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扈三娘議籌三盟 魯智深循聲探寺
當晚就還歇宿在寨中,第二日清早,李忠與周通商議,李忠道:“如今山寨人手不足,又見兩個本事了得,早晚還是請兩個坐山寨之主,我等也好托庇旗下。”周通先前還不大服氣,但昨日見了兩個身手也道:“哥哥所言極是,寨中若無硬手坐鎮時,早晚教官軍圍剿。”
于是兩個又來見三娘與智深,魯智深宿醉未醒,三娘倒是早起練功后,正在屋內歇息,見兩個來了,教服侍的小嘍啰點個泡茶,教兩個坐下說話。
三人坐定后,李忠道:“官人英雄了得,桃花山上下都為敬服,懇請哥哥坐這山寨之主,早晚教官府也不敢小覷我等。”說罷李忠、周通便拜下。
三娘扶起后道:“桃花山地勢險要,原也是個好去處,只是我與魯大師現下尚無落草打算。但見你山寨如今人口凋敝,也是有心相助。兩位賢弟可曾聞得少華山與史家莊?”
李忠道:“自然聞得,少華山朱武、陳達、楊春三位頭領英雄了得,左近官軍都不敢圍捕,又聽聞這一年來他們保境安民、替天行道,江湖上投奔的人如雨,左右都是聞名的。史家莊也是一般的聞名,有史大郎坐鎮,與少華山兩個在華州之內都能呼風喚雨。”
三娘頷首道:“他們三個并史大郎都是我兄弟,若你們兩人想要興旺山寨時,我可投書一封去,教少華山、史家莊與桃花山結盟,三處共榮共休,連成一體,早晚都得興旺。”
李忠和周通都是大喜,本想著請兩個坐了寨主,山寨拱手讓人,多少有些無奈,但現下三娘提出的結盟之策,寨主還是他倆,又靠上少華山、史家莊兩座大靠山,自然更好。
三娘又道:“眼下你山寨中缺少人手,結盟之后,少華山會派精兵強將前來,一則充實山寨,助你抵擋官軍,二則教練寨中小卒,三則可教人讓桃花山也學著少華山一般的經營,早晚錢糧充足。”
周通道:“此前我等也是學少華山一般,治理左近村坊,保境安民,討要進奉,但總覺不得其法。”
扈三娘暗暗笑了起來,桃花山也學著少華山懂得治民了不假,可他們一面打家劫舍,一面也討進奉。桃花山下桃花村里的劉太公,就是治下管的人戶。可這伙人收了進奉,卻無保境安民,反搶民女,豈能成事?不過兩個能想到模仿少華山,也算還是有些明白生存之道。
當下三娘道:“既然是不得其法,那便使人來教,總要學得其法才是。”頓了頓后三娘又正色道:“三家結盟事關生死,事成之后,當共尊號令,不可輕言背棄,若是哪家敢背信棄義,另外兩家必聯手討伐之!”
李忠和周通心中一凜,一起下拜道:“若得結盟,必定遵從號令,不敢有違。”
當下三娘教取來紙筆,修書一封,李忠、周通差兩個精細嘍啰自去少華山、史家莊投書,等待回音不提。
又在山寨休養幾日,那嵬名承景也不見轉來,魯智深也要取道上東京去,扈三娘也便不等少華山回音來,只教李忠、周通兩個安心等候便可。
這天扈三娘與魯智深兩個收拾、結束停當,李忠、周通奉上一盤金銀來做盤纏,扈三娘與魯智深還是不要,辭別之后,兩人便往東京路上而去。
兩個離了桃花山,放開腳步,一路上說起嵬名承景來,扈三娘也將傷過嵬名承景之事說了,又言夏人記仇,魯智深聽了后道:“夏人記仇不假,但要甘冒奇險,深入宋境來尋你,料想還有他事。先前你與灑家看了那把奪來的寶刀,想來那夏奴不惜冒死潛入中原來,多半是要追討此刀,扈官人日后還要小心此人。”
三娘點頭稱是,又說起槍棒來,經過一場廝殺,魯智深對扈三娘武藝更是欽佩,一路說說談談,不知不覺從早晨直走到午后,約莫走下五六十里多路,肚里又饑,路上又沒個打火處。
魯智深道:“早起只顧貪走,走了一日,又饑又餓,卻投那里去好?”三娘道:“我這里還有些面餅,權且充饑。”兩人尋一處坐下,正待吃時,猛然聽得遠遠地鈴鐸之聲,魯智深聽得起身喜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宮觀,風吹得檐前鈴鐸之聲,扈官人,俺倆且尋去那里投奔。”
