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第四師放棄小金山陣地，全軍撤回鷹嘴崖休整。

　　大金山陣地由石昌茂率領的第一師負責防守，老龍嶺陣地由方承業率領的第五師負責防守，石文錦的炮兵陣地設置在大金山和鷹嘴崖之后。

　　等日本人再次組織進攻，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在進攻之前，大山巖、小松宮彰仁親王、川上操六、桂太郎、山地元治、佐久間左馬太等日軍高級將領親臨小金山，實地看一看這個使日軍付出兩萬三千人代價的陣地是什么樣子。

　　第四師撤走后的陣地一片狼藉，所有能用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搬走，連一枚子彈殼也沒有留下，陣地上到處都是大坑小坑，這些不是日本人的火炮留下的痕跡，而是第四師主動使用炸藥炸毀陣地后留下的痕跡。

　　近衛師團參戰之后，日本人的炮兵實力有所增強，但在守軍的重炮面前還是不夠看，近衛師團的一支炮兵聯隊裝備的同樣是日本國產的80毫米山炮，數量雖然比起普通的甲種師團多一點，但在守軍的150毫米重炮面前還是不夠看。

　　石文錦的炮兵旅裝備的火炮口徑大，射程遠，因此陣地一直都設置在日軍火炮的最大攻擊范圍之外，日本人就算是測得炮兵旅的位置，也無法對炮兵旅實施火力反制，只能被動挨打。

　　在這一點上，雖然戰斗已經進行了快半個月，但日本人一直沒有找到什么好辦法。

　　和第四師比起來，第一師的裝備更加先進。

　　第一師全師一共19500人，裝備了83挺重機槍，比第四師多出近一倍，師屬炮兵團裝備的是24門120毫米口徑炮，其余的炮兵全部都是80毫米口徑迫擊炮，裝備的普及率達到了練級，全師一共裝備95門。

　　重火力如此之多，帶來了沉重的后勤壓力，伴隨第一師一起抵達黃州的，是多達近三萬名運輸彈藥補給的民夫，差不多合到一個半人支援一個戰斗單位。

　　大金山陣地較小金山要寬闊一些，但寬闊的程度提升有限，一個團塞進去已經是滿滿當當，于是大金山出現了一個團在前線，兩個團作為預備隊的奇葩情況。

　　對此，石昌茂倒是沒有多大意見，能撈著仗打已經不錯了，想想方承業才是苦逼，撅著屁股修了三天工事，剛修好一槍沒放就被換到了后方，簡直就是苦逼中的大苦逼。

　　這也是沒辦法，方承業的第五師和邱祖萌的第四師一樣，基本上都是以朝鮮人為主組成的部隊，他們在純華人組成的第一師面前，天然就處于劣勢。

　　這種劣勢放到戰場上，就被無限的放大。

　　日本人的進攻只堅持了一個小時就被迫停止，原因無他，傷亡太大。

　　此前，負責進攻的近衛師團下轄第一、第二兩支步兵聯隊已經基本被打殘，今天負責進攻的時第四聯隊。近衛師團作為天子親兵，配備的聯隊規模比起普通的聯隊要大一點，每個聯隊差不多有4000人左右，按照之前的經驗看，這4000多人怎么著也能拼上個一天半天，才會因為傷亡過重被其他部隊替換。

　　但對面的守軍明顯不是之前的那只部隊了，之前的那支部隊雖然也不錯，但并沒有不可戰勝的感覺，每次總感覺是差口氣，只差一口氣就能攻下陣地的那種感覺。

　　可是面前的這支部隊戰斗意志旺盛，火力強度有明顯提升，且單兵作戰技能高超，步兵射擊極為準確，火炮也更加兇猛，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可戰勝。

　　剛剛發起攻擊的時候，第四聯隊派出了一個步兵大隊，一千多人正面鋪開，正好覆蓋整個戰場。這是日本人在這次戰爭中學到的經驗，每次進攻的時候，不能投入太多的部隊，只要能形成局部優勢就可以，如果投入的部隊過多，不但無法取得優勢，反而會因為戰場上沖鋒的士兵密度過大造成無謂的傷亡。

　　最開始的時候，守軍陣地上動靜皆無，這讓沖鋒的日軍多了些信心。

　　守軍也不是鐵人，也總會有累的時候，特別是守軍剛放棄小金山陣地，日本人還是有點士氣的，因為放棄陣地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能算是進攻一方的重大戰績。

　　等到沖鋒進行到一半時候，大金山陣地還是沒有動靜，連前幾天一直瘋狂肆虐戰場的火炮都沒有開火，這讓日本人信心大增，因為就算是再猛烈的火炮，沒了炮彈也只是一堆廢鐵。

　　等到臨近第一道鐵絲網的時候，守軍的陣地突然沸騰。

　　有那么一瞬間，感覺守軍的陣地就像是一條熟睡的火龍突然被爬蟲驚醒一般，周身上下都在噴射著怒火，那些小爬蟲如同遭遇秋風的落葉，紛紛在空中飛舞、盤旋、跌落，然后化為虛無。

　　第一排的日軍幾乎是瞬間就被掃倒，不是那種踉踉蹌蹌被擊退的掃倒，而是那種被粉碎一般的掃倒，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幾乎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就這么被一排一排的打倒在地。

　　還有零星的日軍想要繼續破壞鐵絲網，等待他們的是步槍射擊，零星、破碎的那種，沒有整齊的齊射，也沒有此起彼伏的匆忙，就這么單調的一聲聲尖利，那些零星的日軍士兵就紛紛在剛起身的那一刻就被擊倒。

　　相比較暴虐的重機槍，這種點射才更令人心悸。這說明守軍陣地上有數量眾多的精確射手，而且他們分工明確，配合默契，有足夠的實戰經驗應付著一切。

　　打了這么久，日本人也打出了經驗，他們紛紛按照以前的經驗，就地尋找突出地形作為掩體，準備邊隱蔽邊前進實施波浪式進攻。

　　前幾天還有點用處的戰術今天卻失效了，守軍非常狡猾，他們對陣地前的地形進行了休整，陣地前幾乎沒有任何突出地形，因為沒有開炮，也沒有可供利用的彈坑，剩余的數百名日軍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絕望的被冷槍用近似點名槍決的方式逐個擊斃。

　　還有日軍想故技重施，利用戰死的同伴尸體組成掩體暫時躲避一下。

　　沒想到這種方式也失去的作用，隨著幾聲“嗵嗵嗵”的底火擊發聲音，幾顆彈丸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上半空，然后掉頭急轉直下砸向陣地前尋找掩護的日軍。

　　全殲，真正意義上的全殲，一個大隊一千二百多名士兵全部戰死，連個受傷爬回來的都沒有。

　　呆在后方的大隊長欲哭無淚，二十分鐘前他的部隊齊裝滿員，二十分鐘后就成了孤家寡人，這讓他突然理解了那些前輩為什么會剖腹謝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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