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陳皇后此次出宮,沒有跟崇貞皇帝說。
自從她得知趙玠上次求親不成后,就一直心心念念著這件事,在心里盤算著親自來一趟。今日總算找到機會便裝出宮,跟趙玠一起登門拜訪英國公府。
皇后娘娘親自登門,府里上下全都受寵若驚。丫鬟和下人低著頭,悄悄抬眼打量陳皇后,眼里都是敬畏。
英國公表情嚴肅,隱約能猜到陳皇后來的原因。若是為了魏籮和趙玠的婚事,這么一來,他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陳皇后抬了抬手,示意眾人都起來,含笑問道:“英國公今日沒出門么?聽說上回玠兒過來時,你不在家。”
英國公在人前素來不卑不亢,即便面對皇上也是敢說敢言。眼下陳皇后故意打趣他,他表現得還算淡定,拱手道:“臣上次不知靖王殿下登門,去了同僚家中做客,回來時殿下已經離去。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娘娘和殿下海涵。”
他回答得一板一眼,陳皇后覺得真沒意思。還好她今天來不是見他的,而是有更要緊的事,她環顧一圈不見魏籮,開口道:“本宮出宮時答應了琉璃的要求,來看一看四小姐魏籮,不知她現在在何處?”
說是趙琉璃的要求,其實究竟為什么,大家伙兒都心知肚明。尤其她身后還立著一個靖王,意圖再明顯不過。
陳皇后這般重視魏籮,甚至親自登門只為了見她一面,不僅讓英國公驚訝,連帶著其余幾房的人都吃驚不小。可謂是有人羨慕有人歡喜,也有人嫉妒。
英國公坦言道:“孫女阿籮這會兒應該在松園,娘娘若是想見她,臣這就讓人叫她過來。”
陳皇后聞言,狀似思忖。
英國公府以為她要作罷,沒想到她居然說:“不必了,本宮自己過去找她吧。”
英國公老臉凝了凝,表情很是微妙,還好只是一瞬間,很快又恢復如常。皇后要見他孫女,倒也不是不可以,他想清楚以后,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帶路道:“皇后娘娘請隨老臣來吧。”
于是一行人改了方向,前往松園。
趙玠身穿一襲寶藍色柿蒂窠紋錦袍,他本就挺拔,身如勁松,這身衣服更是將他襯得英姿勃發,氣宇不凡。
英國公領著陳皇后來到松園,其余幾位夫人不便入內,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恭送到門口。待到陳皇后走進松園,才各自離去。其中當屬三夫人柳氏的表情最精彩,羨慕嫉妒悵惘,各種表情錯從復雜,叫人看得眼花繚亂。除了她以外,大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均是真心實意地為魏籮感到高興。
尤其是四夫人秦氏,自從魏籮跟忠義伯府解除婚約后,她總是時不時地發愁魏籮的婚事。她跟魏籮說起時,那孩子還一副不怎么熱衷的模樣,更讓她焦急了。這下可好,靖王要娶她,她還有什么可憂愁的?她為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英國公府出了一位靖王妃,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英國公、魏昆和陳皇后入屋時,金縷正在擦拭條案上的白釉塑貼紅蟠螭紋蒜頭瓶。金縷一扭頭看到來人,頓時嚇一大跳,忙放下手里的巾子行禮:“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金縷跟著魏籮入宮幾次,有幸見過陳皇后的面,是以這會兒一眼就認出她來。
陳皇后讓她起來,看了看屋里問:“阿籮呢?”
