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九章史進婚定玉嬌枝 扈嵐行刺賀太守
街頭浮元子攤頭,那女子聽得史進話語,略略側過頭來看了一回,只略略掩口一笑,卻不理會史進,低頭只看攤上鍋中沸滾的元子。
史進大奇,怎的師哥換了女裝來便如此靦腆起來,正待又開口時,卻見來了一位四十余歲的中年漢子,青花棉襖,一方青巾裹頭打扮,那女子看了笑道:“阿爹,下了兩碗豆沙元子,稍后便可吃了。”
史進瞪大了眼睛,此人是師哥的阿爹?此時忽覺肩頭被人拍了拍,史進驚覺回頭看時,卻見扈三娘依舊是一身華貴男裝服飾在身,卻在身后笑道:“你去了何處?卻教我好找。”
史進驚呼一聲道:“師哥,俺認錯了人來,有個與你極為相似的女子。”三娘聞言也是微微一鄂,順著史進的目光看去,果然只見近前浮元子攤頭前,一位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女子便在那里,便活脫脫是自己穿了女裝的樣子。
三娘心頭暗暗納罕,拉了史進上前,那女子父女兩個也見了三娘,都是一驚,三娘與那女子竟有七八分相似來。
三娘一禮道:“兩位有禮,不知兩位如何稱呼?”那女子父親回了一禮道:“小官人有禮,小人乃一個畫匠,原是北京大名府人氏,姓王,名義。因許下西岳華山金天圣帝廟內妝畫影壁,因此來到此處,只待天氣回暖,便去廟內點畫。”樹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關看嘴心章節
三娘恍然道:“原來是王畫師,我姓扈,這位是我師弟,姓史,華陰史家莊人氏。”那王義驚呼一聲道:“庶莫是史家莊聞名的扈官人與史大郎?”兩個道:“正是。”
王義大喜道:“原來是兩位貴人,這趟小人能還得此愿,還真虧了兩位貴人。”當下王義說了緣由,三娘與史進方才知曉,原來去歲臨近年末時,朱武看經年下來,山寨錢糧富足,便想著以史家莊之名,重修左近道觀寺院,以揚善名,當時眾人商議定后,便有朱武一手操辦,三娘與史進兩個并未記在心上。
聽了話后,三娘笑道:“那可真巧了,王畫師,這位小娘子是家中哪位?我看著怎么與我這般相像。”王義道:“這是小女,名喚玉嬌,年方十八,只因生得好,都喚玉嬌枝。”說罷引王玉嬌上前來與兩個見禮。
史進左看師哥右看玉嬌,半晌才道:“我的爺,真個兒像,只是神態嬌弱,不似師哥英姿颯爽。”三娘燈下細看了,又吃了一回驚,口中只道:“真個是像,若不仔細看時,認不出。”跟著對王義道:“既然如此有緣,便請畫師樓頭看座,吃上幾杯酒。”當下四個便投一旁一家酒肆中來。
到了店內,揀個齊楚閣兒坐了,三娘坐了上首,史進一旁對了,王義坐了對席,玉嬌挨著王義坐了。此刻店外已然華燈初上,店內仍舊酒客不斷,俱是走得累了之人進來吃杯酒暖身。
三娘教店家暖了三壺酒來,鋪下羊肉并幾道小菜按酒,酒過三巡后,三娘問了父女兩個初到,可有下處時,王義只道暫在一戶人家中寄頓。聽罷三娘道:“史家莊在鄭縣也有幾處屋宇,畫師既是莊內請來重修寺廟之人,明日便到一處小院安頓如何?”王義大喜,他左近不缺盤費,只是住處不好尋得,只覺委屈了女兒,此刻聽得,便連連相謝。
席間說些閑話,玉嬌因有父親在場,只是低頭小酌,小口吃菜,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倒是史進這廝一雙眼看來看去,眉花眼笑起來。三娘暗想:“看來這個大郎便是有了對眼人兒了。”
少時吃得飽醉后,王義領著玉嬌告辭而去,三娘算還了酒錢,與史進又到街上看燈閑走一遭。路上三娘笑著問道:“大郎,可是看中了那玉嬌?”史進紅了個臉道:“只是看那玉嬌與師哥著實相像,因此多看了幾眼。師哥,緣何你兩個如此相似?”
