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屋子里的女人披著一頭長長的黑發。她背對著秦爵,動也不動。
“青青,”秦爵熱切的把手從窗戶的縫隙里伸過去,“青青,我馬上就能把你接出去了,青青!”
胳膊被窗花的棱角刮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他絲毫不覺得疼,依然不管不顧的去努力碰觸那個叫青青的女人的衣角。
女人機械的轉過身,往窗邊走了兩步。她穿著晦暗的灰色步袍,面色蠟黃形容枯槁。一雙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秦爵。她張開干裂的雙唇,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
笑聲中,秦爵終于碰到她的衣角。他用力一拽,女人踉蹌的往他的方倒了過去。
“青青!”他貪婪的撫摸著女人細弱的胳膊,嘴里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如癡如醉,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兩個字。
女人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秦爵微微的皺了下眉,卻是哼也不哼,繼續在窗外溫柔的看著她。
“青青,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你高興就行!”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管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后。
“時間到了!”老管家禮貌的一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青青,我走了,下次來就能把你接出去了!”秦爵戀戀不舍的從女人口中抽出自己的手,虎口上牙印深深淺淺,明顯不止一處。
“乖,我走了!”
幾滴血從女人的嘴角留下來,她默然的注視著地面上的血跡,并不去看他。
“老爺有請。”老管家禮貌的遞過來一條雪白的手帕。
秦爵接過來系在了手上。他下了樓梯,收好機關,回到之前的書房。
那個叫袁爺的老頭面色平靜的坐在巨大的靠背椅上。
“袁爺,這是今年的細賬!”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本子遞了過去。
老頭點點頭,示意他放在書桌上。
“青青又咬人了?”看到他手絹上滲出的鮮血,老頭有些煩躁的揉著太陽穴,“我這個女兒就是讓人不省心,以后要拜托你了!”
秦爵聞言驚喜的抬頭,“您……您同意了?”
“我雖然老了,但是記性還在。定好的條件,你信守,我也尊重!過了農歷年,挑個時間來接人吧。”老頭揮揮衣袖,示意他退下。
秦爵抑制住內心的狂喜,恭恭敬敬的彎腰退出。
袁爺看著他的身影閃出書房,嘴里不屑的哼了哼,“小人!”
守著宋寶生的兩個男人被何音悄無聲息的打暈了。
“快!”她對肩膀上的老鼠說。
地上的人睜開眼,“我好像不用再咬自己了!”
“高興的有點早,別忘了咬你的老鼠沒準兒可是啃過人肉的!”何音解開他的繩子,依樣畫葫蘆的把地上的男人捆在一起。
“我總覺得剛剛那個被老鼠啃光的人看上去有些熟悉……”宋寶生若有所思。
“你認識嗎?”
“想不起來,就是感覺。算了,我們趕快走吧!”
地下走廊的盡頭拐角處有一座木制的老舊樓梯。
何音并不著急上去,而是謹慎的看了看破損的臺階。但是,她身旁的宋寶生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自己的右腳。
“咯吱咯吱,”樓梯晃晃悠悠的發出聲音,上空立刻探出幾個腦袋,何音的耳邊傳來一聲爆喝,“誰?!”
隨即,一個小胡子領著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何音捂住宋寶生的嘴,拽著他藏到了樓梯下的縫隙里。兩人眼睜睜的看著幾個男人直奔之前關押自己的房間。
“給我搜!絕對還在這里!”小胡子臉色鐵青,幾個人立刻分頭搜捕起來。
何音看著他們的身影,眼神變得凝重,“我們得趕快出去!這里有危險!”她悄聲對寶生說。
為時已晚,有人已經通過樓梯的縫隙發現了他們。幾個男人一起往樓梯這邊圍了過來。
“吱”一聲,一只路過的老鼠突然躥了起來,一口咬上小胡子的耳朵。
緊接著躥起來第二只、第三只老鼠,然后又出現第四只四五只。最后,成百上千的老鼠不停的往六個男人的身上涌過去。這些人只來得及發出了幾聲慘呼,不出片刻就沒了聲響。成堆的老鼠迅速散開,地上只剩血淋淋的骨頭渣子。
樓梯下邊的宋寶生已經嚇呆了,何音也臉色慘白。
地下室的聲音傳了出去,樓梯上又下來更多不明狀況的人。他們驚慌失措的提槍向鼠群掃射。然而老鼠越涌越多。
老鼠們已經涌上了一樓。何音和宋寶生的頭頂不停的響起人體倒地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慘呼。
最后一聲呼叫傳出后,樓上安靜了。
兩人不敢移動分毫,因為他們面前正對著一排排的老鼠,瞪著小眼睛整齊的盯著他們。
宋寶生靜止的像一尊雕塑,眼珠子都不敢動一下。
何音試圖喚出掌中的小刀,可是努力了半天除了掌心有些熱以外,一根刀毛都沒有。
“噠噠噠”走廊的另外一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人心頭一凜,有人!
