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七原武抄著手,在松內家一樓東看看西瞅瞅,連廚房都要進去晃晃。清見琉璃也坐不住了,偷瞄了一眼安坐不動的中野惠理,小心起身跟到七原武屁股后面,跟著他四處打量,用之前Get到的技能——熱讀術,想從居住環境方面,分析出點東西。
當然,一樓轉完,她什么也沒分析出來,只覺得松內家布置得比她家漂亮,松內雪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審美品味比她老媽那個從熊首山跑出來的野人至少要強出兩條街。
她又跟著七原武上了二樓,發現松內夫婦臥室里有兩張床,倒和她家很像,她父母也是分床睡的,但這不能做為夫妻感情不和的證據,這種情況在曰本很常見,據說這樣有利于充分休息。
當然,這也要房間夠大才可以,窮鬼夫妻老老實實擠在一起就行了,分不了床。
七原武圍著床轉了半圈,又饒有興味地打開換衣間的門看了片刻,摘下一件男式西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放到一邊,又伸手捻了捻一件女式睡衣的衣料,左右瞧了瞧,就轉身去了梳妝臺那里細看,還拿起一瓶香水往空中噴了噴,輕嗅味道。
“你老實一點,看就看,別弄得亂七八糟,一點禮貌也沒有。”清見琉璃嘟囔著,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現在又伸手去搶香水瓶子,一時都忘了“表面助手計劃”,心里很不高興——他的行為和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嚴重不符,忍不了。
七原武聳聳肩,摸著下巴走了,她收拾好弄亂的東西趕緊跟上。
臥室隔壁就是書房,窗戶很大,光線充足,木地板锃亮,擺有一張紅木大書桌,還有一個塞滿書籍的大書架。
七原武進門就是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書架前瀏覽書脊,伸手就抽出一本,站在那里翻開細看。清見琉璃心中一緊,馬上也湊了過去,踮起腳尖和他一起看,但剛看了一行字他就翻頁,剛看了一行字他就翻頁,根本看不明白,又彎腰去看書名,發現書名叫《山之貨雜記》。
山之貨是什么鬼東西?
她又踮腳去看內容,喃喃復述著驚鴻一瞥看到的半句話,“青森之野有山有灰舞,栗下簇生,色灰黃,可食,味佳,庶民……”
她沒看懂,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說的是一種叫灰舞的蘑菇,應該是現代舞茸、灰樹花的同種,出產在青森縣和秋田縣交界處的山里,嗯……應該是指的白神山,在白神山上找到板栗樹就能找到它,味道看起來還不錯,我還沒嘗過。”七原武看得聚精會神,說著話還咂巴了下嘴。
清見琉璃更奇怪了,困惑道:“這和案子有什么相關?我們不是在查案子嗎,你關心蘑菇干什么?”
七原武充耳不聞,隨口道:“你不懂。”
清見琉璃忍了忍,畢竟“表面助手計劃”需要乖巧點,但實在忍不住,不高興道:“我哪里不懂了,明明是你很怪。”
七原武還在快速翻書,淡淡道:“那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么呢?”
“人活著是為了……”清見琉璃愣住了,這問題她從來沒想過,發呆了一會兒才猶豫著說道,“是為了成為一個對別人有幫助的人吧?”
“錯,人活著是為了不要錯過,不斷去經歷去體驗。”七原武隨口胡言亂語,“比如月色很美,我們卻從沒仔細看過,沒有認真去欣賞,人生就有了點遺憾。又比如,有道美食看起來很美味,我們卻不去品嘗,臨死時要是記起來,人生就難以圓滿。
我們的人生很短暫,所以要格外珍惜,所以要盡可能不留遺憾,不要錯過任何精彩的瞬間,要學會去享受生命。就像這灰舞菇,要不是我現在在看這本書,怎么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種妙物,沒辦法去搞來嘗一嘗,直接就錯過了,人生就有了遺憾……”
清見琉璃聽暈菜了,一時都不知身在何處,覺得七原武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很沒道理,珍惜人生是對的,但人活在世間,就是為了吃點蘑菇看看月亮嗎?
她遲疑著問道:“那案子怎么辦?還有,我們為什么要討論人生哲理?”
“案子?”七原武表情一正,畢竟沒錢什么也體驗不了,立刻將書合上遞給她,認真道,“這本書和案子關系很大,有非常大的嫌疑,裝起來,我要帶回去仔細拷問。”
他拿了一本還不罷休,又伸手把書架上的《河之鮮》《海之味》抽出來一起塞給她,“這兩本嫌疑也很大,極有可能是同謀,一起帶走!”