三娘白了他一眼道:“我怎知道?我還道你是看上人家了,打算過些日子便請人說媒去,你既無此等心思,那便罷了。”史進猶疑片刻道:“師哥,適才見了玉嬌,我還道是師哥換了女裝來與我把臂同游,心頭還暗喜了一回。”
三娘啐了口,看著史進怒道:“與你說了多少回,我是你師哥,便是一輩子的師哥,不可有他念!”史進低頭道:“師哥真是鐵石心腸之人。”三娘瞪了他一眼道:“你再如此,我便不睬你了!”史進這才怕了道:“俺不說便是了。”
三娘嘆口氣道:“大郎,你師哥我終日游走江湖上,不懂內堂持家,不懂相夫教子,更不會生兒育女,并非大郎良配,不必為了師哥,誤你一生。那玉嬌與我相似,看起來也是個閨秀女兒,正是你的良配。早晚師哥與你做主,遣人說媒,將她配與你,如此可好?”
史進聽了半晌后方道:“但憑師哥做主便是。”三娘這才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師弟。”兩個說說笑笑又回會館安歇不提。
翌日,三娘教會館內莊客收拾了鄰側一處小院,這小院也有前堂內苑,三四間耳房,鄰著會館,也是個好去處。又遣十余名莊客去王義下處,一同將家搬了過來,只一天便安置妥當,自此王義父女兩個便在此住下。
三日后,三娘找了媒人上門替史進求親,王義無甚依靠,見史進好漢一條,又有諾大產業時,便一口應允了,下了聘禮,換了文定后。隨后尋人批了兩人八字,看了個好日頭,便在二月中成親。
定下親事后,眾人都替史進歡喜,這天回到史家莊后,眾頭領都在莊內,一起賀了史進,便教莊客張燈結彩,置辦婚事,只等到了婚期日,便可迎娶來完婚。
不想這日上,鄭縣城內會館使人來,那人火急到了莊內堂上,眾頭領都在,納頭便拜道:“眾位頭領,禍事了,那王義畫師近日到西岳華山金天圣帝廟內妝畫影壁,王家小姐也前去還愿。卻被本州賀太守撞見,那廝為官貪濫,非理害民。不想正見了王家小姐有些顏色,便要強娶為妾。王義不從,直說已經許了人家,正是華陰史家莊。那賀太守聽了史家莊更怒,昨日前來強搶,會館內并小人在內三四十人拼死搶得小姐出城來,但死傷三十余人,還陷了王義在城內!”
