道三娘乃是女兒身了。”史進道:“師傅,俺不懂女兒家心思,為何不愿嫁俺?”王進嘆口氣道:“大郎,三娘說的也對,她那性子并非良配,娶妻求淑女,好漢子要建功立業,揚名立萬,光耀門楣,不爭這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之事。再者三娘此等奇女子,巾幗志氣,世間只怕難尋降得住她的男子。”
當下王進開解了一番后,史進方才展顏,但只期期艾艾的道:“可師傅,俺對師哥做了無禮無狀之事,污了師哥清白,師哥惱了俺。”王進笑道:“她但救你時,便已經不惱了,三娘豪邁不羈,這等小事不會記在心上。你只需待她如從前一般,敬她重她便可。大郎,安心將養幾日,好好成婚去,這般方好。”
史進應了,這時三娘拿了針灸小包進到屋內,口中說道:“師傅的話正是,大郎,你我義氣兒女,休要糾纏那女兒之事,沒由來的短了氣概,不是好漢!”
史進道:“俺知道了,日后必當只想著建功立業,留名萬世。”三娘笑了笑道:“好啦,現下先治傷,耽擱了你的婚期,師哥罪過大發了。”當下便命史進解衣施針。
王進看了道:“三娘,你讓大郎這般赤條條的施針,只怕不妥。”三娘奇道:“有何不妥?隔著衣裳我可不會施針。”王進道:“須知你是女子,旁人知曉了名聲不好。”三娘笑道:“師傅,醫者眼中只有病患,并無男女,這會兒你怎么又迂腐起來了?”王進看了史進一眼笑道:“看吧,你師哥便是個如此的奇女子。”三個笑了一回,一場風波就此揭過。
將養了十余日后,史進傷勢好了,看看月末有好日頭上,此前與王義家做了納采、納吉、納征,禮數齊備,便定下了親迎之日。三娘、王進并一眾山寨頭領都召集人手準備,史家莊不知殺翻了多少頭牛羊豬雞鴨,那新釀好的透瓶香也扎了紅彩來置備,莊子上下俱都張燈貼符,披紅掛彩的,準備迎親。
這日到了婚期,史家莊便吹吹打打的辦起婚事來,午時先請左近村坊吃了頓酒,到了午后史進親自引了迎親隊伍便要出門。因史進老夫高堂俱都不在,王進便充任男方家長來,立于門下道:“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則有常。”史進恭敬答:“諾。惟恐不堪。不敢忘命。”當下便吹吹打打去隔壁村坊迎親。
王義父女兩個自被救出后,便一直安頓在左近村坊內,只等婚期到來。迎親這天,玉嬌早早起來,自有村中婦人替她整理妝容,午后穿了喜服,戴了鳳冠與披肩,只等在家中。
少時,史進騎了匹高頭大馬,穿了紅喜服,馬匹也披紅掛彩的,帶了迎親隊伍到來,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左近村坊皆來慶賀,孩童繞著花轎跑,停在新娘門口,好不熱鬧。
那家村坊早已等在那里,只做娘家人,招呼莊客們迎入了隊伍,樂人、喜娘和迎親的其他人,都受了酒、茶招待,還得些彩綢等禮物。吃飽喝足,樂人開始吹奏曲子,便是催促新娘趕快上轎
催了一回后,玉嬌在幾位喜娘相伴下,出到堂來拜別父親王義。王義紅了眼睛告誡道:“敬之,戒之。夙夜無違夫家之命,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
樂聲響起,玉嬌灑淚拜別父親,一眾村中婦人只做娘家人送她到內闈門口,再一次整理她的裙裾,又煞費苦心地道:“謹聽爾父母之言。夙夜無衍。”
村中七姑八表的婦人們牽著新娘走到門口,立住腳步,都笑著朝新郎官史進唱著歌謠討賞:“新娘領出門,禮多方才好。此不比平常買賣。十萬貫,綁一起才夠。”史進呵呵一笑,也回唱:“自古以來,士紳不帶金。”話音剛落,他身邊的莊客隨從依規矩在馬前撒下百余個紅包,每個紅包里裝幾個小錢,村中孩童上前哄搶。眾莊客、喜娘趁此機會,一發上前,請了玉嬌新娘上轎,迎親隊伍便起了花轎,直奔史家莊而去。王義這頭自有莊客擺布筵席,招待眾鄰不提。
到了史家莊后,史進在前,喜娘扶著玉嬌一同來到堂上,整個莊子鞭炮鐘樂齊鳴,人人喝彩叫好。到了堂上來,先拜天地,再拜父母,王進自坐了父母位上,桌上供了史太公牌位。
拜了之后,自有喜娘走上前去,打散史進、玉嬌夫婦地發髻,而后將夫婦二人的頭發系在一起,梳成一個頂髻,這便喚作結發。喜娘一邊結發一邊吟唱著詩句,等將夫婦二人的頭發系到一處。