清見琉璃抱著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小心臟都給氣得生疼,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刷新下限,查個案子都要以權謀私,想白嫖受害者的書。
她鼻子控制不住地噴出灼熱的氣息,怒道:“我們是來查案子的,你不能這么做,這是不對的!”
七原武還在尋找自己沒看過的書,一本一本往她懷里塞,毫不在意道:“這就是在查案子。”
“根本不是,伱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清見琉璃自有她的堅持,要下克上也不能看著他往犯罪道路上狂奔,又把書往書架上塞,毫不畏懼道,“你就是回頭折騰我我也不怕,我既然當著你的助手,就有義務糾正你的錯誤,現在你馬上去查案子,不然我就去告訴中野小姐,讓她收拾你!”
“這真的是在查案子。”
“這和案子有什么相關?”
七原武表情正經起來,輕聲道:“從側面了解松下悠人,他的興趣愛好大概就是閱讀了,看的書很雜,從桃山時代的名人逸事到天文學家開普勒的傳記,從隨手可見的旅行雜記到二手攤淘來的違禁私印,從文藝復興時的油畫冊到島民土著的繪畫插圖,五花八門,什么類型都有,所以我想看看我沒讀過的書,更詳細了解一下他,也許能找到相關線索。”
你不用狡辯,你就是想白嫖人家的書!
七原武說了一大堆,語氣也十分誠摯,送去男公關俱樂部當小白臉都夠了,但清見琉璃現在已經深知他的為人,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敢信,只是她也不想和他大聲吵吵,畢竟是在人家家里,不太好。
她猶豫了一下,讓步了,覺得他要是能找到殺害松內悠人的兇手,想來松內悠人也不會介意把書借給他看幾天,郁悶道:“那看看可以,但你不能把書留下,看完后要還給人家。”
“我什么時候說不還了,我又不是賊,怎么會白拿別人的東西。再說書都看完了我要它還有什么用,到時你記得給松內夫人送回來。”七原武又把書抽出來,往她懷里塞,笑道,“記好了,忘了就是你的責任,算你偷的!”
這討厭鬼!
清見琉璃氣得想把書扔到他頭上,但不敢,畢竟正當著表面助手呢,要大局為重,只能黑著小臉任他往懷里塞,最后抱著十多本書,嘟著嘴跟著他去了書桌那里。
七原武在書桌后面坐下,先拔了拔一個銅制地球儀裝飾品,隨即開始檢查書桌,翻閱松內悠人的手稿,但松內悠人主要在雜志社寫稿,家里留存的并不多。
七原武一目十行,翻完后坐在桌前陷入沉思,手指很有節奏地敲著桌面,清見琉璃抱著書等了片刻,氣消了,好奇問道:“是有什么發現嗎?”
七原武回過神來,搖頭道:“可惜了,人不是松內雪殺的。”
清見琉璃大吃一驚:“這就確定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直接道:“讓我這個等級的靈媒在家里隨意走動,我還看不出這對夫妻關系如何,那我就可以直接改行了。這對夫妻感情是有些小問題,不排除將來離婚的可能性,但到事發為止,松內雪對丈夫依舊很有感情,不可能故意殺害他。”
清見琉璃呆愣片刻,現在她很相信七原武的判斷了,哪怕他人品瑕疵很大,沒質疑什么,只是喃喃道:“那犯人會是誰呢?別的嫌疑人警方都排除完了啊……”
“繼續找吧,警方的工作肯定有疏忽,他們排除了也沒用。”七原武也有點失望,要是松內雪是兇手,這次的錢就賺得很簡單了,可惜她不是,那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繼續花時間了,不過還行,至少沒白跑,搞到幾本好書。
他起身搖頭道,“走了,下去吧,咱們和松內夫人聊聊。”
…………
七原武帶著清見琉璃下了樓,松下雪和中野惠理正在安靜地喝茶,見他們終于肯下來了,第一時間把目光投注過去,都注意到清見琉璃抱著一大摞書,一起面露疑惑之色。
七原武向松內雪笑道:“抱歉,這些書我想詳細檢查一下,請不要介意。”
清見琉璃沒他臉皮那么厚,被看得小臉都紅了,跟著小聲道:“您別擔心,檢查完我馬上就替他送回來,不會太久的,他看書很快。”
“沒關系,要是太麻煩,你們留下也可以。”松內雪根本不在乎十幾本舊書,要是能找到殺害丈夫的兇手,把那一書架的書全燒了她都不在乎。
她望向七原武,禮貌地問道:“七原桑,您這次來是想談什么?警方已經找過我很多次了,我知道的警方都知道。”
七原武在她對面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先看了一眼質地細膩的佐波見燒粉引唐草仙茶杯,又輕嗅茶香,再嘗了一口,贊嘆道:“茶為茶湯之味本,花為茶湯之魂魄,夫人您的品味很好。”
松內雪望了望茶壺,遲疑道:“您過獎了,這……這只是從超市里買來的普通花茶。”
“但品質還是很好,您很會挑茶。”七原武笑著放下茶杯,言歸正傳,正色道,“您和松內桑最近經常爭吵吧?在松內桑被害前,你們剛剛吵過架?”