聞言眾頭領都是大怒,三娘道:“王家小姐在何處?”那會館莊客道:“由幾人護送在路上,小人快馬先回來報訊。”當下三娘先教史進領一彪人馬前去接應。
史進去后,三娘恨恨道:“這個賀知州端的可恨,他這是再與我等示威。”朱武也道:“鄭縣府衙內傳來消息,這個賀知州不正眼看覷少華山與史家莊,還揚言早晚提兵來掃蕩兩處,只是近日忙于料理大郎婚事,不及理會。這時看來,須使人做了他方可。”
三娘眼前一亮道:“我有一策,聽我道來,我與那玉嬌枝頗為相似,我等不妨如此這般。”朱武等人聽罷都道:“寨主千金之軀,豈可輕易犯險?”公孫勝卻道:“貧道掐指一算,此趟有驚無險,寨主此策可行。”
當下三娘不理朱武等人言語,取了短刀暗藏在身后,拿了幾套女裝包了,自往鄭縣而去,朱武等人只得引兵準備前往接應,又教湯隆領軍伏于鄭縣左近看顧,陳達、楊春兩個引數十個精壯銳卒扮作客商潛入城內,探聽消息,以備接應。
史進接了玉嬌回到莊內,聽聞三娘獨自去刺殺賀太守時,虎吼一聲,單槍匹馬便追了出去,旁人都攔不住。
卻說三娘到了鄭縣城內,先在一處客店內換了女裝后,獨自一人到了州府來。府衙門吏問時,直說是王義女兒來求告太守寬赦老父。門吏聽得是太守要的人時,不敢怠慢,便引了進府內。
那賀太守聽得此事,頓時大喜,散了公堂后便直入內苑來看。進到屋內時,只見那玉嬌果然嬌滴滴的在那里坐著。
太守大喜,遣退左右后,便欲白日宣淫,上前來摟時,不妨三娘柳眉倒豎,掣出短刀來,只一刀便斷了喉嚨,又復一刀割了頭來,那賀太守登時身死當場。
殺了賀太守后,三娘換下血衣,依舊穿了男裝,取一副神鬼面具帶了,提了賀太守頭顱搶出屋來。屋外一眾人看了皆是肝膽俱裂,三娘將賀太守那頭扔了出去,厲聲喝道:“貪官授首在此!”
這一鬧驚動府內做公的并內苑家丁,搶出三五十人來,三娘毫無懼色,上前奪了兩口刀來,刀光閃過時,早砍翻三五人來,隨后勢若猛虎般沖入人群內,只顧亂砍亂殺,又搠翻五七人,余人見了大驚,哭爹喊娘的四下躲避。
殺散一眾做公的后,三娘便取出一支響箭來,直放上天去。城內陳達、楊春兩個看得訊號,登時與三五十個銳卒掣出兵刃來,一發聲喊從會館內殺出。街上百姓見了紛紛掩門閉戶,這群人直殺到城門口,守門卒子不防,頓時被陳達、楊春兩個盡數殺了。
兩個才開城門,史進便單槍匹馬搶入城來,不及與兩個搭話,徑直往知府衙門而去。到了衙門后,史進掣出樸刀一路殺了進去,到了內院與三娘會合,見三娘無恙,史進一顆心方定了。
卻說史進沖入城門后,只片刻湯隆兵馬也搶入城來。湯隆兵馬都穿了官軍服色,入城后湯隆按三娘所定計策,教士卒只說:“江洋大盜刺殺知州,官軍入城搜捕,各自歸家!”眾百姓、城內公人、兵卒紛紛避走。
這伙官軍進城后,先占了各處城門,圍了府衙各處要地,隨后接應公孫勝、朱武等人入城來。到了府衙內接住扈三娘后,一行人便在府衙大堂上坐定,將一眾府內押司、文吏、做公的四五十人都捉拿了,不曾走脫一個,俱都押到堂上來。
三娘看了對朱武道:“但凡不是我寨中人時,俱都殺了,換上我們的人。”朱武應了,將不是寨中人的三十多人一起拿下,便都教殺了。
隨后自取其他州縣自家的押司、文吏、公人前來充任,又請來鄭縣知縣,湯隆自上前通稟。只說江洋大盜張三李四并十余人潛入府衙來,刺殺了賀知府,又殺死府衙內押司、文吏、做公的數十人。
那知縣事發時在縣府內,只聽城內鬧起刺客,不明所以,只得聽了湯隆言語,又得了史家莊賄賂,兼喜食那冰粉,亦是個糊涂官,不辨真偽。
當下知縣便叫本縣推官動文書申達中書省起奏,都做“江洋大盜張三李四勾結城內地痞二三十人,因此賺入府衙內,殺害知府性命,又殺害府內押司、文吏、公人三十余人。”疊了公文,星夜差人急急上京師,奏知此事,不在話下。自此華州最后州治府縣上下屬吏也一遭換成了少華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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