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冷沉的話語如毒蛇吐信般在耳邊回響,溫朔抬眼,微微一怔。姜浩沒有說慌,他在這個唯唯諾諾的相府管家身上看到魚死網(wǎng)破的陰毒和決絕。當(dāng)即聲音一滯,指揮衙差的手停在了半空。
左相敢在這個時候入東宮,一定有所依仗。究竟什么事能威脅殿下的儲君之位,還會牽連到右相?溫朔狠狠皺眉,俊俏的臉格外嚴(yán)肅,他不能拿殿下的安危冒險,哪怕再想替苑琴討回公道,也不能!
苑琴在靖安侯府為他煮茶含笑謝他的畫面一閃而過,溫朔抿住唇,將半空中的手頹然放下,朝后退了一步。
姜浩輕吐一口氣,跳到嗓子眼的心妥妥放下。溫朔代表的是東宮,只要他不再查下去,黃浦定會顧及太子顏面,不敢隨意忤逆。
黃浦見溫朔臉色難看,甚至有退讓之意,心底一驚,猜到里頭必有乾坤,正欲上前詢問,院外小徑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朝這邊傳來。
院中眾人同時朝門口望去,皆是一愣。
東宮的大總管林雙領(lǐng)著一隊禁衛(wèi)軍出現(xiàn)在小院門口,一隊人馬威風(fēng)凜凜。他朝院中掃了一眼,徑直走到溫朔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溫朔,恭聲道:“小公子,殿下有令,讓您依這上面所說行事。”
姜浩心底一喜,暗想相爺入東宮果然勸服了太子,現(xiàn)在有了太子手諭,黃浦和溫朔更不敢異動。
黃浦皺眉,以太子素來的脾性,怎么會被左相拿捏住?
溫朔接過,翻開折攏的紙張,熟悉的字跡出現(xiàn)在眼前。他微微一怔,定定端詳好半晌,緊皺的眉頭一點點松開。
姜浩剛察覺到不對,溫朔已經(jīng)朝停下來的衙差揮手,“去,照我剛才說的,把木柱劈開。”
衙差朗聲應(yīng)是,抽出佩刀朝回廊上跑去。
“溫朔,你敢!”情形瞬息陡變,姜浩口不擇言,直呼溫朔名諱憤怒地朝他指去,一臉猙獰。
溫朔瞥他一眼,朗聲道:“我有何不敢?徹查黃金案乃陛下所諭,誰敢擋就是欺君,格殺勿論!”
他這一聲氣勢十足,林雙帶來的禁衛(wèi)軍齊皆抽劍,擋在姜浩和相府侍衛(wèi)面前,護住溫朔和黃浦。錚亮的盔甲劍戟肅穆威嚴(yán),駭?shù)孟喔绦l(wèi)不敢動彈。
姜浩臉色鐵青,氣得渾身顫抖,眼睜睜看著衙差揮著長刀一刀刀砍在回廊下的木柱上。
時間緩緩流逝,院中幾十號人一眨不眨地盯著木樁,眼睛隨著長刀上下移動,心跳得賊快。半柱香后,咔嚓一聲響,其中一根木柱被砍出半指來寬的縫隙,幾乎是立時間,沙沙的聲音從回廊上傳來。
眾人凝神看去,目瞪口呆,數(shù)不盡的金沙從縫隙處落下來掉在地上。太陽照射在地面,泛出金黃刺眼的光澤。
九年前失蹤的十萬兩黃金,果然被藏在了相府別莊里,當(dāng)年慘死的秦府一家總算有了昭雪的機會!
院內(nèi)鴉雀無聲,姜浩神色大變,轉(zhuǎn)身就朝院外沖去。林雙身旁的禁衛(wèi)軍眉都沒皺,長戟一擲,直直插在他腳邊,攔住他的去路。姜浩臉色蒼白,踉蹌一步駭?shù)枚椎乖诘亍?br />
黃浦哼道:“做賊心虛,你這奴才當(dāng)年必摻和到了黃金案里,來人,將他拿下,送到府衙里看管起來。”
衙差應(yīng)了聲“是”,將姜浩從地上拉起朝院外押去。他目眥欲裂,朝黃浦吼:“黃浦,你敢押我!你等著,我家老爺一定不會放過你!”
