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禍起蕭墻
“敏敏,敏敏,”趙統在旁邊叫我,我卻好像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看著那木像笑。
“敏敏,你別嚇我。”趙統的聲音中有一絲驚慌。他自己下了馬,也把我拽了下來,握著我的肩搖著問:“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嗎?”我會轉回頭,看著他,也對他笑,“我在笑什么?”
“敏敏,不要這樣,你忘了我和你說的嗎?”趙統急道。
我搖搖頭,“我沒有忘啊。”我說,“我只是笑……只是笑……呵呵,死諸葛驚走活仲達。”
趙統神色猶疑不定地看著我,似乎并不相信我所說。
正在此時,姜維領軍撤回,看到趙統看我的眼光,問他:“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我搶白,然后堆起一個燦爛的笑臉,“伯約啊,我能不能看看那個木像啊?上過色之后我還沒見過。”
姜維微微皺了皺眉頭,也用和趙統一樣的眼光來看我,他稍稍想了想,說:“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司馬懿發現自己中計,一定會立刻再來追趕,不如我們先到斜谷谷內,安下營寨后再給你足夠的時間看好不好?”
我心里猛地燃起無名火,這怒火來得奇怪,我以前從來不會就這樣一下子生氣。我瞪著姜維,眼里滿是怨毒,姜維看到我的神色,立刻知道我不太對頭。
“靈兮……”他剛開口,旁邊的趙統就跑到我背后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聲道:“敏敏,若是大軍留在這里,司馬懿一旦回軍,死傷無數。”
“死傷無數……”我喃喃道,環顧四周一張張鮮活的臉,他們有些人還是那么年輕,有些人還有妻小等著他們回去。我開始冷靜下來,垂下眼簾,說,“好,那就……呆會兒。”我走到自己馬前,踏蹬上馬。
一路無話,趙統走在我旁邊,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但我卻只是呆呆地看著馬背,腦子里一片空白,機械地往前走。
姜維沒有食言,到了斜谷后,他讓人把我爹的木像從車上搬下,找了一個安靜的處所安放,然后才來叫我。
趙統陪著我,一起來到那木像前。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的那一刻我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爹……”我不禁低呼了一聲。
“敏敏。”趙統扶住我的肩。
“我沒事。”我掙開他,走上前去。
鶴氅蒼青,須發花白,眉目含笑,似乎下一刻,這木像就會開口叫我一聲“兮兒”。
我輕輕撫上那青色外衣,那扇上片片羽毛,那三柳青須……
“爹——”我叫了一聲,噗通一聲跪倒在木像前,頭伏在那木像的腿上,眼淚如決堤之水,奔涌而出。好在我們所在之地比較僻靜,不然營中之人聽了,難免會認為是山中鬧鬼。
我一開始伏在木像上,后來趙統看得心疼,把我輕輕拉過來擁在懷里,一邊輕拍著我的背,一邊說:“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我哭得昏天黑地,怎么都止不住,一直哭到精疲力盡,被趙統抱回營帳。
不過能哭出來,人倒是的確舒服很多,因為疲憊,所以回營帳沒多久,我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極沉,我甚至連一個夢都沒做,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三軍不得不拔營的時候才被叫醒。
待到我起來一看,發現營帳外已經插起白帆,三軍皆著縞素,頭戴白巾,不少將士神色悲愴,還有些正掩面哭泣。
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又悲從心起,眼淚涌了上來。
“敏敏。”趙統一直在我身后,知道我難過,過來攏住我,把我的頭輕輕按到自己胸前,“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柔聲在我耳邊說。
我的眼淚都蹭在了他衣服上,但也確定地點了點頭,重重地“嗯”了一下。
大軍拔營后走了沒多久,前面突然來報,說是前方棧道被燒毀,前面楊儀領的隊伍滯留在棧道旁,不知何去何從。
姜維一驚,“棧道被燒?何人所為?”
報信的說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敢說還是不知道。
“自然是魏延。”趙統插了句話進來,“丞相在時,他就諸多不滿,認為自己才智高絕,當統領三軍,如今丞相已走,他自然不甘于受楊儀調遣,會有此行并不奇怪。”
姜維點點頭,他稍作思慮,傳令下去,快速行進,先和前部楊儀的隊伍回合,再一同追討魏延。
不過半日時間,姜維就遇到楊儀所部,但看到那棧道,卻又有點愁眉不展,如果現在這個時候要工程兵搭臨時索道,耗時耗力不說,還很危險,會給三軍帶來不必要的損失。
“這附近有一條茶山小道,”趙統指點他們說,“雖然大軍皆過需要多些時間,可令一將帶領一隊人快馬從茶山小道過,趕在魏延之前,截下他的軍隊。”
姜維雙目一亮:“那真是太好了!”他對趙統贊賞地說,“趙兄真乃高見!”
