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奇葩
再碎的銀子也是銀子。
銀白色的銀子因為常常被人摩挲白得耀眼,從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到一臉驚愕的奸商懷里。
“呃……”眼看到手的銀子又飛了,石文錦一臉惋惜。
“出去,出去。”石云開一臉不耐的繼續關門。
這短短幾天功夫,從石云開手中打過轉的銀子已經三十兩,石云開還真沒把這點散碎銀子放在眼里。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雖然沒有收過禮,但石云開后世求人辦事時送過不少,經驗算是充足。
正所謂: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足,女人無所謂正派,正派是因為受到的誘惑不夠。
看這奸商迫切的樣子,石云開感覺還會有更大的收獲。
“兩位小哥,小哥,都怪我,都怪我,勞駕通報一次,通報一次。”果然,那奸商臉上的愕然一閃而過,繼而表情更加親熱幾分,隨著熟絡的求饒聲,兩塊銀子塞到石云開的手中。
哼哼,這次加起來足有一兩多,差不多了。
“看在你是真有急事的份上。”石云開滿意的點點頭,大模大樣的把銀子塞進荷包,對旁邊一臉擔心生怕石云開再作妖的石文錦使了個眼色。
石文錦咧了咧嘴,對石云開的無恥行徑表示了下驚訝,轉身往院內飛奔而去。
“嘿嘿,嘿嘿……”那奸商對送禮這種事肯定不陌生,但對石云開這個貌似憨厚的山村小子居然也如此貪婪下作表示驚嘆。
“嘿嘿,嘿嘿……”剛收了人銀子,總不能翻臉就不認,反正銀子已經到了手,石云開繼續一臉憨厚的表情賠笑。
兩個不要臉的對著“嘿嘿”,若是旁邊有人經過,定會以為這是兩個傻子,誰能發覺這是兩個奸詐若狐的家伙?
不大會功夫,石文錦從院內飛奔而出:“我們隊長請您進去。”
“好好好,多謝小哥,多謝小哥。”那奸商嘴上沒口子的感謝,一邊作揖一邊往門庭方向而去。
“嘿嘿……三哥好手段。”眼看奸商已經走遠,石文錦適時對石云開表達自己的敬佩。
“嘿嘿,雁過拔毛,不賺白不賺。”就這么兩句話功夫,石云開已經把銀子一分為二,順手遞給石文錦一半:“見者有份,千萬別客氣。”
石文錦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居然不敢伸手去接:“給……給我的?”
“對啊,給你的,說起來剛才還是你跑的腿,不給你給誰?”反正是意外之財,石云開一點都不心疼。當然石云開也沒忘囑咐一句:“可不要說出去,要不咱們倆一個銅板也剩不下。”
“你就放心吧三哥,打死我也不說。”石文錦拿著銀子止不住嘿嘿樂,長這么大懷里就沒揣過這么多銀子。
“這算什么啊,以后賺銀子的機會多著呢。”石云開不以為意。
仔細想想還真是,生活中賺錢的機會多了,就看抓不抓的住,只要在機會出現的時候抓住,不說人人都是富翁,混個小康還是不難。
這不石云開倆人剛分完贓,街角又轉出一人。
這人一身清軍兵勇打扮,剛轉過街角看到石云開就滿臉堆笑往這邊來,嘴里還不迭聲地喊:“石家小哥,昨晚上睡得可安好不?”
清軍兵勇胸前都有一個類似補丁一樣的東西,上面清晰的寫明該兵勇所隸屬的部隊番號。比如這位胸前就寫著:盛字練軍右軍后營前哨正勇。
這是曲章安的手下,莫非是那位姍姍來遲的都統大人到了?石云開一邊尋思,一邊拱手答話:“都好,都好,有勞過問了,可是都統大人到了?”
“沒呢!影都沒,天知道什么時候能到。”那兵勇滿臉堆笑的回話,滿臉都是褶子。
“呃!”石云開失望的嘆口氣,努力堆起笑回話:“這位大哥可是有事?稍等下,我這就通報我們隊長。”
要錢也要看對象,面前這位怕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來。
“不用,不用,不找你們隊長,我是來找小哥你的。”那兵勇在門前站定,樂呵呵的跟石云開扯起了犢子。
“找我?不知大哥找我何事?”石云開心中警鈴大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嘿嘿,說來簡單。”那兵勇仿佛有點羞澀,頗有些難以啟齒:“昨日里在盛軍營門前,我看小哥似乎識字,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一般人如果這么說,意思就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說。石云開想干脆點不認賬:“識字?識什么字?”