扈三娘與魯智深兩個聞得鈴聲,便循聲而往,走過數個山坡,見一座大松林,一條山路。隨著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抬頭看時,卻見一所敗落寺院,被風吹得鈴鐸響。看那山門時,上有一面舊朱紅牌額,內有四個金字,都昏了,寫著“瓦罐之寺”。又行不得四五十步,過座石橋,再看時,一座古寺,已有年代。入得山門里,仔細看來,雖是大剎,好生崩損。但見:鐘鼓蹦亂石臺損,殿宇摧塌枯井深。山門滿綠疥蒼苔,經閣纏交出碧蘚。
魯智深腳快,歡喜的入得寺來,便投知客寮去。只見知客寮門前大門也沒了,四圍壁落全無。
智深出了屋來,見塵灰中,三娘捂著鼻道:“魯大師,可有人?”智深道:“沒撞見人,偌大個寺院,也不知如何敗落的恁地?待俺再去探探。”
智深直入方丈前看時,只見滿地都是燕子糞,門上一把鎖鎖著,鎖上盡是蜘蛛網。智深把禪杖就地下搠著,叫道:“過往僧人來投齋。”叫了半日,沒一個答應。
回到香積廚下看時,鍋也沒了,灶頭都塌損。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監齋使者面前,提了禪杖,到處尋去。尋到廚房后面一間小屋,見幾個老和尚坐地,一個個面黃肌瘦。
智深喝一聲道:“你們這和尚,好沒道理!由灑家叫喚,沒一個應。”那和尚搖手道:“不要高聲。”智深道:“俺是過往僧人,討頓飯吃,有甚利害。”老和尚道:“我們三日不曾有飯落肚,那里討飯與你吃?”
智深道:“俺是五臺山來的僧人,粥也胡亂請灑家吃半碗。”老和尚道:“你是活佛去處來的僧,我們合當齋你,爭奈我寺中僧眾走散,并無一粒齋糧。老僧等端的餓了三日。”智深道:“胡說,這等一個大去處,不信沒齋糧。”
老和尚道:“我這里是個非細去處。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個云游和尚,引著一個道人,來此住持,把常住有的沒的都毀壞了。他兩個無所不為,把眾僧趕出去了。我幾個老的走不動,只得在這里過,因此沒飯吃。”智深道:“胡說!量他一個和尚,一個道人,做得甚事,卻不去官府告他?”老和尚道:“師父,你不知這里衙門又遠,便是官軍,也禁不的他。這和尚、道人好生了得,都是殺人放火的人,如今向方丈后面一個去處安身。”
智深道:“這兩個喚做甚么?”老和尚道:“那和尚姓崔,法號道成,綽號生鐵佛;道人姓丘,排行小乙,綽號飛天夜叉。這兩個那里似個出家人,只是綠林中強賊一般,把這出家影占身體。”
智深正問間,猛聞得一陣香來。智深提了禪杖,踅過后面打一看時,見一個土灶,蓋著一個草蓋,氣騰騰透將起來。智深揭起看時,煮著一鍋粟米粥。智深罵道:“你這幾個老和尚沒道理!只說三日沒吃飯,如今現煮一鍋粥,出家人何故說謊?”那幾個老和尚被智深尋出粥來,只叫得苦,把碗碟、缽頭、杓子、水桶,都搶過了。
智深肚饑,沒奈何,見了粥要吃,沒做道理處,那老和尚道:“我等端的三日沒飯吃,卻才去那里抄化得這些粟米,胡亂熬些粥吃,你又吃我們的。”
智深聽得了這話,便撇了不吃,但腹中饑餓時,卻聽屋外三娘聲音道:“魯大師,快出來,有香肉吃。”魯智深大喜,搶出屋外時,只見扈三娘不知哪里打了條獒狗,倒拖著拎在手中,站在院中看著自己發笑。
魯智深上前喜道:“扈官人哪里打來?”扈三娘道:“適才轉過一處大殿,竄出一條野獒來,沖我咬來,便被我一刀殺了,這畜生適才想吃我,這時我倆吃它。”智深大喜,回想起那日五臺山扈三娘熬制的那鍋香肉來,更覺腹中饑餓,當下道:“俺去屋內尋個家什來。”三娘道:“也好,只是此處寺廟,在這里煮肉吃,還是不太好,我到寺外石橋溪水邊收拾這肉,少時你來那里尋我。”
當下智深應了,兩個分手后,智深轉回屋內問老和尚要口鐵鍋,一眾僧人只顧吃粥,老和尚指了指屋角,但見屋角兩口破爛鐵鍋在那,一口通了底,一口破了邊,智深便將那口破邊鍋取了,歡天喜地的出了寺來。
到得石橋邊時,溪水邊卻沒見三娘,只有那條獒狗尸在那里,忽聞林子那頭一陣呼喝打斗之聲,魯智深取了禪杖直入過去看時,只見扈三娘雙刀上下翻飛,與一僧一道斗得正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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