平日里大理寺審案斷罪時,一眾衙差早就習(xí)慣了黃浦拿腦勺對著惱羞成怒的犯人,這回也不例外,懶得理他,直接把姜浩往院子外拖。
哪知黃浦竟破天荒地回轉(zhuǎn)頭,盯著姜浩正兒八經(jīng)瞅了半晌,直到衙差都起雞皮疙瘩時,才平平靜靜道:“好,本官就在大理寺內(nèi)好好等著。若犯下這等天誅地滅的罪行,左相還能在大靖朝里呼風(fēng)喚雨,本官這頭定斷了給你,不要也罷。”
短短幾句,肅穆端嚴(yán)。姜浩的囂張被壓得一滯,納納地說不出話來,一下子癱軟在地。一旁的衙差可不會顧及他的心情,虎著臉直接抓著他的領(lǐng)子朝外拖去。姜浩這回安靜下來,只在出院子的時候猛地抬頭朝溫朔看去,里面的怨毒陰狠讓人不寒而栗。
溫朔正好瞥見了這一眼,眉頭微微皺起。雖然他相信太子能處理好左相的威脅,可是到底殿下落了什么把柄在左相手上,連一個小小的相府總管也能囂張到這個地步?
“溫朔,做得好!”黃浦走過來,重重在他背上一拍,朝回廊上仍陸續(xù)落下的金沙看去,問:“你是如何猜到黃金被藏在這里面的?”
溫朔掩下不安,摸著下巴笑道:“黃金磨成金沙運進來的時候這別莊正好在修葺,最好的掩藏方法就是埋進地板、鑲進墻里頭或是藏在當(dāng)時正在整修的地方。我剛才將別莊逛了一遍,發(fā)現(xiàn)只有這個回廊木柱上用的墨漆成色不同,那就必在這里頭了。先前有人曾在回廊地板上發(fā)現(xiàn)過金沙,我猜想是當(dāng)年裝進去時不慎落在了地板上,這些日子地板松動了才會被翻出來。”
黃浦頷首,神情滿意,“果然聰慧,溫朔啊,你日后倒是可以來大理寺謀職,來幫幫本府。”未等溫朔開口,他又道:“現(xiàn)在黃金被找了出來,秦家的案子也算大白,林總管已經(jīng)回東宮稟告殿下了,現(xiàn)在你隨我去外頭為等著的百姓做個交代。然后再到大理寺將黃金案的卷宗整理一番,定要在午夜之前呈給陛下,及早將左相定罪,免得多生事端。”
這件案子確實是當(dāng)務(wù)之急,九年積壓的卷宗黃浦一人處理定會手忙腳亂。溫朔壓下了想回東宮問個清楚的念頭,點頭同意。
“把金子收好,帶回大理寺封存。”黃浦吩咐了一句,和溫朔朝院子外走去,神色帶了幾分輕松。他想起一事,朝溫朔手上的紙條指了指,“溫朔,剛才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吩咐的?”
溫朔笑了笑,把手中的紙條展開,上面利落地書了四個字,煞氣凜冽——奸相必誅。
黃浦恍然大悟,摸了摸胡子感慨道:“不愧是太子殿下,這份堅毅果敢尋常人的確難及。”
溫朔點頭,眼底露出明晃晃的欽佩,和黃浦一起朝外走。
半個時辰后,相府別莊的木柱里尋到金沙的消息以旋風(fēng)之勢朝京城里頭傳去。
東宮書房內(nèi),左相被一杯杯續(xù)上的茶灌得臉色沉郁,但韓燁一直未松口答應(yīng)幫韓昭從西北回來,所以他也只能強忍不耐和韓燁磨蹭著。
又過了半柱香,左相的耐心終于在第四杯茶飲盡時耗光,他沉臉開口:“殿下,昭兒之事還請殿下給個定論……”
“相爺,我要見相爺!”