金縷回答道:“回娘娘,小姐正在屋里寫字。”
英國公請陳皇后和趙玠坐在上位,吩咐金縷道:“去把阿籮請來。”
金縷點頭應下,正要去請魏籮,陳皇后突發奇想道:“慢著,阿籮是姑娘,不好出面見人,還是本宮跟你一起去吧。反正就說兩句話,用不了多少時間。”
金縷更是緊張,下意識往英國公那兒看去,見英國公沒有反應,顯然默認了。她只好垂首道:“娘娘請隨婢子來。”
到了魏籮的閨房,金縷推門而入,往室內走去。十二扇紫檀喜鵲登枝屏風后面的翹頭案上趴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濃密烏發鋪在身后,像流淌的海藻,柔滑黑亮,有幾縷滑落到她的頰邊,擋住她柔軟的櫻唇。她長睫毛顫了顫,雖然睡得不太安穩,但還是沒有醒。
魏籮早上洗了澡,頭發沒干就坐在這里寫字,寫著寫著便睡著了。
翹頭案上擺著文房墨寶,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她手臂底下壓著一張紙,陳皇后上前看了看,上面寫的正是的開頭。陳皇后不禁一愣,一般的姑娘家不學這些東西,只學四書五經便是極限了,沒想到她還懂點哲學,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金縷見魏籮不醒,心里暗暗著急,在旁邊喚了兩聲“小姐”。
魏籮這才慢慢睜開眼坐起來,長發淌了滿肩,愈發襯得她小臉雪白,皮膚細膩。她低頭揉了揉眼睛,囔囔地問:“嗯,怎么了……”話剛說完,抬眸看到對面的陳皇后,登時一愣,張了張小口,“皇后娘娘?”
陳皇后但笑不語。
她吃驚不小,皇后娘娘為何會在她房間里?來不及多想,忙站起來欠身行禮:“臣女參見皇后娘娘。”
陳皇后扶她起來,打趣道:“怎么一大早就瞌睡,可是昨晚沒休息好?”
魏籮很有些不好意思,抄書是薛先生布置的課業,她抄到一般睡著了,說出去真是笑話人。“這本書內容太復雜……我讀得吃力,本想著休息一會兒再看,沒想到竟睡著了,讓皇后娘娘笑話了。”
陳皇后一點也不介意,相反的,還認為她很刻苦好學。“姑娘家讀這些委實辛苦你了……別說你,連我都不愿意看這些說,只有長生小時候愛看。”
魏籮至今仍對“長生”這個名字很陌生,好半響才想起來這是趙玠的小名。她微滯,“不知皇后娘娘怎么會到我家來?”
陳皇后微笑,含蓄道:“本宮有事跟你父親商量。”
魏籮:“……”
至于商量什么,不用猜也知道。陳皇后最重視趙琉璃和趙玠,能讓她親自跑一趟的,除了這倆人再也沒有別人。趙琉璃最近很安分,沒什么事兒,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是趙玠了。
魏籮攏了攏肩頭的頭發,赧然道:“皇后娘娘可否等我片刻……我梳好頭發再跟您說話。”
陳皇后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看著她笑道:“你盡管梳洗打扮,本宮一會兒就離開。”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魏籮不能強行趕人,只好坐在雙鳳纏枝葡萄鏡前,讓金縷給她梳頭。金縷接過篦子,準備給她梳一個元寶髻。
魏籮總不能把皇后娘娘晾在一邊兒,正想找話題開口,那邊陳皇后已經開門見山地問道:“阿籮,你認為長生如何?”
魏籮看著鏡子里雙頰泛紅的姑娘,思考一番,中規中矩地回答:“靖王成熟沉穩,體貼入微,是一位難得的好王爺。”
言訖,半響不聞身后有任何反應。
難不成說錯話了?
魏籮忍不住轉頭看去,只見陳皇后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她微微有些窘,不明所以地問:“娘娘,我說錯了嗎?”
