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走隊
出平壤,走中和,往黃州一路向南,就到了洞仙嶺舍人關(guān)。
黃州府是朝鮮開城以北的第一重鎮(zhèn),在朝鮮素有“稻米之鄉(xiāng)”之稱。
依石云開想來,能稱得上是“稻米之鄉(xiāng)”,想來應(yīng)該水草豐滿,土地肥沃。沒想到到了黃州,所見所聞令石云開大失所望。黃州周圍多山地丘陵,地形崎嶇,山路難行,偶爾看到農(nóng)田也多是高粱地,沒多少稻田,和“稻米之鄉(xiāng)”的稱謂大相徑庭。
洞仙嶺在鳳山和黃州之間,地勢非常險要。過了黃州,一路上山嶺盡是陡坡,雖然正值盛夏,但山嶺上沒多少植被,大片大片的巖石就這么裸露開來,白花花的令人心悸,走在修建于山嶺之間的官馬大道上,生怕頭頂上的巖石會掉下來一塊。
過黃州沒多遠(yuǎn),有水叫赤壁江,江面雖然寬闊,但江水很淺,徒步就能涉水而過。
過了赤壁江,就是洞仙嶺,勝字營預(yù)設(shè)的伏擊地點就在洞仙嶺上的舍人關(guān)。
“這里地勢確實險要,如果在這里布置一營人馬,想要過舍人關(guān)北上孰非易事。”石耀川拿著石云開的單筒望遠(yuǎn)鏡俯視舍人關(guān),言語間有對困守平壤的葉志超等人的埋怨。
“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末時四刻,剛剛過去的那隊日軍游哨大概是分隊編制,剛好一個分隊十個人加上一個本地通譯。”石云開拿著個小本子做記錄,這活在勝字營也就他能干。
“前幾天日軍游哨大概什么時間經(jīng)過這兒?”石耀川問隨在身側(cè)的石日升。
“差不多就是這個點。”石日升看一眼石云開手中的懷表,倒也沒有不平,只是有些羨慕:“我沒懷表,不知道是什么時辰,看日頭差不多!
“回頭給你弄一個,咱們各哨的哨長每人都要有一個!笔丈凵蠎驯恚⌒难b到胸口特意縫制的口袋里:“還有這千里鏡,不說每人都要有,哨長起碼要列裝。”
懷表和望遠(yuǎn)鏡在軍隊中的作用毋庸置疑,要不石云開當(dāng)初也不會拉下臉來接受盛星懷的賄賂。
“你說的輕巧,這玩意金貴著呢,你說弄來就弄來?”石耀川對手中的千里鏡愛不釋手,看樣子有據(jù)為己有的苗頭。
“這才值幾個錢?想弄到還真不難!笔崎_把用于記錄的碳條夾在本子中間,小心翼翼的揣進(jìn)兜里:“只要咱們這次打勝了,打出咱們勝字營的威風(fēng),要多少有多少你信不信?”
“咱們要是打勝了,你就再去拍盛薇蓀的馬屁?你也不嫌丟人!”雖然對于石云開前天晚上的馬屁效果雖然很是滿意,但石耀川事后想來還是感覺丟人。
“爹,噤聲!”石日升瞅著盛星懷的長隨趙瑞走進(jìn),輕聲提醒石耀川。
盛星懷雖然留在平壤,還是排了身邊親信隨營前來。
這也是盛星懷在勝字營為數(shù)不多的耳目,石耀川也無從拒絕。
“丟人怎么了?只要有好處就行!苯(jīng)歷過商品經(jīng)濟(jì)社會大潮洗禮的石云開不以為意:“總比上了陣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赤手空拳上去搏命強(qiáng)得多!
“一派胡言!笔▽κ崎_的厥詞呲之以鼻,言語間充滿鄙視:“咱石家自打你爺爺……不,老太爺……不,自祖宗那輩就是老實人,從來就不會溜須拍馬,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
“奸佞小人?”看石耀川不好意思說出口,石云開隨口接上:“隨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達(dá)到目的就行,咱們既然從了軍,就別跟我說什么君子之風(fēng)。不管是歪門邪道,還是康莊大道,只要能把敵人弄死就行。史書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失敗的人只能躲在故紙堆里哀嘆,沒有半分發(fā)言權(quán)。”
石云開是標(biāo)準(zhǔn)的現(xiàn)實主義者,理想主義這種東西只屬于盛星懷這樣的二世祖。
“你的意思就是做人要不擇手段?只要能贏,就算是茍且下流也再所不惜?”石耀川很是詫異,他對石云開有這樣的人生觀感到不能接受。
幸虧現(xiàn)在沒有基因檢測這種技術(shù),否則石耀川一定要檢驗一下,看這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爹你別說這么難聽!庇行┤俗鍪,做得說不得,石云開就是這種人:“聽你這么一說,我就該推出午門凌遲處死才能大快人心。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勝字營?為了咱們一門老少?”
“烏鴉嘴!呸!呸!呸!”石耀川順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石云開抱頭怒視這才暢快。石耀川他自己的兒子,他石耀川愛打愛罵那是他石耀川作為老子的權(quán)利,只要別人敢說半個不字,哪怕是皇帝老子石耀川也斷斷不肯干休:“什么凌遲?什么大快人心?混說些什么?想讓你娘哭死不成?”
“我就是這么一說,還能真混到推出午門凌遲處死不成?”石云開叫起了撞天屈,對自家老子的蠻橫很是不滿:“真要是混到那個份上,不用推出午門,我自個找顆歪脖子樹上吊得了。”
“嗯嗯嗯……這就對了!”石耀川雖然不明白崇禎皇帝吊死煤山的典故,還是對石云開表現(xiàn)出來的大無畏精神表示嘉許:“你這個‘混’字說得好,咱們現(xiàn)在就是混!又便宜就上,沒便宜就跑,不能拿著咱爺們的命去拼。高官厚祿人人都想要,那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爹,那咱還打不打?”被面前倆人無節(jié)操對話驚得目瞪口呆的石日升發(fā)問,他實在想不通,都是吃一樣的糧,喝一樣的水,面前的兩人怎么就能這么多彎彎繞繞。
“打!怎么不打?”對于還沒開竅的大兒子,石耀川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耐心:“你看這日軍游哨,十幾個人一隊,還沒有半點防御,只要咱們安排好,百十號人算計他們十幾號人,還是有心算無心,這明顯就是給咱們送軍功的。這還能不要?”
“那你倆還扯啥?”石日升適時對面前不務(wù)正業(yè)的爺倆表達(dá)不滿,雖然點出來不太好,但實在是不說出來憋得慌:“爹你別跟三兒扯沒用的,怎么打,啥時候打,爺幾個都等著呢,你就安排吧。”
旁邊蹲著的幾位千總頭點得就跟小雞嘬米似的,大伙用這種方式表達(dá)對石云開爺倆的鄙視。
“怎么打?還能怎么打,就跟咱們平時上山捉蛇一樣,不外乎掐頭去尾打中間。”石耀川沒有經(jīng)歷過正規(guī)的軍事指揮學(xué)習(xí),但自有自己的軍旅經(jīng)驗:“這里到處都是山谷絕壁,小日本又只有十幾個人,咱只要把兩頭一堵,就跟在河里堵魚一樣,小日本就只能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說這么多,直接說甕中捉鱉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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