“嘿嘿……昨天若不是小哥提醒我,咱們差點就錯過了盛軍營地,雖然最終也沒找到正主,但我想來小哥是識字的。”
“呃……”石云開努力回想,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來著,這兵勇難道就是當時幫自己推車的那人?怪不得感覺似曾相識:“斗大的字也不識得一籮筐,就是認得那個‘盛’字罷了。”
不管這兵勇想干嘛,石云開都不想承認。這年頭,朝廷對于文化的傳播控制極其嚴格,只要是個讀書人,就要想辦法把你弄到既得利益集團里去,往深了說,朝廷就是在推行“愚民政策”,老百姓嘛,沒必要懂太多,會干活也就行了。
石云開也想出人頭地,但絕對不是在平壤,起碼也要錯過甲午清日戰爭去,在這個關口出風頭,實在是福禍難料。
“嘿嘿,小哥不必多慮,老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小哥幫我寫封家書回去。”那兵勇不再周旋,直截了當說出目的:“小哥且放心,自有潤筆奉上。”
幫忙寫信?這倒沒什么問題。
“行倒是行,只是我這里沒有筆墨紙硯啊。”石云開實話實說,倒也不是故意推脫。
“知道小哥這里沒有,我帶著呢。”那兵勇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大堆物事,也不知是從哪里尋摸來的。
“呃,這邊請。”眼看服務周到,石云開也就不推辭,隨便找了間屋子推門而入。
石云開上小學時曾練過幾天書法,對文房四寶倒是不陌生,唯一麻煩的就是此時沒有墨汁,只能用墨條在硯臺上慢慢磨出來,這可是個水磨工夫,石云開借著磨墨的功夫仔細問:“不知大哥想寫些什么?”
“不用太麻煩,只要告訴孩他娘我已到平壤,勿讓她掛念即可。”那兵勇要求并不高,短短十余字而已。
可不要小看這十余字,在這個電報剛剛出現的年代,“家書抵萬金”那可不是夸張。人們背井離鄉出門在外,十余年沒有只言片語是正常現象,所以才會有“家書抵萬金”的說法。
既然要求簡單,石云開也不羅嗦,大筆一揮一蹴而就。雖然說不上功力深厚,倒也不至于如雞撓狗刨一般難以辨認。
“呃,你看這樣可好?”石云開輕吹信紙以便干燥字跡,語氣稍有不自信。
要石云開寫簡體字沒問題,如果要寫清廷規定的書面語言繁體字,那可就頭大了。不過這只是家信,想來那兵勇也沒有太多要求。
確實沒有太多要求,那兵勇根本就不認字,還要求個毛?
“好好好,多謝小哥幫忙,些許心意,還請小哥笑納。”那兵勇樂開了懷,掏出一把銅錢直塞過來。
“呃,用不完這么多。”石云開收奸商的錢毫不遲疑,收一個離鄉在外思念親人的兵勇的錢卻感覺頗為燙手。
“用得,用得。”那兵勇把銅錢一把塞過去,拿起信紙以及寫好的信封轉身就走。
“等等,還有筆墨紙硯呢。”石云開一把拉住那兵勇,這年頭,這些筆墨紙硯也要不少錢,如果去買怕是這一把銅錢不大夠。
“嘿嘿,不要了,送你了。”那兵勇得償所愿極為開懷,他又不認字,拿回去做什么?
“這可不行,這些東西也要不少錢的。”幫人寫封信收這么多東西,石云開很是過意不去。
“哎呀,我又沒花錢。”那兵勇看掙不脫,無奈回頭解釋:“這都是我從營內尋來的,不值得什么。再說,我又不識字,拿回去作甚?”
“老哥不識,自然是有人識的。”聽這意思,這大概是贓物,石云開更不敢收:“再說了,既然是尋來的,還是要早早還回去為好。”
“小哥有所不知。這本是咱們哨里配發的東西,不過這東西甚是無用,咱們哨里根本沒有人認字,要這東西做什么?與其放在哪里糟踐,還不送給小哥你,也算是物盡其用,小哥莫要推辭了。”這年代一般人對識字的人相當尊重,要不這兵勇也沒這耐心解釋。
“既然如此,那這些銀錢還請收回去。”幫忙寫封信,要了人文房四寶也就足夠了,再要錢就有點過分。
“也好,小哥果然仗義。”那兵勇看石云開真心相讓,也就不再推辭,臨走時不忘丟下一句:“小哥且放心,等老哥回到營里,想來小哥就會有生意上*門。”
果然,整整一個上午,來求石云開幫忙寫信的兵勇絡繹不絕,給的潤筆也是五花八門。到了中午,石云開粗略統計一下,單單是銅錢就有三四百個,各色瓜果有二三十斤,另有各種口徑子彈一百余發。
子彈?這樣的潤筆真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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