這話一說,清見琉璃馬上吃了一驚,而中野惠理托了托眼鏡,鏡片白光一閃,目光也銳利起來,盯著松內雪牢牢不放——之前松內雪提交給警方的證詞里,可沒提過夫妻二人剛剛吵過架。
松內雪臉色瞬間又白了一點,張口欲言卻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確實沒告訴過警方她和丈夫冷戰過,因為毫無必要,那和她丈夫遇害毫無關系,但現在莫名其妙被人知道了,估計嫌疑更大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十分認真道:“最近一年,我和松內君之間確實出了些問題,但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傷害他。”
七原武輕輕點頭道:“我相信你,我問一問只是確認一下你真不會傷害他,現在真的可以完全確認了。”
松內雪正準備再解釋一下她為什么沒提之前和丈夫的冷戰,那完全是夫妻之間的私事,都沒第三個人知道,冷不丁聽七原武這么說,話都被憋回去了,遲疑道:“您相信我?”
七原武笑道:“是的,夫妻之間爭吵再所難免,沒哪對夫妻敢說從沒吵過架,但你愛他,我相信你不會傷害他,至少不會蓄意謀殺他。再者說,你一直想努力做個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和松內桑爭吵,幾乎都是他在莫名其妙生悶氣,你偏偏又想去開解他,才會產生一些小矛盾,根本怪不到你身上。”
松內雪望著七原武呆愣半晌,問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想不出為什么七原武在她家轉了一圈,就連他們夫妻之間的絕對隱私都知道了,這世上根本不該還有第三個人清楚這一切。
“職業原因,我兼職靈媒,將來有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七原武笑了笑,沒多解釋,現在不是時候,轉而說道,“松內夫人,你的嫌疑排除了,警方不會再來騷擾你,回頭請安心休息吧,好好睡一覺,不然你的身體會垮的,不過現在請再辛苦你一下,把案發當日的情景重演一次。”
“重演?”
“是的,當時你怎么做的,現在再做一次。”
松內雪現在對七原武這高中生莫名有了些信心,微一遲疑便換了個位置,說道:“當時我就坐在這兒看電視等松內君下班,那晚他有一個版面會,一般會在十點左右回來……”
“稍等!版面會……”清見琉璃猛翻小本子,她記得之前在案情簡報里看到過這個詞,但一時想不起來指的是什么了。
松內雪看了她一眼,輕聲解釋道:“就是雜志發行前的版面劃分會議,松內君雖然是記者,但單獨負責藝術專欄,需要和編輯們一起確定當期內容多寡。”
“啊,對,您請繼續。”清見琉璃找到昨晚的摘抄了,版面會每月定期舉行,警方判斷兇手早就知道這一點,懷疑過雜志社里的編輯、記者和員工,可惜查了一圈,全都沒有作案動機。
“當時晚間劇場剛開播不久,我聽到院子里好像有動靜。”松內雪起身走到玄關處開門,很近,只有幾步路,邊走邊繼續說道,“但當時電視機聲音有點大,我聽著像松內君的聲音,又不敢肯定,就去門口看看。”
說到這里,她臉上完全失去了血色,估計那一幕沖擊力很強,她有心理陰影了,“結果一開門,就看松內君倒在門前不遠處,身上全是血。”
“然后呢?”七原武問道。
“當時……當時我嚇壞了,很慌,不知道該怎么辦,叫了救命,然后我走到這里,跪下想幫松內君堵住傷口,但他傷口太多了,身上、脖子上到處都在流血,我不知道該按住哪里,最后捂住了他脖子上的傷口。”松內雪努力保持著鎮定,慢慢敘說著那晚的情景,和之前她提交的證詞基本一致,僅就是措辭方面略有差別。
最后,她跪坐在地上,斜指向了盆河上空,茫然說道:“松內君當時……已經不行了,說話說不出來,一直望著我,努力抬了一下手,指向了那里,但那里什么也沒有,黑漆漆的我什么也沒看到,我想不出他想說什么,后來向谷警官好心告訴我,說松內君的意思可能是指兇手跳河逃走了,讓我不用再胡思亂想,警方已經放棄這條線索了,但我覺得……我不知道,我覺得應該不是,但只是感覺,我也不知道對不對。”
七原武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天色湛藍,像棉花糖一樣的云朵正在悠悠漂過,一派寧靜祥和。
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b>最新網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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