趙統謙和一笑:“勿要忘了,魏延之所以燒毀棧道,是不希望我等早回成都,他必會誣告我們謀反,因此我們還需一人,飛馬至成都,稟報陛下事情始末。”
楊儀一拍腦袋,“趙將軍言之有理!”說著他翻身下馬,命人拿來空奏章和筆,一揮而就,寫完后遣人貼身保管,隨前軍一起從茶山小道出,立刻去成都奏報。
他寫奏章那段時間,姜維也已命王平點兵三千,快馬繞至魏延前路,進行截殺。他出發前,趙統把他叫到一旁,對著他小聲說了幾句話,王平面露恍然之色,抱拳相謝。
王平領軍和奏報之人快馬離開之后,楊儀和姜維也整隊改道,往茶山小道進發。
小道崎嶇險峻,行走不方便,所以大軍用了幾日才繞至南鄭,因為南鄭乃通往漢中的要道口,姜維推測魏延若要往漢中奪取兵權,一定會走南鄭,因此他需先行一步到達。同時,他也已經收到王平將軍的捷報,魏延大軍已被打散,他只領了殘部,改道南鄭,欲作殊死一搏。
南鄭城門之下,魏延叫站,他雖手下兵馬甚少,但依舊氣勢逼人,笑得張狂。
“魏延!”姜維在城頭上叫道,“丞相新亡,尸骨未寒,你就違令舉兵,燒毀棧道欲奪兵權,你居心何在?!”
魏延哈哈大笑:“丞相在時,我尚敬他三分,如今他已亡故,當有能之人掌兵,他日方可北上伐魏,你這曹魏降將!”他對姜維一指,“不要以為丞相把兵書戰策傳授與你就能耀武揚威,和我魏延比,你根本入不了我法眼!”
魏延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姜維自從投到我爹帳下以來,一直忠心耿耿,現在竟然被魏延這樣奚落,涵養再好都要動怒。我站在姜維旁邊,看得清楚他臉色鐵青,攥緊拳頭,“好!我就來會會你!看你有什么能耐!”
說完他轉身欲要下城樓。
“伯約,不可!”我拉住他。一邊的楊儀看到我的舉動,面帶疑惑。
“他如此羞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姜維怒道,“我姜維又豈是怕事之人!”
“伯約!”我提高聲音,語帶苛責,“你不是一介武夫,怎么可以乘一時意氣!你這樣下去,只會讓魏延知道你已被激怒,他用攻心之術,你難道看不出來?你萬萬不可自己去!派一將出去應戰即可。”
“可是……”一邊的楊儀插嘴道,“魏延乃國內名將,又有何人可以……”
“馬岱。”我打斷他,“讓馬岱出戰,我愿擔保,定能成功。”
“馬岱?”楊儀并不怎么信服。
“馬岱乃馬超從弟,或戰策有短,但勇武不輸魏延,且馬岱平時行事低調,名聲不顯,魏延必輕敵,輕敵者,必敗。”我對上楊儀的目光,確定道。
可能是被我說動,也可能我的態度堅決,他們覺得反對不宜,所以決定派馬岱出戰。
果不其然,馬岱一出城門,魏延立刻哈哈大笑,輕蔑地說道:“就憑你?怎么,姜維做縮頭烏龜,不敢應戰么?”
馬岱微微一笑,“我只知奉令,不知其他,魏將軍,得罪了!”他一抱拳,看上去還挺客氣。這更助長了魏延的傲氣。他“哼”了一聲,一夾馬腹,提倒來戰。馬岱顯得不慌不忙,也舉刀相迎。兩人廝殺在一起,只不到十個回合,馬岱一刀斬下魏延腦袋。用刀挑著,回來復命。
楊儀看那顆腦袋,眼中閃出妒光,他把魏延的頭扔到地上,踢了兩腳,踏在頭上說:“看你還橫,我看你還橫!”
我心里覺得鄙夷,轉頭離開,看到趙統也一臉輕蔑地看著楊儀。
“走吧。”我對他說,“我爹才走就發生這事,我不想多看。”
他點點頭,協同我離開。
當天晚上,我們在南鄭城中駐扎下來,我和趙統商量了一下,我覺得自己要先行一步,我必須比大軍早到成都,一是要回相府安慰我母親。我這做了十幾年的女兒,在我爹走的時候尚且如此傷心,他們近三十年夫妻,我擔心我娘會撐不住。
還有就是,我必須帶著瞻兒進宮向劉禪報喪。雖然我估計他此刻已經知道了,但這是禮節,非做不可。
于是我們連夜去找姜維和楊儀,和他說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先于大軍啟程,直接往成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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