陳皇后含笑,“沒有,你說得很好。”
旁人眼中,趙玠是一位殘忍暴虐,心狠手辣的王爺,就連趙琉璃都要怕他幾分。然而到了這個小姑娘這里,他竟成了“成熟沉穩,體貼入微”,如果不是魏籮看人的眼光很有問題,那就是她的兒子當真喜歡她喜歡得不輕,在她面前和在別人面前完全兩個樣子。
不多時,金縷替魏籮梳好一個元寶髻,又簪上一支金累絲碧璽簪。魏籮起身準備和陳皇后一起走出屋外,陳皇后卻對她道:“你留在屋中吧,不必去堂屋了。本宮有事跟你父親說,說完就回去。”
魏籮想了想,陳皇后既然來了,趙玠肯定也在。她這時候出去委實不大好,便沒有堅持,將陳皇后送到門外,目送她離去。
松園堂屋內。
陳皇后端坐在黃花梨太師椅中,倒也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對英國公和魏昆道:“本宮今日來是為了玠兒和阿籮的婚事。”
英國公早有準備,是以此刻還算平靜。
倒是魏昆心中一緊,握緊了白釉茶杯。
陳皇后又道:“英國公若是沒什么意見,明日本宮就告訴陛下,請他為玠兒和阿籮賜婚。”
英國公沒說話,魏昆踟躕片刻,忍不住道:“阿籮年紀尚幼,又頑劣調皮,嫁給靖王殿下,恐怕會給殿下添麻煩……”
趙玠就坐在陳皇后下方,聞言表態道:“阿籮既是嫁給了本王,便是靖王府的王妃,本王照顧她天經地義,何來麻煩一說?”
這還沒嫁呢,就一副自己所有物的口吻了。
只不過回答得倒是真摯,打消了魏昆心中所有的顧忌。以前趙玠在魏昆眼里是高高在上,威嚴肅穆的,如今猛地一下子要成為自己的女婿,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種轉變,連帶著面對趙玠時都不知該端什么態度。
不只是他,連英國公也如此。
先前趙玠來英國公府時,處處表現得坦坦蕩蕩,同阿籮也沒有過幾次接觸,更別說有什么出格的舉動。他究竟什么時候看上阿籮的?怎么一點征兆都沒有?
疑惑歸疑惑,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皇后娘娘都親自登門了,他們再拒絕便是不識好歹。
趙玠看出兩人臉上的松動,起身抱拳道:“請二位同意將阿籮嫁給本王。”
魏昆踟躕猶豫,最終點了點頭道:“只是阿籮尚未及笄,我和父親都不舍得她太早嫁人,想多留她一年,等到她及笄以后再……”
趙玠認為這個要求合情合理,頷首道:“這是應該的,本王愿意等她及笄以后再迎娶她進門。”
魏昆松一口氣,可算放心了。
親事商量好以后,英國公自是要好好招待陳皇后和靖王一番,正準備留兩人一道用午飯,陳皇后婉言拒絕:“本宮不宜出來太久,就不叨擾了,英國公和家人慢用吧。“
英國公只好就此作罷,攜帶家眷一同前往門口送陳皇后和趙玠出門。直到皇后的翠蓋華車皇后的車輿浩浩蕩蕩地離去,眾人才如夢初醒,很有些不真實感。
不出三日,崇貞皇帝賜婚的圣旨果然來到了府里。
英國公領著闔府上下的人跪在院里,頭戴烏紗描金曲腳帽,身穿大紅牡丹盤領衫的宮人一字一句地念道:“……特賜靖王趙玠為妻,于明年九月完婚。”
英國公拂了拂袖子,上前道:“臣接旨。”
事到如今,魏籮和趙玠的婚事總算定了下來。
英國公府很快就要嫁出去一位靖王妃了!
送走傳旨的宮人,大房二房四房的人紛紛上前對魏昆和魏籮道喜。三夫人即便心里冒酸水兒,一想到以后魏籮就是靖王妃,也不得堆疊起笑臉,虛情假意地恭賀道:“阿籮真是一個有福氣的。”
魏籮立在魏昆后面,手里拿著那卷圣旨,根本沒把三夫人的話放在心上。她想起趙玠前陣子著急的模樣,禁不住彎起唇角。這下好了,他總算得償所愿,她就要嫁給他了,不知道他這會兒怎么高興呢?
作者有話要說:
常弘:成親前不許見面。 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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