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客棧，石云開和增福四目相對，倆人都是一臉尷尬，哭笑不得。

　　石耀川的貪財是老毛病，這幾乎人人都知道。

　　早在石云開任職金州的時候，石耀川就因為銀子的事情和石云開鬧翻，最終導(dǎo)致石云開和石昌茂遠赴平壤。

　　緊跟著又是因為銀子，石耀川被人告發(fā)，引來龔照嶼的追查，差點鬧得丟官罷職。

　　本以為石耀川會接受教訓(xùn)，沒想到石耀川變本加厲，現(xiàn)在居然把主意打到步兵衙門身上。

　　“既然沒有載振的事，那他家的管家盯著福順客棧干嘛？”石云開轉(zhuǎn)移話題。

　　說實話，石云開現(xiàn)在很有掉頭就走的沖動。早知道石耀川是因為這個原因被軟禁，石云開恐怕根本就不會來京師，至于石耀川，愛咋地咋地吧。

　　讓石耀川吃吃苦頭也好。

　　“載振想落井下石，本來想一棍子把我打死，結(jié)果不是那么回事，現(xiàn)在知道怕了是吧。”石云開替增福說。

　　想來就是這個原因了，京城中一直都流傳著石云開要造反的流言，載振估計是想推波助瀾，或者說，這些流言本來就是載振放出來的。載振之前在德國養(yǎng)傷，不知道石云開的勢力膨脹到何種程度，現(xiàn)在回到國內(nèi)，終于知道怕了。

　　“咳，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其實前天慶王爺就拜訪了榮大人，榮大人也不再提銀子的事。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你爹他老人家不走。每天待在步兵衙門好吃好喝給供著。還動不動就拉著我爹和榮大人一起喝酒，我爹都三天沒回家了……”增福不無幽怨。

　　請神容易送神難，攤上石耀川這樣的，也算是活該榮祿和延茂倒霉。

　　“那你現(xiàn)在的意思就都是我爹的錯，步兵衙門的酒是比較好喝還是怎么著？”石云開死撐。

　　攤上石耀川這樣的爹，也算是活該石云開倒霉。

　　“那哪能啊？你爹一點錯都沒有，都是那倆御史的錯，你放心。明天他們就扒了衣服回老家，還就從你門口過，你想怎么著就怎著。”增福送人情，反正不會少他一根毛。

　　增福不知道石云開在哪里，但是能判斷出肯定不在京城內(nèi)。

　　出了京城，皇帝就管不著了。

　　話說封建王朝的皇帝，影響力其實真沒有影視劇里面那么大，“天高皇帝遠”這句話說的就是這種情況。而且千萬別以為只有偏遠山區(qū)才算是“天高皇帝遠”，出了故宮就算是天高皇帝遠。

　　另一個時空中太祖他老人家怎么說的，他的影響力。也就能影響京城周邊。如果說是光緒這種有名無實的皇帝，他的影響力估計能覆蓋養(yǎng)心殿就算不錯。京城里面的勢力，那都是光緒“親爸爸”的。

　　“不用，這個公道，我自己去討，用不著把他們洗干剝凈了送到我面前。”石云開不要這個人情。

　　石云開這一趟本來就是要立威，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那就成了白跑一趟。

　　“載振這小子呢，辦事確實是有點不地道，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話說石小三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總督了，跟他一般見識你至于嗎？”。把話說完，增福才意識到石云開已經(jīng)是大清國十名總督之一，于是起身撣撣衣角，假模假樣的施了一禮：“見過石軍門。”

　　“那么你這次來，就是給載振當(dāng)說客的。”這種敷衍石云開當(dāng)然沒心情做戲，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

　　“一部分，不全是，最重要的是請你去跟你爹說說，咱就別折騰步兵衙門了，早點回家去當(dāng)土皇帝不好嗎？”。增福說的可憐巴巴。

　　清國地方上的實權(quán)人士，還真就和土皇帝差不多，特別是這些軍方將領(lǐng)。自從南邊鬧過長毛之后，清政府對地方的控制力每況愈下。現(xiàn)在的清國地方將領(lǐng)，手里不僅有軍權(quán)，還有一部分財權(quán)，可以說就是一個土皇帝。

　　鎮(zhèn)壓太平天國起義的時候，清政府為了盡快平息叛亂，授命各省編制團練，用于鎮(zhèn)壓太平天國起義。想練兵好辦，人有的是，那么錢從哪來？于是清政府就允許封疆大臣們從要解往京城的各種厘金、賦稅中截留一部分，作為練兵的軍費。

　　太平天國平息后，清政府曾試圖收回這種截留資金的權(quán)利，但因為反對的聲音太大，最終不了了之。

　　石云開正想回答，盛星懷從外面趕了回來。

　　“啊，增兄。”盛星懷見禮。

　　“啊，盛兄。”增福回禮。

　　客套完畢，幾人分賓主坐下，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勸我爹回來這事回頭再說，他想待在步兵衙門就讓他待著。增兄請回，這件事回頭再說。”石云開現(xiàn)在還不想把石耀川弄出來，他喜歡呆在步兵衙門就呆著吧。石云開說完抬眼看了看增福，忽然又改變主意：“你先別走呢，這幾天委屈一下，咱哥倆晚上秉燭夜談，等我什么時候離開京城你再走吧。”