結發后,喜娘又遞來兩個紫金缽,缽底用紅、綠絲線打著同心結,名喚合巹禮,兩個雙雙喝了酒來。飲罷,夫婦兩個一齊丟掉酒具。玉嬌地用力擲下,史進則輕輕一拋,玉嬌的酒杯落地后跳起,史進的落地后寂然不動。觀禮的眾人見了,齊聲贊禮:“好兆頭”。酒杯一個跳,一個不動,便意味著多子多福。
等喝彩聲稍平,一名喜娘端上“定情十物”。喜娘先自第一盤子上取下第一定情物手鐲,邊向玉嬌手上套,邊吟唱:“何以致契闊?繞腕雙玉鐲。”接著是第二件定情物臂釧,又給玉嬌套上,吟唱道:“何以致拳拳?綰臂雙跳脫。”第三件定情物是戒指,她接著吟唱:“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眾喜娘笑著合唱:“捻指環相思,見環重相憶。愿君永持玩,循環無終極。”史進將戒指給玉嬌帶上。第四件是耳環,伴娘吟唱:“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而后從盤子里取下耳環給玉嬌帶上。第五件香囊,吟唱道:“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第六件定情物玉佩,吟唱的是“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第七件正是同心結,伴娘接著吟唱:“何以結同心?素縷連雙針。”第八件定情物金簪時伴娘吟唱:“何以結相于?金薄畫搔頭。”第九件玳瑁釵吟唱:“何以慰別離?耳后玳瑁釵。”第十衣裙吟唱:“何以答歡忻?紈素三條裙。”
然后將兩個送進洞房,眾人跟去看時,兩個在內交拜了。交拜后玉嬌坐于床上,自有喜娘服侍,行了撒帳、合髻之儀。喜娘上前與夫婦兩個各剪一縷頭發,結成同心結的樣子,作為婚禮的信物。
隨后便是還有除花、卻扇的儀式,直到滅燭為止。在滅燭之前,按習俗眾頭領都擠將進去,笑呵呵刁難新人,便是鬧洞房,三娘卻是鬧得最兇,直把兩個作弄夠了方才放過,眾人都是開懷大笑不止,史進與玉嬌也都笑逐顏開。
此時已到了尾聲,史進從玉嬌的鳳冠上摘下一朵花,喜娘吟唱詩句,玉嬌解開史進花冠上的繩結,然后,花朵散落到床上。喜娘自來放下床上的帳幔,周遭聚著的眾人齊聲吟著賀眾人邊唱邊退出婚房,接著是關門聲,婚房安靜了……
出了洞房,三娘邀了王進并一眾頭領飲酒作樂,其間觥籌交錯,猜枚斗飲好不熱鬧。王進得見公孫勝、朱武、裴宣等好漢也是喜不自勝,都吃得八分飽醉。
又吃了幾尋后,王進到后院凈手,見三娘方凈手而回,便在廊下道:“可曾后悔來?”三娘不解道:“后悔甚來?”王進笑道:“為師起初收到喜帖時,還道是你與大郎成對來。”三娘噗嗤一聲笑了道:“師傅,你也是個老不尊的,只愛取笑。”
王進笑了笑,嘆口氣道:“三娘,你乃當世第一奇女子,為師看你這少華山與史家莊經營的如此密不透風,便知你其志不小,為師雖不反對你們替天行道,但切不可做那犯上之事來啊。”
三娘眨眨眼笑道:“宋室氣數未盡,我怎會如此不智?不過師傅,但若將來宋室氣數已盡時,你還要匡扶宋室么?”
王進笑了笑灑然道:“氣數已盡那便是天命所歸,但只要有明主降世,自當匡扶明主,為師并非那迂腐愚忠之人。”
三娘也笑道:“我看師傅也不是。”兩個笑了一回,各自回席間安坐,當夜都是大醉了一場。
史進婚后,過了三日,三娘收到兩封書信,一份是師娘寄頓來的,內里有師尊周侗言語,三娘看了后便將信函燒了。另一份是柴進書信,直說:高太尉派了京城盧虞侯、富安兩個去滄州對付林沖,被林沖識破后,當場殺死差撥、盧虞候、富安等三人,放火沿燒大軍草料場。那州尹大驚,隨即押了公文帖,仰緝捕人員將帶做公的,沿鄉,歷邑,道店,村坊,四處張掛,出三千貫信賞錢,捉拿正犯林沖。林沖撞回柴家莊后,莊客與了他柴進留書,林沖持了書信上了梁山去。
三娘看罷后,唏噓一陣,看來師兄這星命之數還當真難改,便想著先去梁山看望林沖。看看日頭也回暖了,便與公孫勝商議了,兩個打栓了包裹,三娘背上負了鴟吻刀,腰間掛了日月刀,公孫勝還是道士打扮,兩個辭別王進、史進、朱武并一干頭領,便取道往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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