漸漸地,一個頭發蓬亂身著襤褸的人出現在宋寶生的視線中,他遠遠的盯著兩個人看了眼。隨即一聲唿哨,面前的老鼠撤走了。
“噠噠噠!”神秘人又消失在地下通道的另外一邊,一切都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所有的老鼠都消失了,這個地方干凈的像是從來沒有老鼠出現過一樣。
樓梯下的兩個人依然不敢動彈。
又停了一會兒,何音才敢拉著寶生小心翼翼的上了樓。一個人影都沒有,那些人都死了。地上只余殘留的血跡和極個別沒有被啃光的骨頭渣子。
宋寶生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緊緊的抓住何音的胳膊。一想到他剛剛還被這種老鼠咬了一口,他覺得自己已經死掉了。
“走吧,”何音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兩人走出破樓的大門,發現外面陽光燦爛,當午時分。
天空澄藍,白云悠悠,正午的陽光籠罩著空曠的荒野。
被太陽一曬,何音覺得身上舒服了些。
不遠處停著兩輛車,宋寶生驚喜的走過去,卻發現所有的輪胎都被老鼠的啃過,車座上還有可疑的血跡。
這車是不能開了!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唯一的一條土路在曠野中綿延,荒野中還隱約的冒著幾個墳頭。
宋寶生仰起臉依稀能看到遠方的小山丘。“怎么辦?”他問何音。
“走啊!腿!”何音拔腿沿著路往前走,宋寶生揉揉眼睛,只得跟了上去。
所謂看山跑死馬,小山丘看著很近。步行的兩個人從大中午頭走到夕陽西下,小山丘看著和沒動身的時候一樣。
宋寶生四處張望,他已饑腸轆轆不成人形。身邊的何音也好不到哪兒去,干渴的嘴唇都起了皮。
“坐下來歇會兒吧!”寶生實在是走不動了。
何音無言的點點頭,被拽著在路邊的枯草堆上坐了下來。
“哎!這回你該告訴我,你怎么就一眼看出來張萌不正常,以及為什么我不是貓了吧,”剛坐下喘了口氣兒,宋寶生就迫不及待的問。
“……”何音沉默著斟酌字句,有點渴,她不愿意說太多的話,“你是貓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你人的樣子,在貓的身上!”
“哦哦哦?”宋寶生一下子來了精神,一連串的發問“什么意思?你能看到人的魂魄么?這么酷炫,你發現張萌不一樣的時候,是不是看到的魂魄不一樣?”
“你話這么多不渴么?”何音無奈的看著他,搖搖頭,“不是,張萌那個……”她話音未落,遠方的土路上傳來隱約的轟隆隆的發動機聲,是汽車?
“有人來了!”她咽下嘴邊的話,拉起宋寶生四處找地方躲藏。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荒地,哪里有地兒可藏。
兩個人只能掩耳盜鈴的蹲在路邊的枯草堆里,寶生心里默默祈求來的如果是壞人千萬不要被發現,如果是好人一定要看到自己!
聲音越來越近了,能勉強看清楚那不是輛汽車。
等等?宋寶生瞇起了雙眼,怎么是他?
一輛飛馳的摩托車在兩個人的頭頂降落,“喲,小兄弟?!第三次了吧,真的是緣分哪!”
摩的師傅豪爽的聲音想起來。
“你怎么在這兒?”寶生狐疑的問,怎么可能這么巧。
“額……”師傅有些猶豫的解釋,“我去老……老墳,上個墳。”
“這個時間?上墳不是早上么?”宋寶生警惕心大起,常識告訴他師傅的回答有問題。
“哎呀……”師傅撓撓頭,有些不知道怎么說的意思,“其實,是我一個親戚住在這邊,給人送定西來了,”他指指身后的包裹,“你在這兒?哎,這次帶的小姑娘不錯呀,比前兩次的強多了……”
宋寶生有些無語,他看了看何音,對方沖他微微搖搖頭。
“我們差點被人騙了,剛從騙子窩里跑出來。哎,師傅你帶水了么?渴死我了!”宋寶生岔開話題,他也是真的渴了。
“有有有,”師傅從車座下邊拿出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宋寶生接過來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摩的師傅在一邊笑呵呵的看著他倆,說:“我姓郭!叫我郭二就行!你倆在這兒等著我,我送完東西回來捎你們回去!”
在這兒等?這荒郊野地的,宋寶生暗暗考慮了下,下定決心提出要求:“郭二哥,我倆跟你一起去唄。”
何音聞言在背后狠狠地戳了他一下,宋寶生低聲解釋:“你能確定那幫人都死了?萬一有人出去回來了呢?”
摩的師傅抓抓腦袋,為難的說:“我去的地方有點古怪,怕嚇著你們!”
宋寶生拍拍胸脯,毫不猶豫的吹起了牛:“沒事兒,我膽子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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