　　石云開說完，命令尼斯格巴日把增福送到后宅。

　　“石小三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關(guān)起來不成？喂，盛小三你說句話啊……”增福的喊叫聲漸漸遠去而不可聞。

　　“有什么新消息？”相對于增福，石云開更相信盛星懷。

　　“有點復(fù)雜，那爾蘇那邊還沒回話，我哥倒是給發(fā)了份電報，讓咱們別輕舉妄動，更不要近京城，最好現(xiàn)在就返回柳京。”盛星懷表情不樂觀。

　　盛宣懷目前在湖北，盛宣懷目前擔(dān)任鐵路公司督辦，接手了漢陽鐵廠、大冶鐵礦這兩個爛攤子。漢陽鐵廠已經(jīng)投產(chǎn)，但是生產(chǎn)出來的產(chǎn)品不合格，所生產(chǎn)的鋼軌都被美國人認(rèn)定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大治鐵礦更是一堆爛賬。這個鐵礦是股份制公司。股東成分極其復(fù)雜。居然還有日本人的份子在里面。

　　“回去可以，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石云開不肯走。

　　“你覺得增福說得有幾分可信？”盛星懷疑惑。

　　“一半一半，我爹被軟禁可能是真的，但原因未必就是因為些許銀子，要不我爹就算是不走，最起碼也會發(fā)份電報回旅順。至于增福讓我去勸我爹，這弄不好是個陷阱，我要是真就這么進了城。怕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石云開現(xiàn)在誰都不信，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和盛星懷。

　　盛星懷要是不可信，現(xiàn)在就不會呆在這跟石云開說話，來找石云開的回是榮祿率領(lǐng)的大隊清軍。

　　“你不信就好，我剛才還真怕你腦子一熱，就跟著增福進了城。”盛星懷欣慰。

　　“熱，你當(dāng)我就這么輕信別人呢？”石云開不滿。

　　“你不輕信就好，現(xiàn)在情況比較復(fù)雜，先等那爾蘇的消息。”盛星懷一臉玩味。

　　盛星懷雖然也是京城的地頭蛇，但終究是離京日久。現(xiàn)在的消息遠沒有那爾蘇靈通。那爾蘇雖然只是一名帶刀侍衛(wèi)，但在“我大清”的能量誰都不敢小覷。那爾蘇的情報現(xiàn)在對于石云開來說才是第一手情報。

　　這一等就等到晚上六點，尼斯格巴日帶張有德過來領(lǐng)命，石云開叮囑一番后，尼斯格巴日領(lǐng)命而去。

　　又過了一會，那爾蘇匆匆入內(nèi)。

　　那爾蘇身穿便裝，頭上戴著斗笠，身上披著披風(fēng)，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如果不是親見，誰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大清的“老干爹”。

　　“那兄辛苦了。”石云開迎到中門前。

　　身處險地，能迎到中門前，已經(jīng)是很給面子了。

　　“石兄弟客氣了。”那爾蘇抱拳行禮，這樣的動作讓那爾蘇做起來，那真是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石兄弟居然親至京城，確實是有點太魯莽了。”剛剛坐定，那爾蘇就搖頭嘆息。

　　“那兄，咱哥倆就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趕緊說說你知道的。”石云開不見外。

　　那爾蘇和石云開雖然見面不多，關(guān)系卻是極為投契。那爾蘇和石云開的關(guān)系不僅是一起喝過花酒，一起打過架，還一起分過贓。

　　“情況有點復(fù)雜，你要讓我說，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那爾蘇端起茶抿一口，施施然架起了二郎腿。

　　“外面的人你都看到了，這樣的戰(zhàn)士會越來越多，你要多少我給你練多少。”石云開撿好聽的說。

　　石云開這次過來，帶的衛(wèi)兵都是來自疤面軍團的人，這些人本來就是那爾蘇手下的牧民，那爾蘇離老遠就能聞到士兵們身上的馬****味。

　　“呸！無恥！你不說我還不生氣，我讓你幫我練兵。你都給我練哪去了？”那爾蘇破口大罵。

　　這事也算是陰差陽錯，石云開本來是想幫那爾蘇練兵，但沒想到都給練進疤面軍團去了，此刻見到那爾蘇，石云開確實心存愧疚。但愧疚歸愧疚，此時要說把這些人還給那爾蘇，石云開也是不舍得的。

　　“這個事吧，我是幫他們治好了身上的臟病，然后他們才發(fā)誓服從我，我真沒有挖你墻角的意思。你要是心里氣不過，以后再分錢你多拿一份。”石云開坦蕩。

　　石云開出售青霉素，多是通過那爾蘇，這短短幾個月功夫，那爾蘇從這件事上獲得的紅利，已經(jīng)超過了300萬兩。當(dāng)然了，這同時也代表著，石云開從這件事上，獲利已經(jīng)超過了3000萬兩。

　　“呵呵，說起這件事，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你。”那爾蘇說完，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石云開施禮。

　　“那兄你這是干嘛？”石云開不托大，起身扶住那爾蘇。

　　“石兄弟，可能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草原上的名聲，比我父王加上哲布尊丹巴活佛還要好得多！”那爾蘇真心實意。

　　在草原上聲望想超過活佛，那可不容易。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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