他話音未落,門外一陣嘈雜聲突然響起。左相神情錯愕,回轉(zhuǎn)頭朝書房外望去。門外,受他吩咐等候在東宮殿門外的小廝滿臉急色的正在和東宮侍衛(wèi)拉扯。
這小廝跟了他十來年,向來性子沉穩(wěn),怎會突然闖宮?左相心下一沉,不由轉(zhuǎn)身朝韓燁拱手,“殿下,家奴冒犯,怕是出了急事……”
韓燁眼底露出幾許莫名之意,揮了揮手,“讓他進來。”
書房外的侍衛(wèi)得了命令讓開路,那小廝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下子跪在左相面前。左相怒道:“姜云,出了何事,如此不成體統(tǒng)!”
姜云臉色蒼白,連聲道:“老爺,滿京城的百姓都在傳……說黃浦大人在別莊的木柱里尋到了九年前失蹤的黃金,正要領(lǐng)著衙差來拿您呢!”
姜瑜是一朝宰輔,黃浦未領(lǐng)皇命前定不能隨意捉拿他,這話也是京城的百姓給傳成這樣了。但那藏匿黃金的地點卻沒錯,左相知曉別莊定是出了事,神色數(shù)變,明白自己被韓燁給耍弄了。
韓燁哪里是阻了溫朔和黃浦,看情形分明是東宮總管領(lǐng)了韓燁的命令跑去別莊給溫朔撐腰了!如今黃金被尋出來,別說他只是個內(nèi)閣宰輔,就算是皇子親王怕也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他猛地起身,將桌上的杯盞掃落在地,朝韓燁冷冷望去,“殿下,您倒是好手段啊!居然紆尊降貴親自把老夫困在這東宮里頭!好讓溫朔將別莊翻了個底朝天。”
韓燁挑了挑眉,“哪里,相爺過獎了。”
“哼!”本以為勝券在握,哪知驟變陡生。左相活了幾十年,何曾被人如此耍弄過,一時心氣翻滾,臉色漲紅,連僅剩的一點尊卑也懶得顧了,怒道:“韓燁,你欺瞞陛下十幾年,儲君之位必定不保!你毀我姜家,對你有什么好處!”
韓燁抬首,不理姜瑜的咆哮,立起來沉聲道:“你問孤為何不保下你?姜瑜,你貪墨軍餉,置將士生死于不顧;構(gòu)陷忠良,暗殺秦家遺孤;欺瞞百姓,哄騙朝臣……樁樁件件都犯我大靖死罪!孤保你姜家,如何對得起秦府滿門?孤做錯了事,一力承擔(dān)便是,哪怕丟了儲君之位,也不會和你這等禍國殃民之輩與虎謀皮,寒我大靖子民之心!”
左相指著韓燁,臉色鐵青,陰冷如鬼魅,“好、好!韓燁,你不愧是韓仲遠的兒子,一樣的狠。你別得意,你以為只是儲君的位子保不了嗎?魏諫和方簡之當(dāng)年一起護了帝家幼子,陛下豈會放過這二人!就算我姜家毀了,老夫也要拉著你和魏諫陪葬!還有溫朔,他偷生了十年又如何,皇家當(dāng)年能將整個帝氏一族連根拔起,何況如今一個區(qū)區(qū)的帝燼言!”
說著他回轉(zhuǎn)頭朝外沖去。
書房里爭吵聲震天,外面的侍衛(wèi)察覺不對,就要攔住沖出的左相。哪知他身旁跟著的姜云突然神情一狠,奪過一把長刀殺向眾人。他身手狠厲,全然是以死相逼的招式,一看便是秘密護在左相身邊的貼身護衛(wèi)。
侍衛(wèi)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待回過神時,左相已經(jīng)被姜云一路護著朝宮外闖去。
侍衛(wèi)見狀正欲追趕,一道人影直接越過眾人,朝前殿追去。
眾人定睛一看,面面相覷,韓燁手持長劍,凌躍半空,瞬間便不見了人影。
那護衛(wèi)招式辛辣,太子若出了事,他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侍衛(wèi)們面色大變,急急朝前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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